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婆婆,你可回来了,你不知道啊,这几天我一个人带着孩子,连饭都吃不好,今天你回来了,给我炒两个小菜好吗?”
主仆两人一个做饭,一个抱孩子,叮叮当当的做饭声让凄凉的院子里顿时有了生气。
天色扫黑,大庆带着王家的人终于走到了胶州,在找一个旅店住下,贵的,他们住不起,差的兰香大嫂不想住,
“娘,我们住个好的吧?休息好了,明天才能精精神神地去小妹那里啊!”
兰香的爹一路都不提任何意见,他终于开口了,“反正也快到了,我们干脆在车里休息一下,天一亮就到闺女那里了!”
“那怎么行?衣服怎么换?脸怎么洗?冷了怎么办?”兰香嫂马上反驳。
婆婆到底是仔细惯了的,“要不我们还是找个地方吃个饭,稍微休息一下,然后马不停蹄地赶到闺女那里,这样什么钱都省了!”
这话一出,当儿媳妇的赶紧妥协了,“好的吧,就听爹的!”她知道,吃了饭继续赶路是她的致命伤,如此比较下来,还不如吃了饭就在马车上休息呢!
一人一碗一大碗面条,大庆出钱让老板切了两盘牛肉,大家围在一起噗嗤噗嗤地吃起面了。
“大庆,今儿你又破费了,这两盘牛肉顶上好几碗面条了!你和你顺哥一起在外面这几年都在干啥啊?”兰香的爹笑呵呵的问。
“我们给人家当佣人,给人家种地,什么苦活累活都干过,还当过兵呢?”大庆很机智
“那你们手里也攒下钱了不?”他又问
“没有,顺哥和我都是大老爷们,都爱喝酒,他还有儿子要养,天天吃了上顿没有下顿,这几年过得苦啊!”
“看看,那你还请我们吃牛肉,这就不好意思了啊!下次不要请了!”兰香的爹说。
“没事,我老是吃你们的,也不好意思了啊!”大庆这个鬼灵精比一般的年轻人深沉内敛的多了。也有心机的多。
“哦,那等一下我给你找个店让你住下,我们四个人挤在两辆马车里,总不能让你睡在树底下吧!”兰香的父亲假装客气。
“不用了,反正也就剩下这最后一晚上了,我自己找旅馆住下,顺便把这几匹马都牵过去喂饱,饮水,歇息”大庆不与他们计较。
“哎呀!大庆兄弟人真好!”兰香的大嫂笑嘻嘻地夸赞,她多希望大庆能一高兴再多开两间旅馆,让他们王家的人都住进去。
大庆没有理会,起身走了出去。
炫富不可,小气也不可,一切都有一个度,拿捏的好了,就是天下太平,拿捏的不好,将招来杀身之祸。
吃饱了饭,兰香的爹娘住一个马车里,兰香的哥嫂住在另一个马车里。虽然,为了防止颠簸,他们在车上放了两床被褥,但是,正月的夜晚,又是山东境内的北方,两辆车里还是传出来阵阵牢骚,“真冷啊!这鬼地方真让人吃不消!”
兰香嫂子冷得直往她男人的怀里钻,他男人个子高,那被子又短,盖住了媳妇的身子就冻了自己的脚,盖了自己的脚就把媳妇冻得直嚷嚷。两个人一来二去谁也没睡好。到了天亮,兰香嫂子头昏脑胀,鼻涕直流,每隔一刻钟就是一个喷嚏。
太阳出来了,大家在卖早餐的摊子上一人喝了一碗豆浆,吃了一根油条。感觉身上好多了。
日上三竿,大庆带领着王家的人终于来到了那座富丽堂皇的润枫园。
“哎呀!真的吗?我闺女就住在这样的院子里?啊!天啊!真是有钱人啊!这气派的很啦!”
“哎呦!你们看看,这一条街上都是这样的好院子,这条街就是富人住的地方啊!”
大庆叩响了门环,等着里面的人来开门。
兰香娘问道,“大庆,你不是说门口会有看门的人吗?还有守门兵拦住我们吗?”
“是啊!是有的,可能现在都回家过年去了吧?”
“过年更应该有值班的人啊!”兰香的哥哥还是很有思维的人。
“好了好了,都别争论了,当心里面有人出来了笑话咱!”
停了一会儿,大门轻轻地打开了。开门的是卫婆婆。一个六十岁左右的女人。
“你们是谁?”
大庆道,“姨太太的娘家人都来了,还不快请进去?”
卫婆婆看了看眼前的一群人,再看看他们的长相,似乎和姨太太有几分相像。于是说道,“那请各位稍等一会儿”说完又把门关上了。!
“哎!看看,看看,还是人家城里人有礼貌,还让我们稍等一会儿!要是咱们那的庄稼人肯定没这么客气,肯定是咋呼一嗓子’干啥的?你是谁?’是不?”
