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家村的村民越来越多,是非都倾向于批判王兰香,王家的人不愿多做耽搁了。男人们四处张望,兰香娘一句“报官去!”给他们找到了台阶。
“走!报官府去!不能你们说啥就是啥!”
康平钻进祖母的怀里。他看到几个女人厮打自己的父亲,用双手捂住眼睛。是父亲的不还手给了他镇定。
但还是怕得哭了起来,“奶奶,我娘太坏了!我恨她!”
人群散去了,康平和奶奶仍然抱在一处哭得止不住。李顺环顾四周,父亲呢?
“爹!爹!爹哪儿去了?”李顺大吃一惊,满院子翻找。
东厢房的门后,老父亲双手抱着头坐在地上,已经昏厥了。
快来人!爹晕过去了!
大哥大嫂还有康平都赶紧跑来,几个人扶着老父亲原地躺下,掐掐人中,又顺了顺胸口的闷气,手忙脚乱地折腾了一通,父亲终于悠悠转醒。
“官府来了吗?官府要抓人吗?不要报官府,不要报官府啊!可不能抓我二顺走!”
李顺忙道,“没有!爹,我在这里啊!没人来抓我!”
老爹瞪着散漫的眼神,似乎聚集光线似的把儿子看了看,“没抓你?"
"没有啊!他们凭什么抓我?是他们王家的女人干了这没皮没脸的事,还好意思报官府?嫌丢人丢不到天边去么?”李顺这过多的谴责明显是为了安慰父亲。
“家门不幸啊!家门蒙羞啊!我李家怎么出了这样的媳妇啊!”大哥也忍不住说了一句。
“就是!不要脸!真不要脸!”大嫂狠狠地附和,她发觉自己和丈夫还是很有默契的。
老父亲躺在地上,眼泪汪汪,“苦了我的乖孙子啊!这以后就成了没娘的孩子了!”
“爹,你别难过,这都是三年前的事儿了,康平这几年已经把这个女人忘了,她不配当孩子的娘!是不是平平?”
“是啊!爷爷,我这不是好好的吗?早就过去了!”
“唉,从黄河发大水,我们这个家一直没全乎过,这不,你和孙子刚回来,我和你娘才说能多活几天,没想到这眼看要和官府扯上了!他王家真是不讲理啊!现在如何是好啊!要是真报了官府咋能说的清呢?”
老父亲的分析有些道理。李顺和大哥都无言以对。康平也转动起乌溜溜的大眼睛。
李顺的娘拄着拐杖走来,“老头子,你咋样?可以起来吗?”
“唉!我试试,我试试!”
老父亲在儿子的搀扶下用胳膊撑着地面,坐起了上身。
兄弟俩刚想扶着他继续站起来,他们发现父亲的腿无论如何也不能打弯儿了。“不好!这是中风了吗?”
大嫂大叫一声,“什么?中风了?就是半身不遂了?二弟,这都是你们两口子气得啊!不关我的事儿啊!以后我可不伺候!还有,你走以前说过,给爹娘伺候得好的话,要给我家盖新房子的,这话你还记得不?”
“啪!”女人的脸上突然挨了一巴掌。
“你个老娘们,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提这些?”大哥真的怒了。
“你!你!姓李的,你敢打老娘?你等着!老二媳妇敢找外面的男人,我也敢!”她捂着脸,又哭又骂。
“好了!大嫂,你先回家去消消气,好不?好不?”李顺转过头对康平喊道,“送大伯母回家去!”
家里只剩下大哥和爹娘,李顺坐在门槛上,用力敲着自己的脑袋,”咋办啊!先去请大夫吧!我这就去!”
李顺起身要走时,大哥伸手制止,“二弟我去!我赶车去吧!”
“好!也好!顺便回家劝劝大嫂!你给她说,新房我给她盖,兄弟说话算话!”
“唉!你别理她!”大哥说完就走了出去
李顺从怀里冒出一些银子追了上去,塞进大哥手里,"是真的!哥,等年后咱再商量!”
大哥看看手里的银子,也不推辞,攥在手里,快步走了。
李顺找了个棉褥子给父亲垫上,父亲一直叹气,母亲一直流眼泪,自家院子里以外的天空下到处是一片喜气洋洋的过年气氛。而明天真的会有官府上门吗?
而他李顺,是坚决不能和官府打交道的,不仅因为自己的老父老母经不起惊吓,更因为自己在义和团的经历,一旦和官府扯上关系,那么会有更多的不幸和意外等着自己和这个家。
那么,他的儿子康平,他爱的女人孙小彤,都将处于更加水深火热的境地。
因为,康平需要父亲的安全感和细心的培养。
孙小彤在关家随时会有不测,她早晚会认清这个现实,她的婆婆绝对不会让她有好日子过的,一定会加害她,加害她时,她需要自己的救赎。
不行!今晚就要采取行动,将王家人镇压住。
傍晚时分,镇上的老中医被大哥请回家里。
一番针灸、推拿、拍打,父亲的右腿一直僵硬,也没任何知觉。
老中医取出几副药,“煎着吃,看看效果吧!中风了!过几天还不好的话,就做一把轮椅吧!不然只能躺在床上过日子了!”老中医收拾着药箱,”气急攻心,这种情况,这么大年纪的人了,难免会这样”
李顺打量着这个敦实的老中医,五十上下的年纪,“前辈,您的意思是说,以后我爹的吃喝拉撒都不能自理了?”
“是啊!”老中医冷冷地扫了兄弟俩一眼,“久病床前无孝子,还是希望你们多点耐心,父母在,是家里的福星,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即使麻烦,也要尽量延年益寿才行!”
李顺和大哥不再说话了!
"王兰香,这女人对我李家罪孽深重了!”过了半天,大哥终于冒出了这句话。
李顺道,“大哥,你在这里再等等,我去找趟大庆!”
“找他干嘛?”
“让他带领王家人去一趟胶州,等他们看见兰香现在确实和我说的一样,他们也就没什么话可说了!”
“嗯,这样也是个法子,大庆能愿意去吗?”
“试试吧!不试试怎么知道!”
“你把大庆叫到这里来,咱们兄弟俩一起和他商量商量!”大哥说。
“好的!”李顺大步走了出去。
正好康平也从大门进来,“平平,你回来了?你大伯母怎么样了?”
“应该没事了吧?这会儿正给我哥哥姐姐做晚饭呢!”
“那就好!这个家,可不能再有啥事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