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九道在续命灯熄灭前顺利回到家中, 他缓缓睁开眼,另边钟家主醒,还昏迷着。
钟母松口气, 熄灭续命灯,收了法阵, 扶住额头身体微微晃了下。
“母亲!”钟九道扶起钟母,知道她维持这么久的阵法, 也是精疲力尽了。
“我事,只是有些倦了。”钟母手掌放在钟家主头顶, 确认他的魂魄归来,且魂魄完整,有损伤。
“回去休息吧,这里有我照看着。”钟九道说。
钟母摇摇头,看着儿子道:“去的时间太久了, 是不是遇到巫星泽和夺魂铃?经历场恶战,的魂力有有受损?”
“我事。”钟九道其实也很疲惫, 但他年轻力壮的,总比母亲恢复力强。
他将前发生的事简单讲述了遍, 着重点了洛槐在其中的功劳。
洛槐只是普通人, 不该让他过靠近天师界的,他就这样安安全全地活着挺好的,必要引起天师界的注意,也必要接触这个灵异的世界。
但这里有外人, 只有见识过洛槐神奇处的堂哥堂姐和钟九道生母,他不知什么心,很想让母亲知道这件事中洛槐立了多大的功劳。
“多亏了洛槐,我才能毫发无损地废了巫星泽的法力, ”钟九道说,“让二房和巫家送来些巫星泽的毛发血液和贴身衣物,施法寻找他的下落即可,他了法力,无法掩藏自己的踪。”
“原来拿了那么多玉器,是送给那个孩子了,洛槐就是《堕落家》里最后成功逃离别墅的孩子吧?”钟母看了钟九道眼,神色淡然地问。
想到她也知道《堕落家》,应该是背着家主偷偷看过电影。
“正是他。”钟九道点点头,“他……体质特殊,比较容易招鬼。毕竟是公司员工,我送他些防身的法器罢了,想到最后竟用在我自己身了,这就是好人有好报吧。”
“既然这么想,那就是这样吧。”钟母的眼神中充满睿智,似乎看懂了什么。
钟九道:“???”
母亲好像从来有用这样的眼神看过自己。
“父亲的魂魄已经归位,巫星泽这个败类也兴不起什么风浪了,连夜离开吧,免得家主醒来见到面子到要死要活的程度。”钟母忽然变得冷漠无起来,直接赶钟九道离家。
钟九道:“……倒也不必如此焦急吧,起码等找到巫星泽下落再说。这过年又是深夜,找车山里来接我也不方便。”
“家里派车送。”钟母垂下眼说。
钟九道觉得钟母的态度有些奇怪,有些事她虽然不说,但钟九道能够感觉到,母亲和父亲的意见是悖的。父亲要赶他家门,母亲表面反对,其实偷偷给他转了些钱财,钟九道觉得不需要,就退了回去。
还有父亲每次发脾气,母亲都会事先提点着他点,免得他被父亲责罚。
过年还能回家这件事,也是母亲劝父亲,钟九道才有的福利。
那时钟母对怒气冲冲的父亲说:“平不回来也就算了,过年也不回像什么样子。他了经济来源,平时子过得苦,这时过年回家,看到家里的生活,说不时心就决回天师界了。”
钟家主想后觉得有道,此后每次过年回家,钟九道都能看到比往年更丰盛的晚宴,以前吃饭都用普通的盘子,过年时钟老头险些把玉器都搬来当餐具用。他全身下更是穿金戴银的,也不知道从哪儿弄来条两三斤重的金链子挂在脖子,手里盘着玉核桃,拐杖是檀木的,就连门前的地毯都要用好的丝绸,巴不得把库房里所有的东西全搬来让钟九道看看,他到底错过了什么财富。
钟九道清楚,母亲这么做并不是要劝他回家。钟母很了解这个儿子,知道他就算撞得头破血流也不会改变决。她所以哄着家主做这样的决,不过是想在过年的时候能和儿子吃顿团圆饭罢了。
否则去十数年,再归家时,父母已头发花白,钟九道会错过很多时光。
今有正当由留在家中,母亲要赶他走,弄得钟九道头雾水。
“我以为,离开天师界十几年,在外面闯荡够了,就会回到钟家。”钟母淡淡道,“即使不回来,等有了子嗣,若是儿女天赋较高,也是可以回来继承家业。只是我想到,后怕是连子嗣也不要了,家主这些子身体不好,他醒来后要是知道这件事,怕是真要气到升天,暂时回去避避风头吧。”
她边说还变从腰间解下块玉佩递给钟九道:“洛槐救了家主,我万分感谢,无以为报。这玉佩是我成婚时先代家主送的,我又温养了数十年,法力惊人。把此物交给洛槐,就当是我的谢礼。”
钟九道:“???”
