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神剥离肉体,灵魂飞出体外是种怎样的体验?
《庄子·黄帝》有记:
“昼寝而梦游於华胥氏之国。华胥氏之国在弇州之西,台州之北,不知斯齐国几千万里,盖非舟车足力之所及,神游而已。”
神游物外,就是最好的形容。
形体不动而心神向往,如亲游其境,以精神相交,好像做梦一般。
叶翔就感觉自己好像在做梦,似醒而非醒,任由自己的精神被肆意牵引。
在达到一个临界值时,之前随同坐标模型一起被打入的记忆此刻触发了:
【你的当前状态是……】
这句话不断地重复着,直到叶翔彻底从清醒过来为止。
【我感觉很好。】
电子屏幕上,叶翔的脑电波经过短暂的波动后又迅速回归平静。
大田顺也有些兴奋:
“最危险的时刻已经过去了,接下来只要找到讯号的坐标就可以了。”
阿历也是看得瞠目结舌:
“好,好厉害,能稳定到这种程度,叶翔君不只是感知力,很有可能记忆也一起带了过去。”
亚空间精神共振器具有一定的危险性,实验者的精神一般情况下只敢提取出部分,哪怕是损耗了,余留下的大部分也不会对人的电脑产生太大的影响。
一般的观察者再接驳仪器后,被提取出的精神不仅保留不了视觉、听觉等常规感官,甚至也察觉不到时间、空间的变化,连记忆也无法保留,如同傀儡一般。
这时,就需要通过不断的埋设精神烙印稳固精神体,通过提示和坐标模型进行牵引,就好像在操纵着游戏人物进行自动寻路一样。
叶翔则不同。
他的精神太强大了,哪怕只是提取出一小部分也能保留大部分的记忆和感知力。
正如同现在,在精神烙印触发后,他立即从迷茫中苏醒过来。
“我是叶翔,我进入亚空间的目的是为了找到从半人马星域发回的分脑讯息……”
意识一动,叶翔的精神体瞬息聚合成人形。
在自己的感知下,这具意识体该是浑身发光的巨人形态,在左手的掌心位置,悬浮着坐标模型。
通过模型的连接,叶翔可以感知到,一颗透明的、巨大的、燃烧着蓝火的太阳正在高处俯视着自己。
这颗蓝火太阳正是【奥丁之眼】的主脑,叶翔能感觉到,自己和主脑间已建立起了一丝微弱的联系。
【主脑已定位。】
【错误,你暂时不可联通主脑。】
提示又跳了出来,自己与主脑的联系加强了,双方之间就好像有一条绳子相互连接,绑着绳子的自己正向外世界探索着。
但同时也只能用于定位,毕竟联合总部已经切断了主脑的电源了。
在坐标的指引下,叶翔走进了亚空间。
……
意识界下的亚空间与平常肉眼所见的并无不同。
灰暗、死寂、犹如潮水般奔腾不休的能量波,永恒变幻的地形地貌、以及偶尔从浪花中跳出的通往其它星域的通道。
因为只有精神,所以不用像肉体那般遭受辐射,叶翔的意识只是平静地游荡在亚空间中,犹如犹如大海的鱼,与这方世界完美地融为一体。
【你已进入亚空间,注意事项如下:】
【感知世界为灰色时,适应性浮动正常;】
【感知世界为橙色时,适应性开始下降,降幅在50以内;】
【感知世界为红色时,适应性降幅在200以内;】
【感知世界为深红时,适应性降幅在201-500以内。】
精神所感知之下,亚空间的颜色么?
叶翔陷入沉思。
亚空间无时间概念,无距离概念,兼之人与人间的差异性,唯有通过感知世界的颜色变化来判断自己当下的状态。
叶翔的意识体手托着坐标,沿着分脑所留下的痕迹前行着。
亚空间没有距离的概念,它仅仅只是用于连接物质宇宙间的通道。
肉身要穿越亚空间就必须要进行跃迁,然而,脆弱的意识体是不可能用这种方式的。
分脑所留下的痕迹就好像是在灰色世界下点缀出的小小光标。
叶翔就是沿着光标的痕迹不断前行,每踩出一步,意识体就会受到一次冲击。
光标彼此构建出了距离的概念,连接出的通道一路延伸向半人马星域,实际就是将一次跃迁所需要的步骤分化成多次进行。
也就是说,叶翔每走出一步,意识体就要进行微弱跃迁一次。
接受如此频繁的冲击,一般的观察者根本承受不了多少次,只得在精神烙印开始虚化前无奈退回物质世界。
当然,也有不少观察者宁愿牺牲这部分精神也要摸索出这条路的距离。
刚走出百步,叶翔便感知到了三道正处于溃散状态下的意识体。
他们是同样也在执行任务的预备观察者,但终究在亚空间停留太久,精神终于失去稳定,犹如石像般僵立在原地,身影逐渐模糊溃散开来。
走得越远,像这样的遗迹只会越来越多,更有甚者,叶翔已经看到不少相同面孔的精神体。
这意味着,有人已经不止精神共振过了一次。
不管是因何种理由,此刻,所有人都在为拯救人类而努力着。前仆后继的,共同奔赴在这条苦难之路上。
光之巨人,更不应该屈居于人后。
叶翔沿着他们的步伐继续前行。
他的意识犹如骄阳般投影于亚空间,炽热而稳定的燃烧着,每踏出的一步都是异常的稳固与坚定。
一百步、两百步、三百步……
最开始,叶翔还能看到不少先行者所留下的遗迹,有时甚至也能见到同行者。
双方相互间毫不理会,各做各的,在沉默中践行自己的任务。
但越走下去,叶翔已经找不到下一道遗迹。
这意味着,他已经走在了所有人之前,反过来,成了先行者。
前路依旧遥遥无期,但叶翔仍旧义无反顾。
他的意识依旧稳定如山,无惧于亚空间的黑暗与,也不惧怕犹如潮水般奔涌而来的恐惧与孤独。
终于,在他几乎忘了自己向前踏出了多少步时,前方的路段,终于出现了一丝微弱的曙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