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可惜了,什么夫妻一体,蓝教主你这辈子是没这个福分感悟了。你爱的呀,不爱你。爱你的,你不爱。你爱的,因你而死,爱你的,看这样子,也没有多么惜你的命。不像我家阿钺,可以为了我,不惜性命。蓝教主倒是不如我这般一无是处,可却也不无我这般简单幸福。说白了,这傻人有傻福,老天爷还甚是公平,你说呢?蓝教主?”
叶辛夷微微扬着下巴,很是骄傲的小模样,说出口的话落在蓝若华耳中自然是不讨喜得紧,也不怕将蓝若华气得吐血似的。
蓝若华脸色都变了,可沈钺却是弯起了嘴角,只觉得她那副小模样,也是可爱得紧。
“你们不要太得意了。你自以为沈钺很聪明吗?结果还不是棋差一招?以为自己见招拆招便是高明了?”蓝若华双眸轻睐,带着两分挑衅和深意将沈钺瞥着,“殊不知真正高明的人,从来都是招连着招,层出不穷,局套着局,虚实难辨。”
沈钺单手负在身后,面上仍是淡淡,“蓝教主的意思是,龙尼莫久以你为饵,诱我们进局,本意自然是为了杀我,可杀不成,却也没事儿,将我拖住,也是一样。眼下,他怕已经是拿了那一对白玉珏踏上去寻前朝宝藏之路了。”
沈钺语调和神色都是淡淡,那些话从他嘴里出来,就好似谈论今日天气好坏一般的轻描淡写,可却让蓝若华的脸色一寸难看过一寸。
他恍若未觉,犹自道,“等到取得了宝藏,宁王自然就有恃无恐了,哪怕是要开战,也不怕军费不足,难以支撑的场面。何况,宁王如今已经是皇太弟,只要皇帝一死,他顺理成章继任皇位。他只怕允诺了龙尼莫久不少好处,等到他即位,怕是整个大名的西南就要直接划拨给你南越了,你们太子殿下不费一兵一卒就能坐收我大名大好的百里河山,当真是打得好算盘。”
“比起这些,眼下一时的得失,自然不在太子殿下的眼里。何况,等到寻到了前朝宝藏,哪怕只能分得一半,怕也是好大一笔财富,就凭着这个,他的储君之位也是稳稳的,卯让杰和龙尼明休想动摇他分毫。而娑罗教彼时戴罪立功,自然也可巴着太子殿下扶摇直上,重回往日荣光。”说到这儿,沈钺毫不吝惜地用力鼓了鼓掌,真心实意地赞道,“太子殿下智计无双,果真是局中局,计中计,让人防不胜防。”
蓝若华虽然脸色有些不好看,却也不见什么惶然之色,哼了一声道,“就算你都猜到了那又如何,已经晚了。”
“谁说晚了?”沈钺语调沉冷而淡,轻飘飘一句话,全然不顾蓝若华蓦然僵硬的脸,倏然一扯嘴角,亮出一口白牙,那笑,阴恻恻的,瘆人得慌,至少蓝教主哪怕被人用剑抵在颈子上也没有怎么变色的脸却因着他这一笑,瞬间惨白如纸,就如同见鬼一般。
“谁说这懂局中局,计中计的,就只有他龙尼莫久一人?”
“是啊!蓝教主未免也太小瞧我家阿钺了。”叶辛夷在身后帮腔,得到了沈大人一抹笑作为回应。
这抹笑自然不如对着蓝教主那一抹,温暖柔软如常,并不会让叶辛夷生出见鬼般的感受。
于是,她也回他一笑。
她不知道,他有多么喜欢听她口中一个一个我家阿钺,或是我家大人的称呼他。
夫妻俩隔空相视莞尔,哪怕中间还隔着一个蓝若华,隔着剑光与血气,那画面,却也说不出的美好。
蓝翎儿和蓝素儿都微微黯下了双目,有黯然,有羡慕。
“什么意思?”唯独蓝若华,丝毫不为眼前的美好所动,只是心里拔凉拔凉,白着脸追问道。
“没什么意思。”对着她,叶辛夷就没那么耐心了,“蓝教主对着龙尼莫久推崇备至,虽然不爱,看样子,这崇拜和信任却是半点儿不少,既是如此,我们带着你去见他,这样.......可好?对了,两位蓝堂主也一并来吧!”
说罢,便是朝着蓝若华一递下巴,目光往寨子的方向一瞥道,“请吧!几位!”
蓝若华被人拿剑抵着脖子,自然是没得选择,蓝翎儿和蓝素儿对望一眼,不知在想些什么,可不及动作,黑影一闪,沈钺已经掠到两人身后,轻鸿剑横握在手,直直抵在了蓝翎儿的腰后,对蓝素儿倒还算得礼遇,只给她比了一个请的动作。
这样的礼遇却也让蓝素儿和沈钺他们“勾结”的事实更加明确。
蓝翎儿望着蓝素儿的目光几乎能够喷出火来。
蓝素儿却是自来没有安全感的,可不敢因为此时沈钺对她的礼遇就有半分的放松。
面前这个男人的杀伐决断她可是见识过的,何况,她并未为他们取得蛊王……眼下,还真是硬不起腰杆来。
因而,只得干巴巴笑了一下,垂下头,也不去看蓝若华和蓝翎儿,见她们被沈钺和叶辛夷押着往前走,便也跟着迈开了步子。
“慢着!”正在这时,一声喝止骤然响起,一行人突然出现,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连珠!”蓝素儿先是喜,继而却又跟着狐疑地蹙起眉心。
那一行人中多数都是玄衣武士,只当先一人是个女子,可不就是蓝素儿的那个唤作连珠的亲信宫女吗?
只不过,那连珠却不过只是初初望了蓝素儿一眼,便是移开了视线,转而冷厉地与沈钺对视,那副冷若冰霜的模样与平日里那副柔弱胆小,听话乖巧的模样大相径庭。
沈钺挑起眉来,“那日你故意从山坡上滚下,崴了脚,拖延了我们的行程我便知道你也是一号人物。只是,我本以为你是得自蓝素儿的授意,却没有想到,你居然会是龙尼莫久的人。这倒是我料错了。”
这话一出,蓝素儿本来还是疑虑的双眼陡然一怔,咬牙道,“连珠,你?”连珠自她进宫那日便已在她身边伺候。最开始只是一个洒扫的粗使宫女,又是老实,又是懦弱,常被别的内侍和宫女欺负。
她彼时刚进宫,举目无亲,虽然不至于如她那般让人欺负,可这心里也是孤单得很,见着她被欺负,有些感同身受,一时恻隐之心,便救下了她。
之后,这丫头便一直忠心耿耿,多次护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