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志儿,你怎么样?”
“不碍事。”
言瑜儿伸手想要为余十七输气止血,却被他果断拒绝了。
牧天泽以模仿的回旋飞燕在他左肩侧和左小腿侧造成的伤口说重不重说轻不轻,在同风门云脉内功和御灵术的双重支撑下短时间内还不足以影响他的行动力。
在这里过早地和牧天泽交锋实非云中剑所愿,但既然狭路相逢自是没有退缩之理。
言瑜儿与众人一同拔剑呈半月型阵势将牧天泽包围,正待下令动手时忽然听到凌空传来一声冷笑:“荒芜宗好大的阵仗!正好坐船坐得无聊至极,今日就放开手脚陪你们耍耍!”
话音未落,只见一条人影从船上跃出,趁众人皆将注意力放在牧天泽身上之时,闪电般出手连伤风部数人。
虞令维反应迅速,出剑将其迫退,同时移步翼护己方伤者。
“冯甲征……”安念玖心头一凛,看来风部的情报并未出错,只是不知为何牧天泽会出现在这个海港,看他的样子似乎并非专程来找云中剑的麻烦,难道只是碰巧路过。
冯甲征沾沾得意地看着对面被自己所伤的数人,对一旁的牧天泽夸口道:“牧兄已经与云中剑斗了一场,不妨在边上少歇一阵,看我将这帮人……”
牧天泽冷冷地斜眼一瞥,空气中忽有突兀刺耳的震鸣声响过,冯甲征话未说完便喷出了一口鲜血,双膝不听使唤地跪了下去。
他难以置信地抬头望向牧天泽:“牧兄你这是何意……我不过是想助你一臂之力,向荒芜宗讨还这些年的债,你为何……”
牧天泽打断了他:“我生平最恨比武有人插手,难道你觉得我需要你的帮助?”
冯甲征内息紊乱,听闻这番倨傲无礼的言语,此时已是说不出半句话来,他好不容易才重新站起来,捂着胸口缓缓退后道:“牧兄请便……”
牧天泽冷哼一声,当着众人的面转身道:“谅此地也无人堪与我一战,得了柳意珂传承那小子,今日且放你一马,待我先往海外领教领教剑圣柳安臣的功夫,回来再与你师徒分个生死!”
余十七心中一惊,暗道这人怎会知晓柳安臣前辈此时身在海外?再回头一想,他忽然意识到牧天泽很可能已经去过西荒了。
“虞言志,怎么办?”安念玖靠近余十七身边低声征询他的意见。
余十七虽已经领教过牧天泽的功夫,但此时尚不敢在心中对牧天泽的身手妄下判断,因为在先前的短暂交锋中牧天泽并未露出多少自身武艺的玄机奥秘,仅仅是展现过一手以内功引发空气中奇怪震鸣并伤人毁物的奇招绝技,除此之外像天剑术与回旋飞燕皆是临时起意模仿所用。
他只能承认牧天泽确实比十恶中的其余人强出一档,却无法确定此人身手的上限究竟在什么境地。
“最好能绕开牧天泽单对付冯甲征。”余十七经过冷静地思考之后对眼下的局势做出了判断。
虽然人数上是他们这一方占优,牧天泽和冯甲征两人又因为各自性格不和无法形成联手,但他依旧觉得如果在此时和牧天泽决一死战极为不妥。
师父身上有伤未愈,刚刚虽然果断出剑逼退冯甲征没有分毫示弱,但对师父无比熟悉的余十七却能够看出来他的剑不复往日那般灵动迅捷,用的也是威势猛烈的雷脉剑术,显然吓阻的意图大于创伤对手。
这种情况下应当尽量避免与强敌死战……余十七心中已有计较,只是云中剑兴师动众至此,师娘又心怀为韦宗主复仇之念,恐怕没那么容易善罢甘休。
安念玖领会了余十七的意思,但同样也为收场的方式苦恼,眼下他们人多势众,就这样任凭牧天泽言语不逊挑衅一番之后大摇大摆离去,怎么想都极为打击士气。
“得想办法说服宗主和风部才行。”安念玖对余十七小声说道。
牧天泽等候了片刻,见对面无人应声,便潇然迈步准备离去。
言瑜儿尚未发话,冯甲征却急急忙忙地喊了一声:“牧兄且慢!”
