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老头这一砚台自然没打中, 毕竟就算钟老二不躲,他也没办法聚焦,眼前四个弟弟, 钟老头只能随便砸一下,砸在里距离钟老二一米外的地上。
“家主, ”钟母掌按照钟老头的肩膀上,垂着眼, “您刚说们家不动私刑的。”
钟老头中不满,怎么能替钟老二说话!
谁料钟母接下来说:“既然钟洪倩用上了真符, 二房的也该用符咒问问吧,们也不能只听钟洪倩的一面词,就算她说的是实话,也只是揣测而非证据,总要给人机会的。”
钟母说得在理, 其他人也纷纷认可。
巫星泽虽是巫家人,但入赘钟家, 就当于半个钟家人。
这次事件,巫家主用生命向天师界证明他没有问题, 巫家了败类。而且巫家已经损失了一个家主, 天师界也不追责。倒是钟家和巫星泽住在一起这么多年,完全没有发现巫星泽的问题,也该有人来承担责任。
钟老二明白这个理,所以开口闭口就是钟洪倩没有隐瞒事实不报, 想将她推承担责任保全自己。
换做平日里,他说不定就成了。
岂料钟家主此番离魂,经历了太多,态已有改变。加上眼球中的正气在一点点影响着他的想法, 竟然没有听信钟老二的话,给了钟洪倩机会,这没让这个就受苦二十多年的女子变得更加凄惨。
钟家主不是恶人,他中有很强烈的正义感,他只是迂腐。但正是这样的人,往往会办坏事,因为他陈腐的观念已经无法适应现生产力的发展了。
眼珠鬼虽是百年前的人,但他是那个难得清醒的人,一直站在旧观点的角度上思考如何唤醒国人。
正是他这样的想法,能慢慢劝服钟家主。
若是一个现人,染着非主流的发色,戴着五颜六色的美瞳,唇上鼻上挂着各种环,穿着一洞洞装对钟老头说“你要学会尊重年轻人,你要顺应”,那钟老头直到都不会接受的,他没一桃木剑把他眼中的“妖精”超度了就不错了。
但眼球哥生前一直研究的是百年前人类的想法,钟老头与现社会,一个是眼球哥眼中的世界,一个是眼球哥想要看到的世界,他用自己的执念,将这两者慢慢地连在一起。
钟老二被贴上真符,絮絮叨叨地说了一堆。
比如他确实没想到巫星泽就是那个作恶的天师,消息也是无意间泄露的。有一次他在书房内与其他家族的参与者聊天,巫星泽就坐着轮椅坐在门外,钟老二其实怀疑他听到了,但害怕自己担责任,就没说这件事。
钟老二一直信家主的判断,以为恶人就是巫家主。他觉得巫星泽总归是天师界的人,和父亲关系也不。听到这个消息要么大义灭亲,不会暗中提醒父亲;要么父子亲情还在,但只要看住他,巫星泽最多只能稍微提点巫家主一句,不可能把所有计划告诉巫家主。
而且钟老二中还有一个很阴暗的想法,万一巫星泽提醒了巫家主,巫家主有所准备,重伤钟老头。钟老头一倒下,钟母是个妇人家没什么用处,钟九又离家追求梦想,他这个二房的,是不是就可以接管钟家了呢?
这可是天师界势力最强的家族,还有着无数产业和万贯家财,谁不想当家主呢?
怕担责任、疏忽大意和想要夺权的理,让钟老二瞒住了关键信息。事他知不妙,又要推女儿来顶罪,实在有些卑劣了。
“家门不幸啊……”钟老头捂住眼睛,他不能再看钟老二,再看他会眼睛疼到必须亲杀了这个弟弟能解恨。
钟家老三,也就是钟洪意和钟洪砚的父亲站来说:“虽然大哥方说不动私刑,可这卑劣人,不惩罚实难平息天师界的怒气,而且们也要对外面有个交。”
有了台阶,钟老头放下,盯着老三说:“三弟,你倒是个明理的人。”
他伸,拍拍三弟的肩膀,一掌拍到了边一人多高的青花瓷瓷瓶上。
众人:“……”
家主这眼睛,虽说是治了,但怕是废了一半。
钟母适,捏着钟老头的腕,帮他搭在老三的臂上:“在这里呢。”
钟家主轻咳两声缓解尴尬气氛:“咳咳,既然老三这么说了,那就……”
他还没说“请家法”这句话,一旁的钟母便抢先发话了:“老二这件事办得不对,思也当龌龊,可终究不是共犯,把他当成巫星泽一样处理是不对的。”
众人看向钟母,难她这是要给钟老二说情吗?