“这倒不用,我那边还有很多家里库房拿来的玉器,再送洛槐个就好。”钟九道推拒道。
“送的是的,这是我的心意,怎么能样呢。”钟母说。
钟九道拗不过母亲,只得将玉佩收下,心中满腹疑问,就被母亲推门外:“好了,下山吧。”
钟九道:“……母亲再急也急不得今晚,我还要给父亲治眼睛呢。”
钟母撵儿子的手顿:“家主眼睛不是被阴气所伤,而是被厉鬼生生剜去,已无治愈的可能。”
“我知道,但可以将其他眼睛移植去。”钟九道说。
“我只说过换眼角膜的,说现代医学能移植整个眼球。”钟母副“别以为我文化什么也不懂”的样子。
“现代医学不能,天师界术法可以,只是这眼睛必须特殊,可以自主连接起所有视神经,还能激活些已死的神经。”钟九道说。
“那是什么眼睛能做到这种地步?神仙的眼睛吗?”钟母并不信钟九道的话。
“确实有这样对眼睛,而且是双阴阳眼,”到他们对话的钟洪意走过来说,“眼睛的原主人也足够正义,有比它更适合家主的了。”
“我能问下这眼睛的处吗?”钟母问。
“最好别。”钟家三位堂姐弟异口同声说。
钟母:“会对家主造成什么伤害吗?”
“应该是不会吧,”钟洪砚说,“我是有说过些换心脏的患者痊愈后,些为习惯会和心脏提供者同,但那毕竟是心脏。这是双眼睛,不会影响太多的。”
钟母沉默会说:“家主受重伤,眼睛已经不可能复原,九道又不肯回家继承家业,钟家旁支已经蠢蠢欲了。”
“家主才刚昏迷就开始夺权了?”钟洪意问。
她是有野心的人,始终想要反抗钟家的管束,但她也知道,钟家的问题根不在家主个人身,换谁当家主,他们这些小辈的命运都是样的。错的是这个跟不时代的腐朽世家,而非某个人。
而且群家主刚病倒就摩拳擦掌要准备争权夺利的人当新家主,只怕还不如原来的老顽固,起码这个老顽固知道严守天师界的规则。
“是大年夜祭祖,家主病倒后,谁来祭祖是个大事。带领大家祭祖的人,有很大可能成为下任家主,以前家主繁忙时,总是由二房代,此时二房了个败类,他们监管不力,失去资格,底下已经打疯了,我得头疼,很想布下法阵把他们都弄晕了,安安静静过个年。”钟母道。
钟九道:“……”
自从他离家后,母亲似乎变得越来越强硬了,每次回来都发觉她比次更果决。
“就算家主能移植眼睛,这个年也不可能祭祖了。让九道代替吧,他的实力才能压住其他人。”钟洪砚说。
“不,”钟洪意反对,“祭祖事关重大,钟九道有自己要做的事,旦参与祭祖,就代表他已经准备接手钟家了,信不信他天祭祖,后天就会有人给他安排亲,十内就要逼他成婚,婚后接管钟家。”
这套程序钟洪意熟,祭祖会成为个无法拒绝的借口,他们利用这个借口步步逼钟九道就范。
钟母道:“来也想用他,就算家主的眼睛不能恢复了,我也不打算让其他人掌管钟家,我暂代家主执掌,等过些子选个法力差不多又守规矩的后辈,将钟家托付给他,总比那些人强些。”
“可是女子……”
钟洪砚话刚起了个头,就见钟洪意和钟九道同看向他,顿时闭嘴。
“们先治疗家主吧,我推着他去,辅助他祭祖。”钟母说。
“我这就让人把眼睛送过来。”钟九道说。
他拿起手机,看到洛槐打来的未接来电,心里暖了下,很想给人打回去。不过现在正事要紧,等过会他独处时,再给洛槐发信息。
“眼球还在那里吗?”钟九道打给钱多群。
“在呀,球哥来陪我过年了,他还劝我少喝点,说酒桌文化要不得。”钱多群大概是喝多了,舌头有点大。
钟九道:“告诉他,眼球移植的对象找到了,是位固守天师法则的年迈天师,今年快六十岁了,问他愿不愿意?”