牧天泽不耐烦地看了他一眼,冯甲征心虚地请求道:“牧兄既要出海,不妨带上我一同……”
“我不喜欢人多。”牧天泽冷淡地拒绝了冯甲征的请求,然而走出几步之后忽然又停下了。
前方的客船上跳下一个裹着灰色披风的男子,约莫三十多岁的年纪,眉宇英挺仪表堂堂,对牧天泽笑而言道:“你想要去找柳安臣?我知道他在哪里,不过你轻易可见不着他的面。”
牧天泽反问道:“他是藏在地底下还是埋在深山中?我想见的人从来没有轻易见不着的说法。”
“在宸粼或许如此,在出了海可就不一定了。”
“什么意思?”
“你要想柳安臣,好歹得让他有一个见你的理由。”
“我要挑战他,这个理由不够吗?”
“当然不够,想挑战他的人多了去了,若是每一个都见,那怕是要累死的。”男子淡淡一笑,“何况柳安臣离开宸粼已久,阁下在宸粼江湖闯出的名声他可不买账,更不用说阁下还曾是他女儿的手下败将。”
牧天泽脸色一沉:“这么说来,柳安臣果然比柳意珂要更强?那我非得亲眼见识见识不可!”
“那我劝你最好带上点什么东西,这样我才好带你去拜见他老人家。”
“需要什么,你直说便是。”
男子扭头看向余十七,伸手一指道:“要他。”
这边荒芜宗一行人皆神情大变,言瑜儿更是直接持剑将徒儿护在了身后,凛然道:“虽不知你是何人,休想打志儿的主意!”
牧天泽却完全无视了言瑜儿的威胁,向那自称可以带他去见柳安臣的男子问道:“要死的还是活的?”
男子仰头大笑:“当然是活的,死人要来有什么用?”
牧天泽回身再度将目光盯向余十七道:“抱歉,我为人从不食言,但今日得请你乖乖上船走一趟。”
“志儿,退后去。师娘和师父会保护你的。”言瑜儿坚定地说道。
安念玖等人也寸步不让地拦在了前头。
牧天泽厌烦地咂了咂嘴,将柳澄风的剑随手弃置,抬起双掌道:“总是一个一个、一个一个像苍蝇一样麻烦死了,一次解决吧!”
“住手。”余十七分开众人迈步上前,“我可以跟你上船出海去找柳安臣前辈,我也想见他!”
“志儿!你……”
“虞言志!你疯了吗?”
言瑜儿等人都没想到余十七会主动答应牧天泽的要求,一时间所有人都呆住了。
牧天泽身后的那名男子赞道:“好勇气,那便跟我来吧。”
“出发之前,可否问上几句?”
“问吧。”
“阁下究竟是什么人?”余十七一面缓缓向对面走去,一面问道。
“鄙人,陈镜玄。宸粼已故前水师都督陈继业是家父,北宁年间因反对北征而获罪抄家,唯独我一人得存,从此之后行舟海上经商,今番还是头一遭踏上阔别已久的故土。”男子说起自己家中曾遭变故时神情并无多少变化,仿佛那只是旁人故事而已。
“柳安臣前辈现在何处?”
“扶桑南国,夕洲屿。”
“阁下与柳前辈关系很近吗?否则又怎能为外人引荐?还有,为何指名要我同行?”
“一次问那么多,让人回答起来有些头疼。”陈镜玄笑了笑,却仍是认真回应道:“指名要你同行自然是因为你得了柳意珂的传承,也只有带上你才能让柳前辈有愿意相见的可能。至于我与柳前辈的关系……呵呵,这么说可能你不会信,不过我实实在在是柳家的女婿,柳意珂是我未过门的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