武平郡城西,有一座不知有几百年历史的破旧道观,因为香火不旺,道士们早都各奔前程了。因为年久失修,道观破败不堪,成为了几条流浪狗的临时家园。后来景洪池做了丐帮武平分舵舵主之后,把分舵从西街天桥旁的破屋子挪到了这座破旧到连匾额都没有的道观,并且收养了那几条流浪狗。
此时,道观中有几个乞丐正站在道观的院坝里惊疑不定,却又不敢到正殿里去看分舵主的情况。刚才他们正在院坝里懒洋洋的晒太阳,吹牛,捉虱子。虽然已是初冬,但是由于破道观四面的高墙挡风,这院坝里反倒很温暖。所以乞丐们讨饭回来无事可做的时候就聚在一起晒太阳,吹吹牛。
可是不知怎么的,突然分舵就跑进来一个背着青木剑匣的年轻人。景舵主收养的几条流浪狗见了陌生人,便狗眼看人低的冲上去狂吠,却没想到那年轻人武功很高,脾气不好,随便几脚,便把那些流浪狗都踢的惨叫着夹着尾巴跑开了。乞丐们见这年轻人不讲武德,竟然敢到丐帮武平分舵来撒野,便一拥而上,结果被年轻人三拳两脚就打翻在地。
闻讯从大殿赶出来的景舵主见有人来砸场子,气不打一处来,就和这年轻人动起手来。可是明明有着四品武境的景舵主,居然被这年轻人抬手之间就打翻在地,那年轻人用剑逼住倒地的景舵主,说景舵主和他赌钱,欠了他一共五千两银子,今天要是不拿出五千两银子来,他就宰了景舵主。
乞丐们不是不想救景舵主,可委实双方实力差距太大,上前也只有挨揍的份,而且对方一开口就是要五千两银子,武平分舵一时间哪里去搞这么多银子?虽然景舵主坚决否则自己和这年轻人赌过钱,可是却禁不住这年轻人的毒打,只好向年轻人哀求,求他宽限些时日,好让他有时间筹集银两,偏偏那年轻人盛气凌人,又不肯宽限时日。
最后那年轻人把景舵主赶进了大殿,说是要和景舵主私下谈一谈,又说哪个乞丐敢靠过去偷听,他就宰了哪个,还要连景舵主一起宰掉。乞丐们自然不敢惹这位年轻高手,都站得远远的,在院坝里聚在一处,猜测这位年轻高手的来历。可是众乞丐都一筹莫展,谁也看不出这年轻人的武功路数。
当大殿的殿门被关上时,一身破旧锦袍的景洪池头上冒出了冷汗,他不知道这个年轻人要做什么,他敢发誓,他以前绝对没有见过这个相貌平平的年轻人,也绝对没有和他一起赌过钱。赌钱输了五千两银子的事,纯属子虚乌有,可他若不承认欠钱,这年轻人就要打他,而且是狠狠地打。
他不知道这年轻人为什么要针对他,难道是哪个对头花钱雇来的人?当那年轻人关了殿门,转过身狞笑,景洪池忽然心头一紧,他明白了,这个年轻人说要他还钱,绝对是障眼法。这个年轻人,绝对因为另外一个年轻人来的,这年轻人怕是个杀手,要来杀那个曾救过他景洪池性命的年轻人。
景洪池浑身发抖,他就算是死,也绝不会出卖那个救过他命的年轻人,那个年轻人的命可比他景洪池值钱着呢,他可是现在的世子,未来的秦王啊。景洪池精神高度紧张,脱口而出道:“你别问了,我什么也不知道!”
背着青木剑匣的年轻人拉过来一把破椅子坐下,哈哈大笑起来,“景舵主,我可什么也没问呢,你那么紧张做什么?刚才在外面就是演戏,我可不想
让人知道我来找你的目的!说吧,你把我殷至生大哥藏到哪里去了?”
这果然是为了殷至生殿下来的!景洪池的心砰砰狂跳,他努力调整自己的心态,呵呵笑道:“这位少侠,你又开玩笑了!我不过是一个乞丐而已,你问我秦王世子的下落,这不是比问我要五千两银子更为难我吗?秦王世子高高在上,也是我一个臭乞丐能接触到的?这样,请少侠给我三天时间,不说什么赌债,我一定凑齐五千两银子!我知道少侠一定是缺银子用,就当咱们交个朋友了!”
背着青木剑匣的年轻人打趣道:“景舵主,你那么紧张做什么?来来来,请坐,请坐!我说景舵主,你可好大方啊!对一个陌生人随便就可以拿出五千两银子来交朋友?佩服!不过鉴于景舵主这么大方,我临时改了主意,五千两银子不够,我要一万两银子!”
景洪池差点儿吐血,这个年轻人给鼻子就上脸,坐地起价要一万两银子!还真是把我当凯子,狮子大开口啊?景洪池站在地上,不肯坐,他面有怒色,强压怒气,冷声道:“这位朋友,咱们非亲非故,景某敬你武功高强是条汉子,才肯出五千两银子交你这朋友,你却张口就要一万两银子,难道景某的银子是大风刮来的?你这不是欺人太甚吗?”
年轻人哈哈大笑道:“敝人久闻景舵主急公好义,仗义疏财,是武平郡第一条好汉子,所以特来拜访!就是我唐九生家里有钱,也不可能随便就给一个陌生人五千两银子的,这样看来,还是景舵主更大方一些!”
