净尘和宇龙行空骑着大老虎老白一路追踪那名神秘的飞鹰大盗,来到了一处湖边。这座大湖,湖面宽阔,碧水直到天边,烟波浩淼,惊涛拍岸,湖中极远处有一座不大不小的岛子,岛上从林掩映中似乎有一座宫殿。两个人跳下虎背,净尘站在湖边望向湖中,苦笑道:“宇龙施主,那人现在已经登了岛了!咱们要不要也上岛去?”
此时已是夕阳西下,半边湖水都被夕阳染成红色的。两人站在湖边的一处码头处,宇龙行空扛着玄铁大棍望向湖中的岛子,沉吟了一会儿,这才笑道:“好大的一座湖!咱们哪,既来之则安之,不如我们也上岛去看看吧,只是不知道这岛子叫什么名字,这湖又叫什么名字!”
净尘指着湖中远远摇来的一叶乌篷扁舟,柔声道:“这也好办哪!呶,你看那里不是来了一只小渔船?渔夫大哥久在湖里营生,必然知道这里的情形,咱们只管去问渔夫大哥就好了!”
宇龙行空打趣道:“净尘啊,净尘,你这个小尼姑可有些不合格!我的小师哥呢,你叫他唐大哥。到了我这里,不是宇龙爵爷就是宇龙施主。呶,这里呢又出来一个渔夫大哥。看你这称呼,我都不知道你这小尼姑到底是不是真尼姑,你不吃肉,你养的老白却要吃肉!”
净尘向宇龙行空合十,一脸严肃道:“这位施主,你着相了,什么称谓也都只是称谓而已!是尼姑还是爵爷,也不过就是一张皮囊罢了,又有什么分别?”
宇龙行空笑道:“是,嘴上是说没什么分别。但是宇龙施主和唐大哥的皮囊在她眼里还是有分别的,我们这位小尼姑啊,她一见了唐大哥就笑的眼睛眯起来!”
净尘顿时脸就羞红了,“哎呀”了一声,刚想解释两句,宇龙行空却指着缓缓驶向岸边的乌篷渔船笑道:“你瞧,那渔船来了!哦,对了,你这只大老虎不会吓到那船上的渔夫吧?渔夫万一见了老虎不敢靠岸,那咱们还能问到什么?”
大老虎老白对宇龙行空的话似有不满,在喉咙里低吼了两声。宇龙行空笑着拍了拍老白的脖子,“你这畜牲,你有什么不满之处?你长这么大的个子,这么威风,人看到你害怕也是正常的,谁又知道你不吃人?我刚看见你的时候还不是给你吓了一大跳?”
两人一虎正互相取笑着,那只乌篷渔船已经快要靠岸了。渔夫是个四十多岁的男人,肤色黝黑,慢慢摇着橹,船尾坐着一个同样肤色很黑的渔妇,一看就是夫妻。渔夫见到码头上站着两个人,一个穿着紫袍,瘦高身材,肩扛大铁棍,另一个是个小尼姑,身边站着一只硕大的老虎。
渔夫远远望见码头上的大老虎,顿时给吓了一大跳,离码头还有十几丈远,就停止摇橹,不敢靠岸。渔夫害怕,自言自语道:“我的爷爷啊!这么大一只老虎!这一顿得吃多少肉?”渔夫吓的两腿发软,冲岸边的二人高声喊道:“二位,那只白色老虎好吓人,请问那只白色的大老虎是你们带来的吗?”
宇龙行空笑得快要打跌,“小尼姑,我就说你的老虎会吓到人的,你还不信!”
净尘无奈冲渔夫一笑,合十道:“这位渔夫大哥,请你不用害怕,这只老虎是我们家里自小养大的,不吃人!你只管摇到岸边来吧,我有话要向你打听呢!”
渔夫摇头道:“小师太,你莫开玩笑了!这么大一只老虎,一顿要吃好多肉?它是你家里养大的,自然不吃你,可是他若是想要吃我,我们夫妻俩怕是还不够它塞个牙缝吧?你有话就问吧,我是万万不敢靠岸的!”
