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披着狐裘的马尾少女站在拱桥上望着下方碧色的流水，眼神中流露出几分哀愁。
她轻拍着那只装着仿古青铜兽象的木盒，樱桃色的嘴唇微微嘟起，犹豫了片刻后，打开盒子将那只青铜兽象取出拿在手心凝视。
片刻之后，她咧嘴低沉地“咦”了一声，自言自语道：“好丑……难看死了。”
她手指一松，那玩意儿脱离掌控，立即往下方坠落而去。
“嘿。”旁边传来一声轻呼，忽然闪出一只手臂，及时地将那兽象捞了起来。
少女眼神一怔，侧首看去，余十七的脸庞映入她的眼瞳。
“姑娘以后还请小心一点。”余十七说着把那只仿古青铜兽象恭恭敬敬地递到她面前。
少女张了张嘴，最后鼻间呼出一口气，默默将其递过来的兽象收下，低头道了声谢谢。
抬头发现余十七还站在她面前，并且眼神直直地注视着她，少女两颊泛起红晕，娇声嗔道：“公子你这么盯着我看，恐怕不合礼数吧。”
“姑娘长得好看。”余十七微笑着说。
“你……”少女瞪大眼睛愣了一下，哼了一声扭头闭眼不去看他，心想又来这一套。
“在下虞言志，冒昧请教姑娘姓名。”
“叫我玄月就好。”她眯着右眼偷偷瞟了一眼余十七，面不改色心不跳地回答道。
余十七微微点头，收敛笑意一本正经地问道：“其实在下很好奇，姑娘刚刚在港口的那家墨意商铺中，为何指名道姓要买一个无名画师的画？还偏要出高价买？”
玄月撇了撇嘴，嘟哝道：“我……我想买什么出多少钱买，你管得着吗？你都把画放在那儿卖了，人家老板也同意了，还问那么多做什么……”
“我可没说那是我的画。”余十七故作惊讶地用手指着自己，“姑娘你是不是搞错了？”
玄月表情一怔，辩道：“我是替我家小姐来买你的画的，我家小姐早就知道你是画师余十七，你别装蒜了。”
余十七哭笑不得：“你家小姐又是何方神圣啊？”
“不可说，说出来怕吓死你。”
“那我偏想听，我不怕死。”
“不许，你还欠我家小姐两个愿望，完成之前也不许死。”玄月板着脸说道，“其中一个愿望嘛，就是你不许欺负我。”
余十七欣然点头：“好。”
“那……那你别这么盯着我看。你……你是不是见到好看的姑娘都这样啊？”她抬起手挡在脸前，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透过指缝观察余十七的神情。
余十七想了想，笑着回答道：“是啊，食色性也，人之常情嘛，我也不能免俗的。”
“哼，原来你不是真君子。”
“我说我心中所想，看我心中想看，坦坦荡荡表里如一，这还不够君子吗？”
“我……我说不过你啦。”玄月恼羞地背过身去，“若是我家小姐在这里就好了。”
“若是你家小姐在这里，我该夹着尾巴逃走了。”
“你知道就好。”
余十七又问道：“那你是怎么找到我的？你家小姐又有何示下？”
“巧……巧合。”玄月心虚地回答道，撇开脸说道：“我家小姐说了，要……要你好好活着。穷且益坚，不坠青云之志。”
余十七笑着说：“所以你就一掷千金，为你小姐买我的画啊？那算什么啊，我不就成了被你小姐捧起来的画师了？”
“有什么不好吗？”玄月眨了眨眼，“我家小姐欣赏你的画，也欣赏你的人。”
“我也欣赏你家小姐。”余十七说，“但是我已经受了她太多的恩惠了，总是心里觉得不安。”
“我家小姐说一不二，给你了就是给你了，绝不会以后反悔找你要回去的。”玄月抬起左手放在胸前，信誓旦旦道：“你不要心里有什么负担，也不要觉得这是恩惠和施舍。”
余十七莞尔问道：“不是恩惠和施舍，那这是什么？”
玄月昂首挺胸，还维持着先前那个左手放在胸前的动作，一脸认真地说道：“是真心啊，真心！你真笨，我家小姐怎么就看上你了呢？真是气死人了。”
余十七听完，默默从怀中取出那只系着红绳的铃铛：“最近的夜晚我躺在床上睡不着，拿出它端详把玩的时候，偶尔会听到无风自动，便知你家小姐来了。前不久乌月下了一场雪，那时候我在江中的船上，一抬头雪花飘落到我眼睛里，我就想起了你……”
玄月睫毛扑朔，好不容易才忍住了眼泪，另一只铃铛出现在了她手上，两只铃铛像是彼此吸引一般发出了欢愉的声响。
“玥儿……”余十七张开双臂想给她一个久别重逢的拥抱。
“不对。”她后退了一步摇头，“现在我是玄月，大雪宗四大护法，苍风红花银雪玄月中的玄月，只有这样，你才能拥抱我。”
余十七领会了她的意思，抱住了她贴着耳边说道：“就算是玄月，也可以叫月儿啊。”
无奈又喜悦的笑声响起，玄月悄声呢喃道：“随便你……”
“你家小姐放你出来玩多久啊？”过了许久余十七才松开她，心怀忐忑地问道。
“这个……我也不知道。”玄月迷茫地答道，“若是宗内无事，大概不用急着回去。”
她顿了顿，狡黠地打量着余十七：“虞公子，你问这个做什么？”
“没什么，就是心里好有个准备。”
“患得患失，不像你了。”她用手指在余十七脸颊一戳。
余十七挠着头发笑笑，他没法否认这句评价，现在的自己确实有点患得患失。
“你接下来要去哪儿？”
“对了，差点忘了。”余十七把那枚蜘蛛交给自己的铜片凭证拿给她看。
“聚来钱庄的兑子？你在那里存了什么东西吗？”玄月好奇地问道。
“不是我存的东西，是别人转交给我的。”他说，“至于到底是什么，我也不知道，也有点好奇。因为……”
玄月睁大眼睛望着他，听他喃喃说道：“因为那是前任大宗主，天才的剑圣柳意珂留下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