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书记的寿宴以不欢而散而告终。从凌云阁出来到家,一路上严书记紧绷着一张脸,一句话也没说。
高小离心里就如揣着一头小鹿,紧张得手心里全是汗。严书记不高兴,已经从脸上显露出来了。王家友的父亲王礼让严书记感觉到了威胁,一个富人用如此口气与他一个堂堂的市纪委书记说话,这是冒犯。
王礼的发迹,说起来前后也就不过十几年的时间。王礼是个泥水匠,原来跟着一家建筑队干活,偶然的机会从大老板手里接了一些附属工程做。王礼这人有心机,做事很认真,并不在乎个人得失。一项工程不管大小,也不管能赚多少,只要工程一结束,他立马会提了礼物往老板家跑。久而久之,大老板对他刮目相看,只要手里有工程,总会分一点给他吃。
王礼讲究质量,只要有半丝不合他意,多大的代价都不放在心上,必须返工。也是因为他命好,几年过去,工地上居然没出丝毫安全事故。到了大老板要退休了,将手里的一项大工程指定交给了王礼做。也就是这个大工程,让王礼赚了第一桶金,而且这桶金还不是小意义的金,他是一夜暴富,迅速成为衡岳市地产界的领头羊。
这里面主要感谢大老板。大老板是国企老板,衡岳市建筑行业的顶级老大。也就是说,在衡岳市的建筑行业里,只要他说了个一字,绝对没人敢说个二字。
王礼靠着大老板发了财,他心存感激,从此将大老板当神一样供起来。王礼进入人大,一步一步走到巅峰,也是大老板出的主意。
王礼有钱,又有身份。这在衡岳市各界绝无仅有。因此不论是谁来衡岳市掌管天下,都得对王礼礼让三分。严书记与王礼是老相识,两人曾经交过手。如果不是大老板的介入,王礼今日会是什么状况,谁也无法预料。
高小离不知道这些过去的往事,如果他知道,打死也不会让严书记的寿宴摆在凌云阁。
送严书记到家后,高小离想闪人。这事办得窝火,他得避开严书记的锋芒。
正想走,被严芳香喊住,让他跟着一起进屋去。
严书记喝了一口茶后才示意高小离在他对面坐下,他看看高小离,又看看严芳香,沉着脸问:“你们两个究竟在搞什么鬼?”
高小离嗫嚅着刚想开口,被严芳香抢过去说:“是我让他安排的。爸爸你要觉得不开心,你骂我就是,不关高小离的事。”
高小离闻言,心里一阵感动。去凌云阁办寿宴明明是自己拿的主意,严芳香却将责任全揽在自己身上。严书记不高兴,已经成了事实。王礼的态度和要求,让严书记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屈辱。王礼居然敢当面让严书记出手帮忙,让王家友入选省代表,这表示着王礼胸有成竹,有恃无恐啊!
严芳香的话让严书记反而笑了起来,他看一眼高小离说:“小离,你自己说,是不是芳香说的?”
高小离没敢直接回答,转头去看严芳香。严芳香朝他微微颔首,示意他按她的话去说。可是高小离犹豫一下后,还是老实说:“严书记,是我做的主。我主要是想找个私密一点的地方。”
严书记哦了一声,赞道:“地方不错,皇宫也不过如此嘛。”
严芳香嘴巴一撇说:“暴发户都这样,穷奢极欲,恨不得全身衣服也让金子做。”
严书记颔首道:“芳香、小离啊,国家允许一部分人先富起来,这是国策,谁也逆反不得。只要是劳动所得,都在法律的保护之下。不过,如果是巧取豪夺得来的,早晚都得输得一干二净。”
高小离听严书记将他和严芳香相提并论,心里又是一阵激动。
“这件事到此就结束了。以后你们想给我办个什么事,最好还是先给我说一声。”严书记轻轻拍了拍沙发扶手说:“小离,谢谢你了啊。”
高小离惶恐起身,低声道:“应该的,严书记。我没做好,请您多指教。”
“一家人,谈什么指教?”严书记哈哈大笑起来。
一边的严芳香红了脸,小声说:“爸,你乱说什么呀?我们还不是想给您一个惊喜呀?我妈不在了,您的生日当然就是我给你过了。要不是我记得,你自己还记得自己的生日吗?”
严书记微笑道:“芳香,你有这份心我知足了。我也谢谢你。”
严书记说完,起身回房间去休息。走了几步回过头看着严芳香和高小离说:“你们年轻人,要多沟通,多交流。要互相学习。我就不碍你们的眼了。睡觉去喽。”
严书记一走,高小离便想告辞。严芳香扫他一眼道:“急着走?有事?”
高小离小心说:“事倒没有,你要休息了,我怕打扰你。”
严芳香瞪他一眼道:“高小离,你是装糊涂,还是故意的?给我老实坐下,我还有话要给你说。”
高小离只好坐下,严芳香又说:“傻坐干嘛?跟我来。”
高小离疑惑地看着她,严芳香道:“你坐客厅说话,不怕打扰我爸呀?”
高小离只好站起身,跟着严芳香去了她的闺房。
严书记家是复式楼,装修得很典雅。楼上三个卧室,一间书房。严书记住最东头,隔壁是他的书房。书房过去是客房,再过去就是严芳香的闺房了。
高小离一脚踏进去她的房间,严芳香便盯着他说:“高小离,你是第一个进来我房间的男人,我爸都从没进过。”
高小离吓了一跳,不由自主往后退。
严芳香抿着嘴笑,低声道:“不敢进?”
高小离点点头说:“有点。”
“心里有鬼?”
“没有。”
“没有为什么不敢进?”
高小离顿时语塞。是啊,心里没鬼,怕什么?管他第几个男人,如果真如严芳香说的,他是第一个进入她闺房的男人,这种荣幸得烧高香才能获得呀。
他硬着头皮进去,却不敢落座。严芳香的房间处处都精致无比,他怕自己的唐突破坏她精心布置的美好。
“怎么样?”严芳香问他。
“香。”高小离脱口而出。他没说假话,严芳香的闺房给他第一个感受就是香。而且这种香不是普通的脂粉香,也不是刻意营造的鲜花香。而是空气里弥漫着一丝丝淡淡的女儿香,让人浑身舒服,却说不出来具体的感受。
严芳香眼睛里掠过一丝欣喜,问他:“上次我给你说的事,你考虑得怎么样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