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锦程闪身躲开宁安的手,趁其未站稳身形,咬住她裙角就往外拽。
他今天一定要把妖女给带出这东暖阁,谁来都不顶用,宁安必须走,绝对不能在这再继续呆着。
站不稳的宁安踉踉跄跄几步差点又摔倒,慌乱间打翻了宫女刚熬好的浴汤,药材所特有的苦涩味顿时盈满了整间屋子,宁安闻着味,心都凉了。
她就知道!
二贵这狗东西向来就不是个老实的。
完蛋了,自己肯定会被牵连的。
慌乱间,侍卫们也赶到了,领头的那个抬手捂住口鼻,扫一眼乱的不像话的屋子,拉住从身旁经过的太监,问:“怎么回事?”
太监也是一脸懵:“不知道哇,我刚来到,都说是这狗闹的,你们赶紧把这狗带走,像什么话,这里什么地方不清楚啊!”
被训斥的侍卫眼中闪过不悦,抬头看着正在和雁锦程纠缠的宁安,粗粝的大掌在腰间佩刀摩挲许久,再次伸手扯过刚要离开的太监:“劳驾,给我弄根麻绳来。”
“疯了吧你!这里是养心殿,怎么可能会有麻绳,要找自己找去。”
侍卫大掌死死钳住太监衣袖:“跑什么?不找麻绳逮住这狗,你以为事后不会被仇公公追责?”
太监犹豫了,他本来想赶紧溜走的,但现在看着,溜怕是没多大用。
束手无措的夏云闻声凑了过来:“要麻绳是吧,我知道哪里有,我这就去拿,你们等一会儿啊!”
宁安那边,她还在和雁锦程纠缠。
纠缠过程具体表现在雁锦程着急把她拉走,宁安着急稳住身子,周围回过神的太监宫女又全都凭借自己的理解来给宁安帮忙。
简直是越帮越忙。
雁锦程和宁安都很绝望。
门口观战的侍卫看不下去了,走过来一手一个把乱帮忙的太监宫女给丢开,大掌拍在宁安肩上重重摁下,给东摇西晃的宁安来了一把定海之力,把她牢牢稳在了原地。
拉扯受到阻力的雁锦程好奇抬头察看情况,却被又一个赶过来的侍卫给摁住了脖子。
一时不察的雁锦程没能及时躲开,被一把摁在了地上,没有松开的牙齿生生把宁安裙角给撕下来一大块。
侍卫避开视线,问宁安:“这狗不能在这。”
宁安心情糟糕至极,若不是碍于场合,她应该会真的动手揍雁锦程。
见宁安愣愣不给回应,侍卫克制着视线转回头,在宁安眼前晃了晃手:“劳驾回个神,你养的狗你自己晓得该怎么对付吧?”
终于回神的宁安木着脸点头:“知道,这狗今天闯进来似乎是想带我去什么地方,一个劲儿的拉着我往外跑。”
“畜生听不懂人话,也理解不了太多,你该遂了它的意思出去的。”侍卫诚恳建议宁安。
宁安深以为然点头。
“嗯,你说的对,但我刚才只想先站稳。”
说话的侍卫被噎了一下,然后忘记了自己想要说什么,半天过去才找回自己的思绪:“嗯,我们是看着东暖阁,保证这里安全的,这狗呆在这里,又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它应该现在就离开,它不适合呆在这里。”
依旧被摁趴在地上的雁锦程眼中冒火,蠕动嘴巴吐出从宁安身上撕咬下来的衣服碎片。
摁着他的那名侍卫见状笑了:“这狗牙齿倒厉害,很容易伤着人啊!这么大的嘴,张开怕是能把人一条胳膊都给吞了。”
话音一落。
围观的宫女太监纷纷退后,之前干活方便撸起袖子的也都把袖子放了下来。
更有甚者,躲进了里间躺着雁锦程真身的地方。
侍卫们没工夫也不敢在东暖阁里多待,耐着性子问宁安:“是姑娘来处置呢,还是咱们兄弟把它给拖走?我先说好,这狗块头可不小,拖走过程中要是发生什么不太美妙的事,我们处于自卫伤到了这狗,还请姑娘不要介怀,也不要怪罪我等。”
说话的侍卫名叫江松明,当初在雁锦程手下任职,后因性子孤直而被雁锦程特批调到养心殿做侍卫长。
再后来雁锦程受伤昏迷,江松明感念知遇之恩,自请调来看护雁锦程所在地方的安全。
“那我把二贵带出去吧。”宁安不加思索道,这个侍卫说的太吓人了,她很怕他们带走二贵时手下没个轻重,再把二贵给惹急了。
未曾躲远的余漪凑过来三两下帮宁安整理好刚才弄乱的衣裳,笑着安慰她:“那你先去安置这狗吧,这里有我们呢,忙的过来。”
“多谢。”宁安低声道句谢,蹲下身子揉揉雁锦程的脑袋,安抚他。
江松明退开半步,脚下死死踩着拴住雁锦程脖子的链子,眼神示意太监把透风的门先给关上:“这屏风挡不住带寒气的秋风。”
刚从惊吓回神没多久的太监呆呆应声,跑去门边把门掩上。
这当口,有宫女端着熬好的药汤推门进来,进门后恰好和察看来人的雁锦程对上视线。
江松明移身接下小宫女手软差点打翻的托盘,皱眉:“这就是养心殿的宫女?等会儿我得去和仇公公说一说了,这样一惊一乍的宫女不配呆在这里伺候雍亲王。”
当面被斥责的小宫女霎时就红了眼眶。
江松明说完便把托盘给了看起来神色如常的余漪:“端稳了,别像那人似的毛手毛脚。”
说完,江松明再次低头去催促宁安:“能快点吗?你和狗在这杵着很影响房间里的其他人。”
宁安揉搓着雁锦程的脑袋,确保他情绪还算稳定后,从江松明脚底拿过链绳:“可以了,这就走吧。”
江松明和另一个摁着狗的侍卫闻言一齐躲开身子,给宁安让路。
终于可以站起来了。
雁锦程晃着脖子给自己缓劲,心急如焚的宁安抬脚轻轻踢了他一下:“别磨蹭了,赶紧走啊!”
“汪!”(孤脖子让侍卫摁的难受,缓缓再走,着什么急!)
见雁锦程不光不走反而坐下来了,宁安偷偷去看江松明的脸色。
得,方才黑如锅底,现在这锅底黑到开始冒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