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十年前经济相对落后时, 玉器首饰不值钱,金银受欢迎。钟家传承千年,家底丰厚, 又是最需要玉石做法器的,在那时存了许多玉石料, 也做了不少玉器,当年他们还专门承包了几个玉石矿, 库房里的玉器数不胜数,拿出去卖也是价值不菲。
钟九道早在洛槐的首饰盒第一次全部报废时就惦记过家里的库房, 不过他是个有原则的人,说好了放弃继承钟家,就不会再将钟家的东西视作囊中之物,就算再穷也不会要的。
次也托了《守正录》的福,他为钟安排好了人, 关宿出钱出,钟家躺着等拿钱就好, 他个中间人,怎也能收5-10%的中介费吧。
钟九道在库房里翻翻捡捡, 先是看中一盒皮水石料的吊坠, 是埋藏在河底多年的石料,水底山中一般都是灵气充沛的地方,种好似宝石般晶莹剔透的玉石灵气充足,钟家买来吨的石料, 选取最好的位置,请匠人雕刻出不少水蜜桃吊坠。种吊坠,一百公斤石料能做五六颗,钟家当年做了二十多盒, 送出去一些,也有人花重金求了一些,目前还剩下十三盒,钟九道觉得自己拿走一盒不过分。
石料颜色深浅不一,每盒水蜜桃都是按颜色由浅到深依次排列,最前的是粉色小蜜桃,中间是俏红色,最后则是榴红色,个个水润饱满,夜间会发出微微的荧光。
钟九道翻了翻账单,见盒水蜜桃吊坠是五十年代买下来的,当时连石料加上人工搬运、雕刻费用不过一万一颗,现在档次的玉石能卖上几十万,一盒就要数百万,算上钟家以法开光的费用一颗价格是惊人。
钟九道不管玩意现在卖多少钱,他就按当时的造价拿,一盒12万,他有一千万的额度呢,可以继续挑。
他又选了些镶银的玉石项链、手链、腰链,银饰有监测身体状况的功效,配上灵气充足的玉石,可随时监控周围的阴气浓度,银饰吸收阴气,玉石驱邪,全自动驱邪。
不管它今天能卖多少钱,钟九道一律按照当年的本价选取,钟家早年也有一个银矿,银子也是本价,不值钱。
钟九道按照他的价格标准选了看似五百万实际价值超过一亿的玉器,自认收5%的中介费算良心了,便列了个清单,把自己拿走的东西和价格都写好,到大厅交给正在看各种票据的钟。
钟九道说:“拿了五百万,用价值一个亿的情报换的,你不会连五百万都舍不得吧?”
“区区数百万,你若是当了家主,亿万身家都是你的。”钟哼了一,显然看不上钟九道拿走的点东西。
“行,那你在清单上签个字,证明是你自愿给的,免得日后还要找我要来。”钟九道说。
钟大略瞧了眼钟九道每项物品后标注的价格,再拨弄着金边翠玉算盘算了下总价,见单笔价格和总价没有问题,便大笔一挥签了字。
拿着计算器帮家主核对《守正录》支出的钟洪意:“……”
她如没看错,钟九道那个清单上的东西……
不过她没有出言阻止,任由钟签了字,希望家主日后清点库房的时候不要哭出来。
“单据找齐了就让堂姐和我走一趟吧,”钟九道说,“调查时派个自家人监管,总能放心些。”
“上次钟洪砚送你出门后就再没来。”钟瞪着钟九道。
不过钟洪砚的离家没带来太大的骚动,毕竟他的法比起钟九道差太多,在年轻一代中也算差的,出个任务就两三个月不来,几年前还嫌弃家里没有网线,花了大钱请人拉网线上山,败家子一个,走了也就走了。
钟觉得,要停掉钟洪砚每个月的份额,他日子过不下去,自然就来了。
“他自己喜欢红尘俗世不愿来,与我关系不大。”钟九道对父亲说,“你不能把年轻人封在大山中,他们需要与时代接轨。”
“你把祖宗传下来的东西都丢尽了!”钟吹胡子瞪眼,固执得不得了。
钟九道知道劝不动他,便说:“既然如此,天师界也该出维护一下祖宗传承的守则。”
他将婴灵和诅咒两件事都说了,也说了自己的分析,嘱咐钟:“我已发誓不过问天师界的事情,件事我不方便出。我是个入世的人,冷向明和至闇影业的事情我处理,天师界的败类是不是该由你们找出来?”
钟听到有人作恶后加生气,发誓一定要找出个败类,以天师界的律条处置。
钟九道说:“我还没确定对方是谁,但一定是天师界核心的人物。今日事跟你说了,你拿出平时和家里辈、其他家族勾心斗角的精明劲儿,不要对外张扬,低调暗中调查。”
钟:“……你在说什勾心斗角,你、你气死我了!”
