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靠云行根骨法接上脱臼的右臂,余十七后悔自己刚才有些小看了舒羽音。
这个女子的刀看起来平平无奇,但却藏着他一时无法摸透的玄机,方才他所使出的抟电绝光的四剑甚至都没刺完就被对方破招,而接踵而来的两刀与正逆卸甲刀法极为相似的反击却让他吃了大苦头。
若不是舒羽音手下留情,用的是刀背,现在余十七可没办法以云行根骨法来强行维持自己握剑的能力。
只是明明白白被对方放水让了一手,以余十七的性格,怎么都无法做到再拿出全力和舒羽音相斗了。
“是防守反击的招数,和你的拔剑斩有异曲同工之妙。”念九此时来到余十七身旁说道。
“没错,这招叫镜花式。”舒羽音爽快地承认道,“我在进攻上不像关队那么强,但若是你小看我,下次迎接你的就不是刀背了。”
余十七轻轻揉着自己的右肩,对舒羽音说道:“前辈让了我一次,那之后若是我有机会,也让你一次。”
“但我不打算再和你们打了。”舒羽音说着收起了刀。
“羽音?”关良难以置信地看向她。
余十七和念九也是一愣。
“你的那把剑是前大宗主的东西?”舒羽音指着余十七手中的秋叶问道,“无刃之剑,时隔六年再次见到,真让人怀念。”
“你……认识柳前辈?”
“我的镜花式便是她所指点,那个时候……我和你们差不多年纪吧。”舒羽音眼中闪过一丝回忆之色,“虽然只是指点了一招,但前大宗主是个让人觉得相处起来很舒服的人,所以我心底也一直都把她视作师父。”
余十七神情微微一动,原来这一招是柳意珂指点的,难怪……
“你用这把剑,一定和她颇有渊源吧。”舒羽音望着余十七说道,“这也是我方才选择用刀背打你而不是用刀刃的原因。”
余十七不愿意撒谎,坦白地说道:“剑不是柳前辈亲自交给我的,而是我从他人之手辗转得到的。”
“那为何要用一把没有锋刃的剑?你对自己的剑术很有自信吗?”
余十七没有回答,因为这个问题他内心也没有准确的答案。
也许是只是想用便用了,也许是出于对柳意珂所抱有的憧憬和景仰。
“羽音,宗主给我们的命令是务必要带回安念玖!”关良加重了语气提醒道。
“关队,云中剑对付的是恶人,可他们显然不是。”
关良皱了皱眉,余十七和念九给他的感觉确实不像是坏人,但他还是没法接受就这样将他们放走。他对舒羽音说道:“即便如此,我们也该执行宗主的命……”
舒羽音打断了他:“宗主会的命令固然对我们的行动有重要的指导作用,但身为一线的云中剑剑士,我们应该有自己的判断不是吗?”
关良哑然,他认同舒羽音的说法,内心开始动摇了。
“前辈……”念九惊讶地看着舒羽音,发现她望向自己的目光中已经没有了敌意。
关良这时开口向舒羽音问道:“你想怎么做?当作没发现他们两人,继续搜索吗?”
“这样的话关队你会难以安心吧。”舒羽音笑了笑,“我认为现在最好的处理方式就是跟随协助他们,这样也算将安念玖置于我们的掌控之下,对宗主也有个交代。”
“前提是他们接下来要做的事……”
“是正确的。”舒羽音说着对念九伸出手,“直觉告诉我你的背叛另有隐情,我倾向于你是无辜的,但我希望能听到你自己说出口。”
念九无奈地一笑,对舒羽音回答道:“我确实加入了忘川。”
关良神色一变,尽管这是已知的事实,但听到念九亲口承认,他还是觉得有些不悦。
“前辈要是想知道其中的缘由,我不介意把它说清楚,但这会牵扯到两年前的事,也许我会说的有些啰嗦。”
“没关系,你姑且说之,我们姑且听之。”舒羽音对她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念九转过身,回头示意他们跟上来:“边走边说吧,在这里一直停下来太悠闲了,会让我觉得自己在浪费时间。”
关良率先跟了上去:“你们在赶时间么?”
“距离上元夜的到来还有不到三天。”念九说道,“在那之前不把问题的根源解决掉,这里会有一场灾难的。”
“问题的根源是什么?”舒羽音问。
“忘川、龙血神教、残兵。”余十七替她回答了这个问题,“目前看来至少有三股势力都盯着上元夜朝天宫前的祭典。如果可能的话,我倒是希望山庄能够想办法阻止摄政王举行祭典和夜宴。”
舒羽音哼笑一声:“你把我们的地位想的太高了,在朝廷官家眼中,我们这些人和衙门里捕盗缉凶的差人捕快没什么区别。他们只会命令我们务必确保在上元夜之前把隐患清除,而不是考虑到规避风险。”
念九说道:“所以时间才很紧迫,而对方又刻意在利用我和忘川首领来转移山庄与云中剑的视线拖延时间。我想,即便不能做到扫清一切奸邪,至少也要把聂归疆给收拾掉。”
“如果虞幼慈没有给我们指错方向,那我们的同伴现在已经在追聂归疆的路上了。”舒羽音回想起赶来这边之前所发生的事。
“他很狡猾的,你的同伴们不一定能追上他。”余十七叹了口气。
念九则是在他肩膀上一拍:“振作点虞言志,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我已经确认了龙柱被聂归疆动了手脚,今晚我们再去调查一次一定会有所收获的。”
龙柱……关良和舒羽音同时停下来,想着朝天宫方向那个高耸入云的柱影望去。
“龙柱底下有禁军把守,晚上才有机会潜入内部。”念九向他们二人解释道。
“离晚上还有不少时间,那现在去哪?”
“去赌肆找一个消息灵通的人,顺便你们不是想让我说自己加入忘川的事吗?”念九耸了耸肩。
余十七感到自己心跳忽然变快了,他望着念九的背影,也不知道是因为听到她提起酒肆的情报贩子,还是因为她接下来要讲述那段江州的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