“啊?!”钱多群下子惊醒过来,他站直了身体,“这么快!我还和他处够呢!不是,我是说,六十岁年纪是不是太大了?眼球哥来不死不灭的,换在那人身,时间太短了,都不够看世界。”
“眼球不死不灭,就算那人百年后,这双眼睛依旧可以传给下代有需要的人。直到终有,眼球看到他想看到的世界,才会释然离世。”钟九道说。
“这样啊,可是我……”钱多群摸摸当成项链样挂在胸前的眼球,十分不舍。
但他还是将这件事转达给眼球,眼球并有思考太久,很快便答应了。
“我这就把眼球送去,钟导,们在哪家医院换眼睛?我可不可以去,我想送送眼球哥。”钱多群说。
“,来吧。”钟九道说了自家地址,并找人去高铁站接他。
钱多群家离钟家所在的城市还挺近的,飞机两个小时就能到。现在是晚八点多,现在买晚12点的飞机,等天凌晨五点他大概就能抵达钟家,清晨时正是黑白交替时,从黑暗到光的黎时刻,时辰最适合换眼睛。
得了地址,钱多群连夜赶往钟家。
钱多群坐在飞机,望向黑乎乎的天空。
他最初怕死眼球了,无时无刻现在每个地方,吓得他魂飞魄散。他在眼球的紧盯下,学会了早睡早起,学会了节约,学会了不说脏话,学会了做个正直的人。
以前的钱多群可以说是在市井里打滚,什么三教九流的人都见过,养身坏习惯。现在跟着钟九道忽然发家,周围奉承的人多了,他总觉得有点膨胀,要不是有眼球哥盯着,他怕是连自己姓什么都快忘了,早就跟着群人混,步步走向堕落的深渊了。
现在他哪里敢做坏事,有钱也不敢乱花,谈完公事马回家,生怕被球哥怼脸怒视。为了做个有涵养的人,他这些时的业余时间全用来看书,整个人气质变了不少,颇有文化人的样子。
他成功度过暴富的膨胀期,全靠眼球哥监督。
钱多群知道眼球哥喜欢看美好人间,过年还特意拿大积蓄,买了好多东西送到孤儿院和敬老院,陪老人下棋被贴了身纸条,给小孩表演节目唱歌还被嫌弃难了。
尽管有些窘迫,但过得很充实很开心,眼球哥也表扬他了。
那时眼球哥说:“老吾老以及人老,幼吾幼以及人幼,这样的生活,真好。”
钱多群知道孤儿院的孩子过得总是不及正常家庭的孩子,但现在的福利设施,比起数十年前,已经好百倍了。
眼球哥开心,他也觉得有意义。以前赚再多钱也觉得空虚,总想靠疯狂花钱和践踏他人的尊严来证自己有钱,现在白了什么叫“送人玫瑰,手有余香”。
哪怕开始是迫不得已,但切都在像正向发展。
许是喝多了,钱多群脑海中闪过很多画面,这大半年处的种种,又荒诞又有趣,比他过去二十多年都充实。
“不在了,谁来盯着我不当资家啊?”钱多群不争气地捂着脸哭起来。
眼球蹭了蹭他的胸口,像是在说:“已经不会变成那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