景洪池闻言,转怒为喜。他再次上下打量唐九生,却又失望摇头道:“不对,我久闻卫王相貌英俊,玉树临风,怎么可能是这副形象!”景洪池心中暗惊,这必是秦王府那个老娘们儿派来的杀手,要置世子殿下于死地啊!这帮家伙果然有门路,竟然这么快就找到我头上来了!要不是我心思机敏,已经把殿下给转移出去,就要给他们堵在这里了。
唐九生伸手在脸上一抹,轻轻揭下一张面皮,唐九生笑道:“景舵主,这回帅了吧?”景洪池再看时,果然变成了一个帅哥,不再是这相貌平平的样子了。
景洪池这才放下一半的心,却又道:“少侠,请恕我不敬,你说你是卫王唐九生,你要如何能证明你是唐九生?”
唐九生想了想,伸手在怀中摸出一块照身来,丢给景洪池,哈哈笑道:“这还真是有点儿为难,本王出门已经不需要证明自己是谁了。呶,这是本王做举人时的照身,我还留着,景舵主请看!”
景洪池接过来一看,果然是唐九生。景洪池这才彻底放下心,双膝跪倒,叩头道:“草民景洪池,参见卫王千岁!刚才草民不知王爷驾到,有失远迎!草民言语中有冲撞之处,还请王爷恕罪!”
唐九生赶紧道:“不知者不罪!景舵主快请起!我听说我义兄殷至生走投无路之际,来投景舵主,但不知我义兄现在哪里?快请带我去见他!”
景洪池站起身,恭敬答道:“王爷,事关重大,我这小小的武平分舵如何敢留下世子殿下?万一那些人闻风而来,不唯我等受害,世子殿下也要性命不保了!所以前几天世子殿下乔妆改扮来寻我时,我就把世子殿下安排到城外一处安全所在了!那些人就算寻到这里来,也必然想不到世子殿下不在这里,只要能保证世子殿下的安全,
草民也就心安了!”
唐九生笑道:“好,景舵主有心了!既然如此,请速速带我去见义兄,我要和义兄商量一下,下一步要怎么办。现在义兄形势危急,可耽搁不得!”
景洪池有些疑惑的问道:“王爷,草民还有一事不明!王爷为何行动如此迅速?我们飞鸽传书到丐帮剑南道安舒分舵,请他们把信转交给卫王府,到今天也不过就是四天时间,鸽子在路上至少要飞两天,就算王爷看到信就来,也不过两天的时间,就算把马累死,王爷也没法从剑南道安舒郡跑到武平郡啊?”
唐九生很欣赏景洪池的细心,点头道:“景舵主说得不错!本王确实不是从安舒来的,也没有看到那封求援信,本王刚从大夏国救回我的大王妃,一路返回想来武平看望义兄,却没想到义兄在家会遇到这种争夺王位的事情!也好,就让我帮义兄解了这燃眉之急!景舵主,麻烦你在前边带路,带我去见义兄吧!”
景洪池拱手道:“是!草民这就带王爷去见世子殿下!”
唐九生拔剑笑道:“景舵主,咱们现在还得继续演戏,我假作用剑逼着你去筹集银子,这样好能瞒住众人。”
景洪池点头笑道:“好,就按王爷说的办!”景洪池在前,唐九生在后,唐九生用剑指着景洪池的后心,景洪池打开大殿的大门,两个人一前一后出了大殿,景洪池双手举过头顶,一边走一边回头哀求道:“张少侠,剑下留情!不就是五千两银子吗?景某带着少侠去筹集就是了!少侠要是不小心杀了景某,那可就一两银子也拿不到了!”
唐九生用七情剑指着景洪池的后心,凶神恶煞道:“少他娘的废话!赶紧找银子去!敢少一两银子我就在你身上戳十个透明窟窿!”
院中的乞丐们都看得直咧嘴,这个年轻人也太凶了!一个年老些的乞丐摇摇头,喃喃道:“舵主也太大意了,怎么能跟人赌这么多的银子呢?这一下输了这么多钱,咱们分舵恐怕几年时间都缓不过来了!这得讨多少钱才能填上这么大个窟窿?”
一个年轻乞丐鼻子里哼了一声,冷嘲道:“哪里用得上几年时间,只要咱们改行,丐帮转成山寨也就是了!咱们不再乞讨,改成每天出去打劫,就不用再着急银子的事了。毕竟打劫比乞讨来钱快多了!”
那老乞丐苦笑了一下,低声道:“容四,事情已经成这样了,你就不要再添乱了!”容四哼了一声,闭上嘴不再言语了。
唐九生和景洪池出了丐帮分舵,这才收了剑。景洪池带唐九生去租了两匹马,两个人骑着马,往城南门去了。到了南门一看,城门口排起了长队,许多人要出城,可是军卒要挨个检查。
景洪池低声道:“这几天城里在追杀世子殿下,唯恐殿下逃出城去,所以戒备森严。进城的人戍卒不管,出城的就要看照身,还要登记!”
唐九生问道:“既然如此,我义兄又是怎么混出城去的?”
景洪池笑道:“我和负责南门的校尉关系不错,只要出些银子,就不用检查的那么细致了!这世界上,大半的事情用银子都能搞定,还有一些事情是要用更多的银子才能搞定!”
唐九生点头道:“好家伙,果然是有钱能使鬼推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