宇龙行空哈哈大笑,恶作剧道:“不会不会!这么大两个活人怎么可能不够一只老虎塞个牙缝?莫乱说,就算它食量再大,两个人怎么说也能够它吃个半饱了!”那渔夫夫妇二人听了,越发惊惧不已,更加不肯靠岸了。
净尘摇头苦笑道:“你这人啊,你也真是的,你吓他做什么呢?”净尘冲渔夫又笑道:“渔夫大哥,我哥哥这人最爱开玩笑,你不要听他的!你放心,我们家老白才不会吃人,可乖呢!你若是有鱼,老白倒是喜欢吃,贫尼要向你买些鱼喂老虎!顺便再向你打听些事情!”
渔夫苦笑道:“我的小师太,我可不敢靠岸,这只老虎实在是太吓人了!你还是带它走远些吧,我把鱼丢到岸上去,你再慢慢喂它!你有什么话想问,就只管问我好了!”大老虎老白听懂了渔夫的话,骄傲的昂着头转身离开了,离码头十余丈远才停下身,宇龙行空笑的更欢了。
那渔夫咋舌道:“咋?你养的这只老虎还能听懂人话么?”
净尘笑道:“渔夫大哥,老白它听得懂人话,它是一只善良的老虎,不吃人的!渔夫大哥,贫尼想请问你,这座大湖叫什么名字?那湖中的岛子又叫什么名字?是什么人住在上面?为什么这么大一座湖,只看到你这
一只渔船?”
渔夫左手扶着撸,右手指向湖面又指向岛子,慢慢道:“小师太,一看你就是外地人!这方圆二百里内,谁不知道这青安湖?青安湖中有座沉鱼岛,就是那座岛了,呶,你们看到那岛上有宫殿,就是彭岛主的宅子了,这湖里原是有许多渔船,可现在是过年期间,是禁渔期,所以你才看不到别的渔船来打鱼!”
净尘更加奇怪,“渔夫大哥,既然是禁渔期,你为什么就可以下湖打鱼呢?”
渔夫笑道:“我原不是来打鱼的,是送彭岛主和他一个朋友回到岛上去的!也就顺手打几尾鱼回家下个酒而已!岛主念我送他上岛,又念我家中有老母在堂,才准我打这一回鱼。你要想买鱼喂你那老虎,我这船上的鱼却不够它吃!我看你不如到前边的镇店上买些牛羊肉喂它!”
那渔妇狠狠剜了渔夫一眼,不耐烦道:“就你话多!彭岛主明明说了,不要泄露他朋友上岛的消息,你怎么张口就给说出来了?”净尘和宇龙行空听了这话,对视了一眼。宇龙行空心中暗笑,这两口子有意思,就这么把彭岛主给卖掉了!
宇龙行空也不废话,伸手从怀中掏出一两银子的小小元宝,丢给十余丈外船上的渔夫,那渔夫伸手一把接住,见是银子,顿时脸上乐开了花。宇龙行空手中大棍拄地,微笑道:“渔大哥,谢谢你指点!如果方便的话,你能否渡我们到那湖中的岛上去?我看到那岛上的宫殿,觉得那里景色一定很不错!我随着妹妹四处云游,想要带她上岛去看一看!”
渔夫瞥了一眼手里的银子,又瞧着这两个怪怪的兄妹二人,咂了一下嘴,显得有些为难,“哎呀,这位爷,实不相瞒,没有岛主彭先生邀请,是没有人可以随意登岛的!就是官府衙门也轻易上不了岛的!”
宇龙行空又摸出一块银子,约有五两重,宇龙行空笑道:“呶,你看,如果你能渡过我们到岛上去,这块银子也是你的!我又不会说是你把我们渡过去的。再说我们上岛也只不过是看看风景,又不偷鸡摸狗,什么也不影响,就算那岛主看到了也没什么,你又怕什么?”
渔夫和渔妇面面相觑,渔夫也就不怕老虎了,把渔船摇到靠岸。那渔妇回头瞧了一眼天色,忽然笑道:“这位爷,你看要不这样吧,你再耐心的稍等一会儿吧!现在天色还早,如果渡你们过去,给彭岛主看见了可不好。毕竟这岛是他的,这边的湖也是他的,我们还要在他手底下讨生活!你也知道,我们渔家吃这碗饭的,可不容易呢!”