面对众人的疑问,钟母继续:“既然家主说了不动家法,那们就不动,近些年九在外面打拼,这个做母亲的,虽然生气儿子浪费自己大的天赋,想尊重他的梦想,理解他的追求,看了不外面的书,对新的理规则也有了新的了解。”
她这话说得有理有据,钟洪意看着钟母,眼中迸发敬佩的光芒。
钟母:“针对二房这种情况,外面的处理方法是这样的。刑,咱们没法定,这是要由国家和政府定的,们可以把巫家主被亲子害的事情告知执法部门,将钟老二交,说明他在其中的作用,法律定他有罪,他就有罪,法律若评判他只是过失,那就是过失。”
“这有点太轻了,还是得家法。”钟老头不满。
钟母掐了他背一下,见他老实了,这说:“但世间并不是只有一部《刑法》,惩罚的方式也不只有坐牢。咱们钟家说是个家族,但算起来,也可以称为家族企业了。企业有企业的规章制度,二房这件事,算不算监管不力?”
“算!”钟洪意在一旁做捧哏。
“算不算工作疏忽致使合作方遇难亡?”
“算!”钟洪砚跟着姐姐喊。
“算不算知情不报害直属领导受了重伤?”
“算!”这次开口的是钟老三,女儿和儿子都帮着钟母说话,他就算不发声,也会被人视作与钟母是一派的,与其被人误认,倒不如就这样直接从了吧!
“既然如此,按照一般企业的规定,撤职并让他依法上缴属于企业的财产,是不是合情合理合法?”钟母问。
“是。”这下是众人一同开口,大家都发现情势已经完全站在钟母这一边了。
“,那尊重家主的意思,废除二房一法力,将其名下财产一半充公,三成留给妻子女儿,并将人送到执法部门说明情况,由法律来判定他是否需要服刑,这处理恰当吗?”钟母问。
自然恰当,没人有意见。这样的处理,既能给巫家和天师界一个交,让他们看到钟家的大公无私,又没有迁怒旁人,还没有动私刑伤害钟老二的体,处理得太妥当了。
唯一觉得不恰当的是钟家主,他开始琢磨,那句“尊重家主的意思”是怎么得的结论,他一开始是这个意思吗?
不过钟母说完钟老二的处罚,他的眼睛完全不疼了,看东西也清晰不,四个重影都变成两个了,舒适不。
处理完毕,众人散,为晚上的祭祖活动忙碌起来。
钟母坐在椅子上,神色当疲惫。她忙了一整晚,家主刚些就又要处理这些杂事,实在是累了。
钟洪倩有些茫然地站在大厅中间,她这次来是做了被处罚的理准备,就算被送到巫家,封了法力丢到鬼窟中也是有可能。
没想到兜兜转转,她什么事也没有,父亲被送了。
在钟洪倩看来,父亲这个结局,比她原设想给自己的结局太多了。
巫家鬼窟何恐怖,没有法力的人进不到半天就会脉具断而,查因就是肌梗,实际上前饱受厉鬼折磨。
而移交执法部门,就算最终可能会判刑,也不会太重,毕竟父亲罪不至。
她谢过家主和钟母,站在原地,不知该何何从。
她自幼尊敬父亲,嫁对丈夫也是顺从的,她没有主动做过什么事情,也不知该做什么。
钟洪意见她那副可怜巴巴的样子就很生气,有些可怜都是自己想来,钟洪倩摆脱了乱七八糟的婚姻,一直压在头上的父亲也被送了。还有钟母给她分配的财产,简直就是一个小富婆,怕什么!
