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家作为三百多年前在此落户的第一大姓,老宅所处的位置是有着相当的风水讲究的。它位于整条胡同的东面,这个位置在民间称为“蛇盘兔”,寓意祖祖辈辈富有兴旺。
老宅所在的胡同被称之为“毛浩日胡同”,呈由西向东弧形走向,上游还有一处高矗的环形土崖,使得整条胡同有如弯月。毛浩日在当时的“官话”蒙语当中是不直通的意思, 故而胡同名字也被称作“并不笔直的胡同”。
毛浩日胡同是季家的发祥地,也是建村以后的第一条胡同。北面是高耸的迦山,南面是由山上各处泉水汇聚而成的四季常流的清河,周边大片肥沃的缓坡地,河流下游还有开阔的河套地。在岁月的长河里,村屯扩大, 人口增加,季家后人都是以毛浩日胡同为中心, 沿两岸列居建房,安居乐业的。
随着季家人口的不断增多,毛浩日胡同住不下那么多的人,家族的分支就开始寻找其他的风水宝地。因为对泉眼“鲁斯”的崇拜,季家的一个分支来到清河上游选择了一口大泉眼的所在。泉眼旁长着一棵参天大榆树,枝叶茂盛,遮天蔽日,被季家奉为家族神树。受到泉眼的滋润,那一带树木茂盛,环境极好,季家分支搬去之后,一直居住至今。
玉簪村的第二条胡同是与季家同期应招至此的铜匠世家、园艺高师王姓家族。当时祥云寺内所有的佛像、法器和乐器都是王家人制作的,在祥云寺建成后,寺内的一切园林景观也由王家设计。尽管祥云寺经历过几次摧毁重建,但院内主体设计风格还保留着王家最初的设计理念。
王家居住的胡同叫做“额热根垓”,稍晚于毛浩日胡建成,在三百多年的历史长河中,两条胡同可以视为同期建成。由于地形原因, 额热根垓与毛浩日胡同中间有一座山丘,仅有一条羊肠小径互通往来。
在现代看来,两条胡同是共同居于中心地段,玉簪村的村民以此为中心,沿山谷地势向西向东延展居住,至今保持这种村落格局。
另外一个大家族就是巴图的祖上鲍家了,但因为其家族擅长以放牧为生,为了便于放牧,他们选择了距离迦山北沟较近的地段,他们可以直接把牛羊放在由西北向东南延伸的山谷,那里两侧山势陡立,有长年流淌的山间河流。
除此之外,沿河流东岸山势呈缓坡,较为开阔,那里水源丰富,草木葱茏,树荫蔽日,缓坡以东还有大片的向阳坡地和荒地,是当年祥云寺赐给鲍家的牧场。
尽管后来因为修建水库等原因被政府回收了不少,但还是巴图留下了一小部分,让他得以延续祖上的畜牧业。
三个大家族撑起了一座古老的玉簪村,在清朝祥云寺的鼎盛时期,三姓家族也被赋予了很高的地位。
当时的王爷允许他们建起高门宅邸,规格高于其他百姓院落许多。
三座大宅采取的都是北方传统的院落建筑,为两侧有耳房的一进院子。因为院子足够大,大门也非常高,所以院中树有一道影壁墙,给整个院子增添了一分婉约,又增加了主人的私密性,非常符合过去大户人家的做派。
玉簪村的寻常人家都将牛马鸡鸭鹅等圈养在院中,通常是把门房或者是一侧耳房辟做牲舍,但大户人家不会与牲畜同院,而是在院落后面单独辟出一处小型围栏专门饲养家畜家禽。
在白晓星收集到的材料中,全村像季家老宅这种规格的院落几百年来就只有三座,分别属于这三个古早大姓。材料中有明确记载,玉簪村从建村起,就只有三户大姓人家允许有如此规模。因为三家都是统一规格,大门也都是由当时稀缺的金属工艺制成,后人在说起这三户人家时,经常统称为“三座大门”。
时间慢慢推进到新中国成立以后,王家和鲍家的老宅因为种种原因被毁,尽管后人在原址上重新修建了房屋,但与先前的风格完全不一致。
三座大门如今也只剩下季家一座,由白晓星挂上“有酒老宅”的牌子,以个人文化工作室的形式管理着。
顺带着收容几位“无家可归”的亲朋好友。
季家老宅一直沿用西侧耳房当做伙房,也就是厨房。白晓星住进来后虽然不开火,但是厨房里该修的、该换的、该清理的全都让她整理得干干净净,随时都可以拿来用。
查理出去弄柴火,李牧遥带着唐沁准备炖肉穿肉串,白晓星拉着陆钧壹去院子里拔白菜、挖土豆,准备给大家做菜包饭。
三伙人各忙各的,不多一会儿,老院子里便炊烟袅袅,充满人间烟火气,以及……炖肉的香味。
这香味主要来自于厨房大铁锅里炖着的牛排和牛脊骨。
自打小饭馆和大唐酒店重新开业以后,作为总厨的李牧遥厨艺也可谓是突飞猛进,在用料调配上也是上了一个新的台阶。最近他研制出了新的炖肉卤料,正好还没机会投入试菜,借着这一次炖牛肉,便打算一试。
查理背来的这些肉材算得上是他们家牧场里最上乘的牛肉了,肉质呈淡玫瑰色,肌肉结实柔细、油润,肌肉间含脂肪不多不少,恰到好处。
牛肉是小火慢炖,味道是一点一点渗透出来的。
它就像是早春的花香,明明已经环绕在你的身周,却在你认真嗅取的时候淡的不着边际。它还像夏日雨后的旷野,明明空气当中斥满了美妙的气息,却让你无法形容这是哪一株草哪一朵花亦或是哪一棵树散发出来的。
陆钧壹陪着白晓星去门前的菜园子拔白菜回来的时候,闻到院子里若有似无的特殊香气,突然间产生了一种周身愉悦的感觉,仿佛连日来紧张焦虑的情绪在一瞬间被卸下,让他再也不愿意去想那院子外面纷扰的杂事,只想永远的寄情于这青山绿水之间。
在门口杵了一会儿,陆钧壹心中突然闯进一个可怕的念头,他面色紧张的问白晓星:“牧遥这锅里……不是放了什么不该放的调料吧?”
正在低头捉菜虫的白晓星一脸茫然地抬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