宇龙行空点头道:“好!那我们就等上一会儿!你们说的这彭岛主到底是个什么人,这岛上除了他家的宫殿,就没有什么客栈之类的?不可能这一个岛上就住着他家吧?”
渔妇又笑道:“这位爷,你有所不知!这沉鱼岛啊,是彭岛主的祖上当年在朝廷手里买下来的!不光这座岛子,你看见这青安湖,这边的三分之一都是彭岛主家的!这岛子上除了彭岛主一家之外,还有些佃户,在岛上种着彭岛主家的地,每年向他交租!当然也有几家渔户,不过现在禁渔,他们也不会出来,至于客栈,那是没有的!”
宇龙行空“哦”了一声,看似无意的又问道:“那这位彭岛主和他那朋友渡过去,给了你们多少银子?你那彭岛主既然如此豪富,他那朋友想必也不差吧!”
渔夫跳上岸,先把船拴好,才哈哈笑道:“这位爷,我们彭岛主很有义气,他交朋友啊,不分贫富贵贱,只要是什么忠臣孝子,风流名士,他都喜欢!他家里产业又大,不差那么些银子,他的朋友就算有钱,也没有他有钱!刚才他那朋友喝多了,一身酒气睡着,不过看样子也是有钱人家的公子哥,就是长的黑了点儿!”
宇龙行空心中一动,黑了点儿,那估计就是铁顿了。铁顿怕不是喝多了酒,而是中了什么迷药之类的东西。不过也奇怪,既然这彭岛主家资巨富,他抓铁顿,又要见唐九生是因为什么呢?宇龙行空百思不得其解。
见老白又走了回来,渔夫夫妇二人顿时又有些紧张起来。好在老白走到净尘身边坐下,昂首望着湖中,并不理会这夫妇二人,这夫妇二人才放下心来,于是四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时间过得很快,夕阳很快落下山,渔夫冲宇龙行空笑道:“这位爷,现在太阳落山了,咱们可以渡过去了!”
宇龙行空点头,回头望着净尘笑道:“妹妹,你先上船,随后老白上船,然后我再上船!”宇龙行空自然是怕渔夫夫妇害怕老白,所以先让净尘上船。净尘点头,也不说话,双脚点地,轻轻跃上乌篷渔船,船身只是轻轻一晃。
渔夫惊讶道:“哎哟,还真看不出来,这位小师太轻功如此之好!”话音没落,老白也重重的跳了下去,老白重逾千斤,势头又太猛,几乎把船给晃翻,渔夫两口子吓的面如土色,不住的念佛。好在
净尘两脚重重踩下,用了个千斤坠,船才又重新稳住,见老白坐在舱中,宇龙行空这才提着大棍也跳上了船。
船家不打过河钱,所以宇龙行空也没犹豫,从怀里摸出五两银子,递给了渔夫。那渔夫满心欢喜,接过银子咬了一口,就把银子抛给船尾的婆娘,那婆娘欢天喜地收了银子,笑道:“当家的,咱们今天可发达了!彭岛主给了十两银子,这位爷又给了六两,咱们今年半年的辛苦钱都出来了!”
渔夫连连点头称是,宇龙行空也不说话,只是冷笑不已。那渔妇在船舱里点起了一盏灯笼照亮。
渔夫摇起橹,渔船缓缓驶向湖心。到了湖心处,渔夫忽然停了橹,伸出手笑道:“这位爷,我刚算了一下,想要过湖去,六两银子不太够啊!彭岛主是我们的熟人,又算是我们的半个主人,要到对岸尚且给了十两银子,咱们又不熟,你们两个人加一只老虎,六两银子恐怕不够!”
宇龙行空放声大笑,不慌不忙道:“好!我就知道你会来这么一手!”渔夫夫妇闻言有些惊讶。宇龙行空笑道:“我在码头上站着,隔着十余丈距离丢了一两银子给你,你轻轻松松就接下,要是不会武功怎么可能办到?后来我又给了你五两银子,你丢给你那婆娘,她随手接住,你们两个无意中都显示出武功来,我猜你们就和那彭岛主一定有关!我若没猜错,你们怕是水贼吧?”