见他捂住心口猛咳嗽,钟九道看了眼母亲,钟母眼皮下垂,看都没看钟一眼,钟九道便放下心来,知道可以继续点把火。
“不要对自己家里人说,钟家家大业大,亿万家财在身,盯着你家主之位的人不少,保不齐有人起了外心。你上次昏迷,二房就找人封了我的电影,害我损失一大笔票房,我还以为你输不起开始耍赖了。”钟九道说。
“谁耍赖了!你那个破电影封之后损失多少钱,那点我难道还不起吗?”钟气得抓紧轮椅旁的拐杖,想要揍一顿不孝子。
“起码15亿票房,分到我手里五亿,正好值一个《守正录》。”钟九道说,“你确定要给我补吗?”
钟:“……”
他捡起掉在地上的毛巾,捂在脑袋上“哎呀呀”喊疼,再也不提补钱的事情。
钟九道舌战亲爹后获胜也不觉得有多骄傲,希望钟能处理好件事。
钟一生迂腐,封建毛病数起来一天都说不完,但也是最守规则的人,也是眼中最容不得沙子的人。
把作恶天师的事情交给钟,钟九道很放心。
钟不懂新事物,但早年就是家族斗争的胜利者,谋深算得很,查一两个败类不在话下。就看他跟自己儿子装病精明样子,想必也不能人骗了去。
“查完帐了吗?”钟九道问钟洪意,“查完跟我走吧。”
是想趁着家主没检查库房之前赶快逃走吗?钟洪意扫了眼钟九道手里的编织袋,他竟找了个编织袋拿玉器!
“走走走,赶快走,别让我看见你,心烦。”钟赶人。
钟九道带着钟洪意离开主宅,心想人他是带走了,至于三堂姐想不想来,那就不是钟能做主的了,他公司刚建立起来缺人,正好有个知根知底的人做财务。
临走前李路过水蜜桃林,钟九道吩咐桃林中的役鬼摘了一袋子新鲜的水蜜桃,打算拿去给洛槐吃。
在钟家发了一大笔钱,钟九道也没吝啬那点打车费,直接叫车到山上,连夜跑了。
他走后三个小时,钟看到库房送来的清单,气得险些又要晕过去,次是的快晕了,可惜不孝子不在,没人配合他表演了。
钟母望着暴跳如雷的丈夫,随手燃了一道静心符,在符火映照之下默默念起清心咒,替丈夫去心火,免得他再发病。
早晨六点,扛着水蜜桃提着编织袋的钟九道和钟洪意坐上高铁,此时他已经连续两夜没睡觉了,靠着椅背轻轻打盹。
钟洪意和家里位天接触不多,知道他年纪轻轻就了天师界第一人,又叛逆离家,不靠家中支援,也不靠天师技能赚钱,毕业就拍出了一部热映电影。
虽然很多人私下说钟九道浪费天分,选了一条极其艰难的道路,日后总要混不下去来跪着求家族收留。可是他们些小辈,心中一直隐隐有个期待,期待钟九道能做出绩来,能为一颗闪亮的星,给他们离开家的勇气。
他们不是不想追求自己的生活,是从小在钟家严苛的教导下大,无法反抗家族权威。而且……话说出来不丢人,钟家底子太厚,小辈们在钟家一生无忧,有花不完的钱,即使什也不做都能富足一生,有谁能舍得样的生活呢?
但钟九道舍得。
钟洪意幽幽叹口气。
“堂姐,我记得你婚了,怎又到家中了?”钟九道听到她的叹息,从浅眠中清醒。
钟家子女,女22,男24必须婚,结婚的对象也是天师界其他家族的人,强强联合能生出有天赋的下一代,自古以来便是如此。
钟九道的兄和姐姐,除了钟洪砚那个怪胎以外已经全部婚了。
钟洪砚可能是混网站混久了,坚决反对包办婚姻,他也是个豁得出去的。他敢把粪水泼在身上,还扬言谁敢和他婚,他能他们全家到处飘着气味。他要自由恋爱,他要找属于自己的另一半圆。也正是因为他疯疯癫癫的,直到26岁也没人敢和他婚。
坚持了久的自由恋爱,最终栽在连子瑜手上,也难怪钟洪砚至今对连子瑜念念不忘,还到处询问帮连子瑜恢复容貌的方法呢。
“结婚六年无后,提出离婚很容易。”钟洪意淡淡地说。
她今年28岁,22岁婚,六年没有孩子。天师世家都有些封建糟粕,夫家很嫌弃她,主动提出离婚的。
堂姐是个低眉顺眼的女子,钟九道今日算是和钟洪意深交,见她因一夜没睡眼下有些发青,用淡淡的妆容掩盖住。虽然年纪已经28岁了,看起来却像20刚出一般,穿得年轻些,出去说是大学生也有人信。
今天从对账到离家,钟洪意全程一言不发,离家时的脚步却极其轻快,对钟九道连夜赶路一事也没有怨言。
钟九道观她相,发现堂姐性格刚毅,是个决定了就去做的性子,若是她不想离婚,莫说六年无子,就是六十年无后夫家也不敢离的。
“为何无子?”钟九道问。
钟洪意轻轻笑了下:“我们天师界,想要人不孕,不是很容易的事情?他们忍了六年离婚,也算的了。”
钟九道:“对普通人来说的确容易,可对天师而言,想发现动了手脚,也不难。”
除非钟洪意的法比大家想象中要强。
“他们发现不了的。”钟洪意说。
“堂姐法深厚,有时间定要切磋一番。”钟九道说。
“打不过你,可惜你离家时我已经婚了,否则定要争一下家主之位。”钟洪意轻描淡写中吐露自己的野心。
钟九道确定,位堂姐绝非常人。
“拍摄《守正录》时,我因为略懂财务,就帮着家主算了下账。当时便发觉账目不对,不过没有提醒。”钟洪意说。
“为何?”
