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雅回到包间的时候，李哲已经走了。
桌子上的气氛几次冷了下来。
最后变成了无言的吃饭，谷汇一直沉默着，说话都是奄奄的，不久，李母就起身告别了。
苏雅吃完了，也走了。
北京的黑色，是一片灯光璀璨的世界，苏雅拿出手机，给江怀瑾打电话。
第一次，没通。
苏雅坐在台阶上，吹着瑟瑟的冷风。
第二次，还是没通。
苏雅点了一根烟，平静的看着火舌一跃而起，在黑色里簇拥唯一的温暖。
第三次。
苏雅仔细的听着忙音，终于，在苏雅觉得，江怀瑾不可能在接的时候，电话被拨通了。
“苏雅，怎么了？”
“想你了。”苏雅勾了勾唇。
江怀瑾笑了一声，没接这个话题，换了话说：“听说你回国了，最近还好吗？”
“挺好的。”苏雅长长吸了一口气，“我现在在北京，在外面坐着。”
“你疯了，外面这么冷。”或许是情绪太激动，江怀瑾猛的咳了起来。
苏雅心中一紧，忙问：“你怎么了？”
在苏雅心中，江怀瑾一直都是那个大大咧咧的男孩，保护着她所有的脆弱，可是今天，她好像才懂了，江怀瑾的脆弱。
“没事。”江怀瑾急忙把咳嗽的声音掩盖下来，“最近感冒了，有点咳嗽，你也别在外面坐着，早些回去。”
对于苏雅在外面坐着，江怀瑾深有体会，因为苏雅一坐，就是坐三四个小时。
有一年冬天，苏雅在外面做了三个多小时，江怀瑾找到苏雅的时候，她整个人冷的像冰块一样。
“那就好。”苏雅微微放下心了，只是还是觉得心中有些不安，或许是当初，江怀瑾消失的太突然。
苏雅按下心底的不安，说道：“我今天看见他了。”
应该说，回国后，第三次看见了。
江怀瑾笑容淡了淡，看着床头的点滴，眸子里的光暗了下来，他问：“是吗？”
“嗯。”苏雅点头，她一下又一下的打着打火机，说：“他和我朋友相亲，碰到了。”
江怀瑾沉默了。
“我其实说不出来对他的感觉，我也不知道，四年了，我心里还有没有他，只是，看见难受，是真的。”
“你现在在和我说这些，就说明，你心中，还是爱他的。”江怀瑾语气苦涩，“既然明白了，就去紧紧把握吧。”
“他心里没有我了。”
“你还记得吗？你曾经给我说过，你和李哲是一路人，哪怕有一天走丢了，也会在终点遇见。”江怀瑾笑了笑，“再说了，我认识的苏雅那么漂亮，那么聪明，很多人都爱你。”
“是吗？”苏雅淡淡的笑了。
“是啊，苏雅是我见过最可爱的人。”江怀瑾掩了掩唇，又是一阵低低的咳嗽声，“我前两天看见你了，在致远集团的婚礼上，果然，你是我想象中的那个苏雅。”
他曾经就这样以为苏雅。
她是一个神秘的人，和很多名流都有交际。
她是他可望而不可即的梦。
“想象的。你想象的，是什么样子？”
“明艳动人，是所有的焦点。”江怀瑾看着天花板，突然怀念起了最初认识苏雅的时候，“我没想到，原来你心里念念不忘的人，是李哲。L&X的董事长。”
“你也很优秀。过几年，你也会这样优秀。”
“是吗？”江怀瑾笑了，苍白的脸色上浮现了一抹笑意：“苏雅，我要准备结婚了，以后，就别联系了吧。”
“为什么？”苏雅皱眉。
“我说了，像我忘记你一样的，忘记我。”江怀瑾开口。
“可是，你现在还没有忘记。”苏雅声音低了下来，“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还要接这个电话。”
江怀瑾闭眼，泪水从眼底划出了。他说：“在好好的道别一次，苏雅，以后你就好好的。别在想我了。”
苏雅突然没了声。
或者，是说，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电话被挂断了。
苏雅默默的看着手机屏幕变黑。
道别。
又是道别吗？
苏雅长长的吸了一口气，把那些所有郁闷的情绪全部带走。
她要好好的。
苏雅起身，沿着那条星光璀璨的路，回家。
L&X总部。
李哲拿完了文件，正准备下班，却看见肖云的办公室灯还亮着。
李哲敲了敲门，走进去问：“走吧，出去喝两杯。”
