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玉泽心里觉得好笑又酸涩,“就算我有意,蕙兰郡主也未必能看得上我。”
程蕙心只怕是躲他都还来不及呢,又怎么可能和他一起。
武王一听更生气,虎目颇有威严道:“你这般优秀的郎君满京城也不出其二,她怎么可能看不上。”
“她必须得看上,要是看不上的话,那、那、”武王语塞了下,想了会道:“那肯定是她眼瞎了,不识宝玉。”
武王这一通毫无底线的吹捧歪理让季玉泽哭笑不得,“父王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这话倒是把武王问倒了,他想了好久才说,“我自然希望你能寻个温婉的大家闺秀,可也不想逼你违心,只希望你所求能如愿便好。”
说到后面他表情极为不情愿道:“要是你当真对蕙兰郡主有意,父王也不是那种不明事理的人,以我的脸面,想必程国公府定然会将她亲手送上门的。”
这话说的简直就跟土匪威胁抢亲一般,粗暴又直白,却让季玉泽心口的重量沉甸甸的,强有力的踏实感一点点爬上心头。
这种毫无理由偏爱和袒护,让他受之有愧。
季玉泽并不是真正的季玉泽,不过是个披着羊皮、收起爪子的野兽。
也不知季玉泽是如何跟昭帝说的,没过两日昭帝就降了旨意,简单的阐述了黑熊一事,言明乃是一场意外,然后将身为千牛卫将军的史长青降为千牛卫长史,以此略做惩处。
史长青自认有失职,接了圣旨谢了恩,心中并无对昭帝的怨言。
李忠眯着眼睛观察了一番,觉得昭帝果真是没有看错人,史长青虽然为官古板、不擅变通,却是极为忠心无怨的好臣子。
昭帝此次说是将史长青降职了,可并未点了千牛卫将军职位的替补,说起来史长青还是管理千牛卫的一把手,不过是俸禄少了点罢了,说起来倒无大碍。
他身为昭帝身边的第一人,对于昭帝的态度变化最是敏感,近来梅贵妃有失宠的趋势,而皇后和太子却不知为何更是被昭帝重视起来,不仅多番赏赐了玩物、药材,近日更是让内钦局拟定了几个封号,说是要给八公主定封。
如此的殊荣和重视,李忠心中又把皇后受宠的程度往上拔高。
想到这,他对史长青的态度也客气很多,“史大人是个忠君爱国的,陛下心中都知道。”
史长青一板一眼道:“大丈夫当如此,臣所做所行皆是本心,就算陛下不知晓也无事。”
李忠:“......”
果真如陛下说的,是个死木头,连话中要替他说好话的意思都不懂。
再说现在哪个臣子做了点什么劳心劳力的事情,不宣扬的满朝文武知道都不罢休,哪个像他这样,还不希望被陛下知道。
“既如此,还请大人好生歇息。”李忠皮笑肉不笑的走了。
在回去的路上李忠发现一名模样有几分熟悉的内侍朝史长青的院子去了,他眼神眯了眯,有些困惑,那不是东宫里的人吗?
史长青前脚送走李忠茶都还没喝上一口,后脚就跟着内侍一路进了东宫,太子早就等了许久。
“太子殿下召臣来是有何事?”史长青抱拳行礼。
太子放下茶盅,笑着,“史大人不必拘束,快起身。”
“来人,赐座。”
史长青摆手,“不必了,臣还有巡查公务在身,不便久坐,殿下还请直言。”
太子早知他的禀性,加之史长青与罗家却有点远亲的关系,因此也并不生气,“孤今日请史大人过来不过是想问问关于围猎一事调查的细节,想知道是否有所疏漏。”
“围猎一事就如陛下圣旨所下之言,并无任何的偏差,”史长青面色古板,“殿下若是有异议可以自行去找陛下探寻。”
二次被堵就算是好脾气的太子都有些冒火,他有心想发作,看到史长青平静的站在那,一副无惧无畏的样子,又泄气了。
“罢了,你出去把。”
史长青的性子就是如此,正直、一片忠臣丹心,当年的罗家也是枝节遍布,所有与罗家有关系的朝臣贬的贬、杀得杀,可唯独就史长青还好好的,就是因为他这副撞破头流血死不退缩的正直。
可惜季玉泽的嘴太牢了,撬不出来,不然太子也不会将念头打到史长青的身上。
围猎一事其中分明有诈,为什么父皇就这么高高举起、轻轻放下,这让太子百思不得其解。
可随着昭帝对事情的盖棺定论,不管是梅家一派想利用史长青嫁祸给太子、还是太子猜忌背后密谋的人是梅家,皆是安分下来。
梅修贤自春试之后被分到翰林院内做修撰就不曾再去太学,因此晚一步得到消息,散值之后就转道去了大皇子的宣明殿。
宣明殿中丝竹之声不绝于耳,正殿中几名女伶人翩翩起舞,大皇子半眯着眼睛斜靠在榻上,品着美酒、吃着水果,好不快活。
“大皇子!”梅修贤的声音沉沉,带着点怒气。
大皇子睁开眼,见到是他脸上有些不自在,赶忙挥手,“散了散了,还不快下去。”
伶人们不知所措地停下舞姿,行礼告退,演奏的乐人也一起退了出去,隔扇被闭合,偌大的殿中除了空气中浮动的脂粉香气之外,一切看起来和往日无二。
“修贤你怎么来了,”大皇子心虚地笑了笑,“怎么也不打发个人过来说一声,我备些你喜欢喝的酒。”
梅修贤扫过案几上的珍馐玉食和已然空了鎏银酒壶,心下更是恼怒,“你还有空在这享受,今晨陛下的圣旨你还未得到消息吗?”
按理来说昭帝圣旨一下,一切归结于意外和大皇子并无半分的牵扯,梅修贤该是放松才对,可他却觉得不对劲,心下更是难安。
这圣旨来的突然,不一定是好事。
大皇子笑着让他坐在花梨木交椅之上,又亲手斟过酒,“我还当你来是有什么事呢,来来来,先喝上庆祝。”
“庆祝?”梅修贤眼神扫过大皇子明显飞扬的表情,脑袋里灵光一闪,“大郎,陛下下圣旨你早就知晓了?”
他追问道:“大郎你做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