就算前流产伤了体,现医学这么发达,她又年轻,请专业的医师、营养师和健教练调养,保持情,一定能恢复健康。
偏偏钟洪倩摆一副没人要她的迷茫样子,像半生就要这么过了。
“你跟吧。”钟洪意对堂妹说。
“?哪儿?”钟洪倩问。
“九在外面开了个公司,一切都在新发展,哪儿哪儿都缺人,你了帮帮。你法力不错吧?刚听你说这些年一直在勤加练习。”钟洪意说。
那些厉鬼必须有个会法力的人镇压着,否则分分钟造反。
钟洪倩摇摇头:“法力一般,父亲一直说很差。”
“没事,比弟弟强就行。”钟洪意拍板决定。
钟老头:“……”
这干嘛呢?他还在大厅坐着呢,这两人说话都不避着他吗?钟九自从当了导演,每次回家都要挖一个人。这次他可算是早早就滚了,怎么钟洪意也开始挖钟家墙角了?
他们当钟家是什么?人储备库吗?
钟老头脑海中忽然冒“人储备库”这个以前从来没接触过词汇,他被自己的想法惊到了,问钟母:“你们给换的到底是什么眼睛?”
钟母云淡风轻:“九找回来的。”
表示有问题你问儿子,一问三不知。
钟洪意也别过脸,她绝对不会告诉钟家主,他堂堂天师换上的是一个厉鬼的眼睛。
钟老头眨眨眼,最终叹口气,这眼睛虽然怪了点,但确实不坏,它让一切向的方向发展了。
“对了,你方说,你一直在看九拍摄的电影?不是不许家中现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吗?”钟老头问钟母。
“网上看的,是通过网络了外面,没有把电影院搬到家里。”钟母说,“那个网络上还有你拍的《守正录》,也看了。”
钟老头:“……”
他想发脾气,又不知从何怒起,最终竟是沉默了。
钟母推钟老头回房休息,两人进房,钟老头说:“那什么,过完年,把《堕落家》找来给看看。”
钟母:“……”
她像是不认识般看着自己丈夫,这是她那个像茅坑里的石头一样的丈夫能说的话?
钟老头被她看得恼羞成怒,怒:“看干嘛?你以为是要看那个不孝子拍的电影吗?不是!是前洛槐救了,想支持一下他的电影而已,这是看在洛槐的面子上!你是不是还不知离魂被人救了的事情,跟你说……”
“知。”钟母,“没想到你会喜欢洛槐。”
“那么的孩子怎么会不喜欢呢,当失明,还没看到他长什么样子。日让九把人带回家,感谢他。”钟老头说。
钟母:“……”
这老头不会接受良吧?那她刚那么着急把儿子撵,连年都过不上算什么?
钟母这边悔,钟九已马不停蹄地赶到洛槐居住的城市。
钟九当然不是来陪洛槐过年的,当然如果洛槐看他可怜,邀请他留下来吃个年夜饭,他也会勉为其难地答应。
他是来找巫星泽的。
钟九在离开钟家猛然想到,就算洛槐招魂的能力强过夺魂铃,也不至于强到能从千里外的钟家把钟老头的灵魂从体里拽到这个城市。
是夺魂铃先招魂,将钟老头带到这里,被洛槐中途截胡。
换言,巫星泽就在这个城市里!
钟九决定来洛槐家,是想在夺魂铃中的厉鬼失控前先找到巫星泽,超度那些厉鬼,免得附近的人受害。
他在钟家已经嘱咐钟洪意找些巫星泽的物品了,现在里有巫星泽的衣服和毛发。
钟九找了个无人处做法,毛发向一个方向转动,他循着方向找,一直找到晚上九点多,在一个桥洞下发现了巫星泽的尸体。
巫星泽边干干净净,没有任何厉鬼的气息。不仅如此,连他人的魂魄也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