渔夫竖起大指,赞道:“这位爷可真是慧眼!让你说中了,我们就是这青安湖上的水匪!”假扮渔夫的水匪狞笑道:“水上是我们的天下,你们到了这船上,就得听我的!既然你们敢追踪我们彭老大,不用说,自然是官府的人!说吧,你们两个准备怎么落水?是要吃板刀面,还是要吃馄饨?或是想被做成包子馅?”
假扮渔妇的女水匪也从舱板下拽出一把单刀,从船尾一步步慢慢逼向了净尘,净尘一脸紧张,紧紧的靠着老白。老白立刻警觉起来,一双蓝色的眼睛瞬间转红,怒视那个提刀的女水匪。老白只要发怒或是觉得有危险,眼睛就一定会变成红色。
那女水匪的武功颇为强悍,杀人越货打家劫舍的事情可没少做,虽然见老白的眼睛变红,却并不在意,一个畜牲而已,有什么了不起?他们虽然是水匪,可是在水内有本事屠蛟,上岸有能力杀虎,这只老虎虽然体型大了些,却也打不过她们这样的高手。
宇龙行空见那假扮渔夫的中年水匪摸起一把单刀,哈哈笑道:“老哥,我们都是混江湖的人,可不是你们突回国的什么官府,又有什么事儿值得你动刀动枪的?板刀面不好吃,馄饨也不好吃,包子馅就更不行了,我这人身上瘦,没有多少肉,你就算杀了我,也是光啃骨头,那又有什么意思?你要动手也不行不是,不如你先报个名号吧!”
中年水匪狞笑了起来,颇为得意道:“我就是彭岛主手下,号称横行青安三百里的方无病!”方无病又一指那个女水匪,阴笑道:“那个就是我的搭档,水里鬼甘十萍!你们这两个官府的爪牙,以为自己能驯老虎就了不起吗?在这青安湖上,我们沉鱼岛最大,你们两个连同这只老虎,都脱不了喂鱼的命运!”
宇龙行空大笑不止,点头道:“老哥你好有志气,本爵爷我喜欢!你方无病想要把本爵爷喂鱼,也得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怎么,沉鱼岛很了不起吗?哪里有卖的,多少钱一斤?”
方无病手中持刀,气笑道:“你们这两个探子可真不怎么着!来这里之前,你们难道就不打听打听我们彭岛主的威名?沉鱼岛,沉鱼岛,鹰难飞,兔难跑。纵有东海神飞鱼,沉入湖中不见瞭!你们两个算什么东西,也敢在这里嚣张?”
老白怒视女水匪甘十萍,喉咙发出低沉的吼声。甘十萍脾气极其暴躁,早按捺不住,提刀来劈老白。老白在乌篷船舱中狂扑过去,那甘十萍一刀砍在老白的身上,原以为会把这老虎一刀劈死,却哪料这老虎竟然刀枪不入。
甘十萍一刀劈中老白,如同砍在钢板上,顿觉不妙,甘十萍应变奇快,借着一刀的反弹之力急向后跃,噗通一声跃入水中,双手一分,立刻潜入水下,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边方无病也抡起刀来砍宇龙行空,宇龙行空倒跃上乌篷,居高临下一棍砸出。方无病一刀砍空,随手挥刀往上一架,试图借着蛮力磕飞宇龙行空的大棍,他却忘了一句话,叫做锤棍之将不可力敌。方无病一刀砍在玄铁大棍上,只震得双臂发麻,虎口崩裂,那把单刀也握不住,嘤一声飞上半空。
方无病哎呀一声,这一惊非同小可,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宇龙行空第二棍又到了,方无病借着一棍横扫之力,翻身落水。宇龙行空提着玄铁棍到了船边,弯腰向水中望去,这两个水匪早都不见了踪影。宇龙行空冷笑道:“你们这对狗男女,又想在水里搞什么幺蛾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