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花溪上游,城堡外的林地中,剑光与符火形成划破夜空的交叉十字。
遭受重击的鱼藏滑退数步,单腿屈膝跪地,鲜血染红了身上的龙虎刺青。他将骨刃插在面前的地上,摘下腰间的酒葫芦大口豪饮,喉间发出酣畅淋漓的声音。
余十七和夏浅语经过方才一轮强攻,此时都有些气力不继,两人都在努力平复呼吸调整状态。
与秘术相似,夏浅语的符术同样也耗损精神,一旁的余十七则是在方才的一击中用上了云雷奥义,二人联手才得以重创鱼藏。
“梦沼大王的手下,除了你和宗修还有谁?”余十七见他放下骨刃饮酒,以为他已经丧失斗志,于是想从他身上打听一些后续可能遭遇之敌的情报。
“梦沼大王?”鱼藏嗤笑出声,酒液漏出顺着他的胸膛流淌而下,“这是下游那些村民给洒家起的诨号吧?”
余十七愣了愣,鱼藏的回答出乎他的意料,但仔细一想却又无比合理。这家伙外表粗犷凶神恶煞,倒是更符合这个匪气十足的称号。
“那你和宗修的主子是谁?”余十七质问道。
鱼藏丢下酒葫芦,双手撑着膝盖艰难地站起身来,一脸桀骜地说道:“我们梦沼七本刀是侍奉神使的武者。”
“神使?”夏浅语不屑地撇了撇嘴,“这也有人信吗?”
鱼藏并不打算与她争辩,拔起插在面前的骨刃说道:“等你们亲眼见到他的时候就会明白一切,不过在那之前,你们得先踏过我的尸体。”
余十七看着他身上的血迹和伤痕,皱眉道:“方才的交手应该至少已经让你断了三处骨头,你还要和我们打?”
“是那酒不对,”夏浅语瞬间就猜到了,“他已经感觉不到伤痛了。”
鱼藏不以为然地笑了一下,旋转身躯带动骨刃挥出势如开山般的劈斩。
余十七挥手让夏浅语后退,自己则是尝试举剑格挡挥砍而落的骨刃,这一挡之下他再度感到了鱼藏远胜过自己的力气,幸得云脉真气护住关节要害才勉强扛下了这一刀。
“公子!”夏浅语看到他双腿陷进了土地中,意识到重伤的鱼藏依然拥有非比寻常的神力。
“别担心,我没事。”
余十七冷静的回答让她稍稍安心了一些,但很快又因见到那如圆月般挥舞的骨刃而再度睁大了忧惧的双眼。
鱼藏的刀法朴实无华,始终只有大开大合的纵辟与横扫等几个招式,但隐约已经有了初窥返璞归真境界的味道。药酒让他暂时淡忘了伤痛,但伤势多少影响了他出手的速度。这一次余十七敏锐地抓住了他出刀的破绽,果断以拔刀术手法使出拔剑斩,强行破去了这气势骇人的一刀。
被秋叶崩开的骨刃脱手飞落,插进一旁的土地中,鱼藏口中喷出一股鲜血,踉踉跄跄地后退了几步之后,背靠着一棵粗壮的树干瘫坐下去。
他仰头让后脑抵在树干上,血沫不断从嘴角涌出,喉咙间断断续续发出低沉的呻吟,明明是重伤垂死之姿,却不知为何眼中一片释然。
“七本刀还有谁!告诉我!”余十七上前追问道。
鱼藏冷笑一下,忽然脑袋一顿,垂首再不动弹。
“他死了吗?”夏浅语走上前来。
“大概。”余十七发现自己已经几乎感觉不到鱼藏的气息了,说起来之前与夏浅语联手进攻、施展天隙流光得手的情况下鱼藏便已经难以为继,似乎是靠着那葫芦里的酒才又挣扎了一番。
接下来便是再度面对之前没能战胜的那个银发刀客宗修了,他朝城堡望去一眼,对一旁的夏浅语说道:“夏小姐,一会儿遇到那个银发刀客时,麻烦你帮我破解他的混元罡气。”
“我明白了,不过我们该怎么进入那座城堡?”夏浅语见远处城堡大门紧闭,城上又有鬼面武士巡守森严,还以为余十七有什么潜入的好办法。
余十七迈步往前走去,故弄玄虚地回答道:“只管往前走便是了,进门之后会有一场伏击,不过都是些不足为虑的偃甲人偶,唯一需要担心的是中央大厅的天花板的暗门上藏着两具巨型偃甲。夏小姐你先不要暴露自己驱魔师的身份,否则宗修会顾虑你能破去他的混元罡气而优先针对你。”
夏浅语一脸愕然:“你已经和这些人交过手了吗?为什么听起来好像你什么都知道?”
“不,我只知道我所知道的东西而已,像刚才那个鱼藏便是我不知道的。”余十七一边往前走一边解释道,“鱼藏自称他们是侍奉神使的七本刀,那么在我们见到那个神棍之前至少还有六个类似的敌人要解决。希望他们不要太过麻烦……”
“你这算什么?未卜先知?”
“是经验之谈。”
前方的城堡大门缓缓开启,冗长的甬道内烛火随风摆动,仿佛在迎接他们的到来。
二人踏入门内,身后的大门沉重闭合,前方出现了海潮般涌来的鬼面武士。
余十七按住了想要从腰间掏出符箓的夏浅语:“在找到机会破去宗修的混元罡气之前,不要暴露你的能力。”
夏浅语怔了怔,望向前方正朝他们二人冲过来的鬼面武士们:“那这些东西……”
“交给我就好。”余十七提剑上前。
有过前一次独创城堡的经验,他对付起这些普通的偃甲人偶已经得心应手,秋叶突刺斩击的部位皆是偃甲人偶的关节要害,对任意一具人偶皆只需一招便能将其击倒摧毁。
不出片刻,近五十具扮作鬼面武士的偃甲人偶便变成了一堆破烂碎块,散落铺满了通往中央大厅的甬道。
“夏小姐,你要做好心理准备,接下来要遇到的人不弱于方才的那个鱼藏。记住我说的话,保全自己。”余十七回头对愣在原地的夏浅语提醒道。
夏浅语听出他后半句话语有为自己关切担心的意味,不由得欣然一笑:“有料事如神又神勇非凡的公子在,想必一切困难都能迎刃而解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