卫婆婆走回院子,又走进屋里,她一路都在思索,“这些人真是姨太太的娘家人啊?看那一个个土里土气的,姨太太那样的美人胚子,怎么会有这样的娘家人?我所认识的姨太太打从一开始就是个娇娇滴滴的小女子呀!真是看不出来啊!”
她走进屋里,兰香正在炕上逗孩子,那孩子手上戴着金手镯,头上带着八角帽子,上面镶了红色的宝石,孩子已经能在炕上爬来跑去了,七坐八爬,马上就要会走路了。
“姨太太,门外来了一群人,说是您的娘家人,您要不要去看看啊?”卫婆婆进来问。
“什么?真的吗?”兰香惊奇的张大嘴巴。她理了理头发,掸了掸衣服,快步向外走去,不管真假,既然是来找她的,她得去看看,这偌大的院子太冷清了。
兰香拉开门,先看到大庆的身影,再往后看,爹、娘、个、嫂全来了。
“娘!娘!”兰香鼻子一酸,心口一热,眼泪竟然涌了出来。她张开双臂朝娘扑去。
兰香的母亲还在发呆,这个发了福的中年女人是谁?真的是自己的女儿呀!以前清瘦的身材和精致的五官不见了,变成了如今壮硕了的体型和圆润的五官。
看着女儿的泪眼滂沱,母亲也激动了。
“错不了了!错不了了!这是我闺女,我闺女啊!娘可想死你了快!”
母女俩抱着一团哭,站在旁边的哥嫂和父亲也感动地眼含泪花。
“哎呀!妹子,你就别哭了!我们这么远来了,还不请我们进去,一味地站在这风口里哭算怎么回事?”
兰香破涕为笑,从母亲胳膊里站直了身子,“是了!好几年不见,我这想家的心都碎了好多遍了。不让哭一阵子哪够啊!快!爹!哥、嫂子,你们快进家去!”她一手挽起父亲的胳膊,一手挽着母亲的胳膊,又哭又笑地拥着进入大门。
“啊哟!啧啧!真阔气啊!我这是在做梦吗?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漂亮精巧的院子,还这么大,这里要让我们乡村人家住,最起码能住十几家了吧?你这院子里人不多啊?难道就你们这几个人住?”
兰香的哥冲着兰香嫂咳嗽一声,兰香嫂会意,“哎呀!我还以为有人丫鬟仆人一大堆呢?”
兰香心里一沉,但很快被亲情的喜悦包围。也没有把大嫂的话放在心上。兰香引他们进屋,大庆远远地跟在后面,这个富丽堂皇的院落,他也是第一次进来。未免这里看看,哪里悄悄,走走停停。
进到屋里来,兰香把他们都让你自己住的炕上,娘家人带着千里之外的家乡气息让兰香天天独居的屋子一下子热闹起来,看看亲人们,真有一种做梦般的迷幻。
“卫婆婆,孩子我来抱,您去倒茶吧!”兰香接过孩子。
“来!叫声姥姥和姥爷!”兰香抱孩子给大伙儿看看。
“哎呀!这来到匆忙,也没多准备点压岁钱!"兰香娘把手伸进口袋,只摸到几个铜板。兰香感觉压住了娘的手,“不用了娘,孩子小不懂这个,等长大了您再给他!”
她死死地压住她娘的手,不让她掏出了。一来,她知道娘没钱,二来,她不想让娘掏出的那几个可怜的铜板丢了她所有的脸面。
兰香娘伸手接过孩子,“来,让姥姥抱抱吧!”
那孩子看着这个一身旧衣服,满脸黑黝黝的老太太“哇”地一声就哭了起来,兰香娘讪讪地又把孩子递了回来,“认生哈,看这孩子是认生!”
兰香接过孩子抱在手里摇了一会儿,这孩子才止住了哭声。兰香嫂子打量着孩子,说了一堆夸赞的话,“哎呀!这孩子长得真俊啊!瞧这虎头虎脑的样子,瞧着大眼睛,这模样儿大体都像兰香的。不知的孩子的爹长啥样?”
兰香说,“他去忙生意了!这几天都不在家,等他回来就能看到了!”
“是啊是啊!做大生意的人哪能天天在家待着?”
空气突然安静了。父亲在旁边一直没有说话。他一向是个很少说话的人。
兰香在娘的身边坐了下来,“娘!您能来真是太好了!这是做梦也想不到的事,都是大庆带你们来的是吗?”
“是啊!你哥在大街上碰到了李顺,还给他打了一架,他说......"兰香娘刚想打开话匣子,只见女儿兰香一直朝自己使眼神儿。于是赶紧闭上了嘴。
兰香希望娘能聊一些表面的话题,比如聊聊老家吧!
“娘,家里都还可以吗?除外逃荒的人已经回来了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