“大老板呀。”肖云没抬头，说道：“你今天当了一天的甩手掌柜，我在这里还没处理完财务报表，你就想让我去喝酒？”
“那有什么。”李哲过去坐下，拿着肖云还没弄完的一起看，而后，打开电脑录文件。
肖云弄了好久之后抬头，就看见李哲在旁边，侧脸专注。
“李哲。”肖云叫他。
“怎么了？”李哲没回头，语气懒懒散散的。
“我突然像是看见了，我们才创业的时候。也是这样，熬夜通宵看文件，找投资，那时候激情澎湃，而现在，懒了。”说完，肖云像是感慨性的笑了一声。
“好兄弟。”李哲也叹了叹。
当初他才回国的时候，一无所有，也幸亏，还有肖云在他身边。
“那可不是，我可是把青春都给了你这个中年大叔。”肖云说，“哪天给我放放假，我去泡妞啊，旅行什么的。”
“想放假？”李哲斜了一眼肖云，目光薄凉，“把明氏集团这个方案过了，你就可以放假了。”
“明氏集团。”肖云叹气，看着那几个字，就觉得头疼，“真不知道明迦那小子出国干什么，现在留下一个烂摊子，还要他自己来填。”
李哲嘴动了动，却没说话。
“好好做吧，做完了就可以放假了，年终总结的事，我已经交给夏琦了，你今年，是回去，还是留在上海？”
“回去干什么，看家里那几个老头子。”肖云突然邪气的笑了，“我去黔城玩玩，找苏雅乐乐。”
李哲的手突然顿住了。
肖云向是没有看见一样，继续说道，“苏雅如今回来了，可惜去了北京，说不定，还可以找她喝酒。”
“她好的很，那需要你惦记。”李哲终于开口了。
“你知道她好的很？知道她那四年过的怎么样？”肖云话说了一半，“走吧，出去喝酒，好好放纵一下，不过，前提，明天明氏集团的方案，你自己去谈，怎么说，明迦那小子虽然脾气不好，之前是帮助过L&X的，既然这样，你去和明迦谈。”
肖云至今都还记得，明迦当初一个人反对整个董事会的壮举。
是故，如今明迦在明氏集团地位不保，李哲怎么也必须帮忙，且不说明迦的姐姐，就是明迦，李哲也不能不理会。
“我能和他谈什么？”李哲反问，“你要是不想去，我让夏琦过去。”
“你还真当夏琦是什么。”肖云看着李哲，“她本来最近就忙这忙那的，姐姐怀孕了，她还天天跟你到处飞，相亲，谈判，你就没有考虑过，夏琦也是一个女人，她需要事业，更需要家庭。”
“你想说什么？”李哲语气重了起来。
“我想说什么，你心里不清楚吗？你说我对苏雅态度暧昧不清，你和夏琦，何尝不是如此？今天的相亲对象，谷汇吧，你和她，也不是如此？你什么时候做到真正的放下？拒绝？”
“你要含沙射影的说什么？”
李哲听懂了肖云的话，他已经是很少看肖云那么费心的点醒一个人。
“你准备怎么对苏雅？”肖云直接问。
“你还是想说，她来L&X应聘的事？”
“不然呢？”
“那都过去多久了，你还提，有必要？”
“那你就一步步，把苏雅推给明迦？”
李哲没说话。
“你要是忘不了她，就去找她，痛苦一次，放弃一次，总比现在想着却不敢靠近的好。”肖云说。
“有些事，已经放下了，就没必要拿起来了。”李哲顿了顿，“相逢一笑泯恩仇，就当从来没有遇见过，她值得有更好的人生。”
“值得？她被伤的千疮百孔，有什么值得和不值得的？”肖云反问，“你知道她说自己是一个精神病的时候，我什么感觉？是我们害了她，如果不是L&X，柯子枭会盯上苏雅？她今天的一切，都是你造成的。”
“可背叛我的人是她！”李哲怒道，“我放弃了一切，得到的是什么？是她跟明迦出国，相亲相爱四年！你不是想知道为什么吗？我回国的那天，我推了国外所有的邀请，回国得到的是，她苏雅要和明迦在一起，她要离开这个伤心的地方。”
“肖云。”李哲看着肖云，他把最后一丝怒火都掩盖了，“我还要怎么办，连我的尊严一起放下，去爱她？”
“所以，这就是你消沉的原因？”肖云道。
李哲没说话，他目光平静的落在窗子外面，“苏雅是我这辈子最爱的女人，可是，她的离开，是把我的自尊踩在脚下，我不想，也不愿。可她还是这样做了。”
“那她现在为什么没有跟明迦在一起，你想过吗？”
“走吧，去喝酒，说这些干什么，下酒菜也不是这个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