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彤的哥哥和父亲举着刀横眉冷对,一心要想在这乱坟岗里要了李顺父子俩的命,他们害怕自己的老底被李顺泄露给官府,因而生了杀人灭口的心。而李顺,早已经被小彤的话打击蒙了,就像一个冷不丁挨了一记闷棍的人,晕晕乎乎得,不知如何打算,他僵在原地,不愿意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可白天里在刘家府上产生的所有疑问,此时通过小彤的话都得到了验证。
“咋回事?你仔细说说,你怎么敢保证他不会去官府举报我们拿赏钱呢?妹妹,你可不能犯糊涂啊!快闪开!”
小彤紧紧搂住康平的肩膀,站在李顺的前方,一个姑娘以无比的慷慨和小小的身躯守护着父子俩,李顺看了心里很感动,仅仅是有过一面之缘而已。
“哥,你相信我,他不会有这份心思的!快快,都把刀收起来!先听我给你们讲完,然后再动手也不迟啊!”小彤挥挥手,他的父亲和哥哥只好把刀放下。
“来来,都靠近点吧!哎呦!这外面太冷了啊!爹,可以让他进去说话吗?”说完,朝他们住的大坟头方向偏了偏头。
“不行,就在这里说吧!”
“哎!李大哥,这是我父亲和我哥哥,我哥叫孙永炎,我叫孙永彤,我在刘老爷的府上做工,大家都叫我小彤,这个你是知道的”李顺冲他们点点头。算是打了招呼吧!
小彤又转过脸对自己的父亲说
“三个月前,这人和他的婆娘一起到刘金成的府上来见工,刘家留下他们做一些木工活,后来,刘金成见他婆娘长得好看,先是想法子给骗到府里管理园子,后来又在吃的饭里下蒙汗药,强占了他的婆娘,如今那女人竟然......竟然......”
“竟然什么,你快说啊!”李顺接近咆哮地高喊。
“李大哥,你消消气,你孩子在这里,我说出来怕这孩子会受不了”
李顺走进小彤身边,压低声音急促地问“怎样了?到底怎样了?你但说无妨!”口中呼出的暖暖气流直冲进小彤的脖子,看着像一座山峰一样高大的男人站着自己面前,小彤在黑夜里不禁红了脸,她想了想说:
“这么给你说吧!刘府的老爷马上就要娶进一位姨太太,因为这个姨太太肚子里已经有他的孩子了!并且姨太太是心甘情愿的嫁给老爷的”聪明的小彤在孩子面前,尽量把说得含蓄一点。
“你说的是兰香?她......怪不得上次来了,那么急着要回去”李顺仰望浩瀚的星空,“这个不要脸的女人!我要杀了她!”
“爹,你说什么?谁是不要脸的女人?我娘她怎么了?康平隐隐约约听懂了大人们之间的对话。但是有不是很明白,他的娘永远是他的娘,那个陪着自己长大,对他无微不至的照顾着的娘。
”平平,以后你没有娘了,你娘已经死了!”李顺发自胸腔的低吼很沉重,仿佛是从咬牙切齿的缝隙里挤出来一样。
“是的!事情已经这样了,其实一开始,她也闹得很厉害,以死相抗,那老爷恨不得把整个胶州城的珠宝首饰都买下来送给她,软硬兼施,慢慢地,她才有所转变,特别是怀了孩子以后,就彻底放弃了抵抗,刘老爷许她成为府里的姨太太,她的心已经完全属于刘金成,李大哥,你们是外地来的穷苦人,刘家可是有钱有势的大户人家,你不如带着孩子早点回去好!纠缠下去只会惹上祸端”
李顺听着这些话,双手握成拳头,狠狠地砸向自己的脑袋。
孙永炎呆呆地望着父亲,老父亲无话可说,只是重重地叹口气“唉!”
孙永炎望着李顺出了一会神,忿忿的道“这女人也太不要脸了,为了当上大户人家的姨太太,竟然抛弃亲生儿子吗?早知道,这样的女人就不该娶进门,不该领出来到这胶州地带,在老家一棍子打死也比这样丢人败兴的好!”
“臭小子!你咋火上浇油啊!碰上这种事情也是命,得想开!别去做那些不值当的事情!你李大哥相貌堂堂,又有手艺,想再娶个女人还不容易吗?这种女人养不起,只会给自己惹祸,照我说,不如早早撂开手,随她自生自灭去吧!她过得好,那是她的造化,她过得不好,那也是她的报应,仔细想想,她一个乡村里长大的女人,恐怕还没这本事能当好一个大户人家的姨太太,那刘家也不见得真会娶她入门,不过是骗骗她而已,要娶早就娶了,还用拖到现在吗?等孩子生下来,说不定就扫地出门了......”
李顺无声地将儿子搂紧在怀里,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感觉一切都不真实,他多希望这是墓地里做的一场噩梦啊!梦醒后,一切如常,他还有一个深爱的妻子,还有一个完整的家,还有充满希望的明天。他咬咬自己的嘴唇,疼!知道这一切都是真的,一切可疑状况都在今夜找到了答案。但是。他不甘心啊!十年夫妻,一朝陌路,他一定得见到兰香,一定得当面问个清楚。
“今天,我们父子刚从府里回来,本想去看看她的,谁知她竟不在,说是陪着老爷烧香许愿去了,可是真的?”李顺探着身子面向小彤的眼睛,如看到航海途中的一座灯塔。
“她确实不在那府里,她在别的地方,我不能告诉你,李大哥不要见怪,一旦走漏风声,我也会被刘府里打死的!今天,我只能让你知道这个情况,我已经半年多没回来了,很想看看爹娘和哥哥,恰好,今天是我的生日,就特意给老爷请假回来过生日,老爷心情好就准了,其实你看,我们这样的人家,哪有什么闲心过个生日的?只不过回来团聚一番罢了!谁知竟然遇到你”。
“是老天怜我!才有这一番的纠葛呢!让我遇到你们,如今我该怎么办?”
“想想我爹说的话吧!这才是人生的大道理,她已经习惯了我们叫她姨太太,早就不可能回去跟着你做一个讨饭的邋遢女人”兰香用平静柔和的语调娓娓道来,听她说话,完全不像一个十六岁的小姑娘,不由得让李顺刮目相看。
“好了,已经这么晚了,孩子还小,不再适宜赶路,不嫌弃的话就住到我们的地下室去吧!”小彤的父亲说话了。
月亮早已偏西,永夜未央,劳累了一天的人,又经历这么突然的精神打击,他似乎真的没有半点力气走下去了,不光今晚,或许明天,或许今后的人生路,他都没有力气走下去了。兰香啊兰香,你是何其糊涂啊!你为啥不告诉我这所有的一切啊?我们是患难与共的夫妻啊!我们是风雨同舟的一家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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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是男人身上的肋骨做成的,失去了一个深爱的女人,就如同失去了翅膀,就如同受了永远无法愈合的伤,不是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