钟洪意:“家主性格固执,当时点出来,的确能减少些损失,可我也会落下埋怨。还不如事后找个机会让其他人发现,提醒家主,由家主委托我查账,能显出我的功劳。当时发现不妥时,我留下许多证据,到时会尽数交给你,追钱款应该不难。”
“你口中提醒家主的‘其他人’,不会是指我吧?”钟九道问。
“你今日不来,再过些时日,也会‘无意间’发现件事的。”钟洪意说,“是你比我安排的要快些了。”
钟九道:“堂姐是坦诚。”
“坦诚相待就算是投名状吧,你不是想留我做财务吗?恰好我也有野心,28岁,还不算晚。”钟洪意看向窗子,感受到自己正在离家族越来越远,不由露出一个轻松的笑容。
钟九道在她转时,特意看了眼钟洪意的手骨,发现钟洪意确实法不低,至少比钟洪砚强太多,独自斩杀一个傅玥不在话下,不过若是遇上沈乐山那种联合几十个厉鬼一起搞事的情况,也招架不住。
她样的天赋,假以时日,修炼到钟的年纪,实未必会比现在的各家家主差。可惜天师世家素来不重视女子,22岁就迫嫁人生子,钟洪意一直隐藏实,也是想在未来离开钟家后告诉他们自己的量,让他们追悔莫及吧。
就说以前的价值观无法顺应新时代了,看看家族把有天赋的后辈都逼样子了!
钟九道意有所指地说:“出来看看也好,钟家很小,外很大。”
“好,到时希望钟导能给我一个好工作。”钟洪意向钟九道伸出友好合作的手,完全公事公办的神情,没有因为他们是亲戚而要求什。
一路颠簸,终于在上午十点抵达他们所在的城市,洛槐早就在高铁站外等着了。
明明是和钟导去体检,他说离开一会儿,结一走就是两天,洛槐两个晚上都没睡好,还偷偷跑到钟导房里睡了一晚,结发现钟导放在桌子上的演员画像,全是公司员的手绘图,洛槐非常激动地在里找自己的画像,翻了许久也没有,沮丧得想找人哭,谁知最善解人意的沈哥看到他惨叫一就跑了,洛槐站在原地思索好半天,也没想到自己哪里得罪了沈哥。
别墅里没有人敢和他说话,洛槐愈发想念钟导,听说他今天来,戴上帽子口罩就去接人了。
他在出站口等啊等,许久见钟导左手提着编织袋,右手扛着一筐水蜜桃,大步流星地走出来。
洛槐一个箭步冲过去,一把抱起水蜜桃,帮钟导分担负重。
钟九道许久没见洛槐,也是有点想他,见他活跃的样子,不由夸道:“体能不错,新电影角色是个动作敏捷的人,你要好好保持个状态。”
“我会努锻炼的,钟导,些水蜜桃是你给同事们带的礼物吗?”洛槐盯着桃子咽了下口水,些桃看起来好新鲜好好吃。
“嗯,家里摘的,不值钱,分给大家吃的。”钟九道轻描淡写地说。
他给洛槐的礼物在编织袋里呢,里不方便,等去再给他。
“位是……”洛槐看向钟洪意。
“我叫洪意,暂定是公司财务。”钟洪意隐去姓氏,显然要与钟家划清关系了。
“洪姐好。”洛槐礼貌打招呼。
他把两人的行李和水蜜桃放在车上,载着他们前往公司,路上余光瞥见坐在副驾上的钟导,忍不住快乐地哼起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