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勋对着站在远处观望的杨岩说道:“大人,死者并不是失足落入水里,而是身前被人推入水中。”
杨岩一下子松开捂住鼻子的手,板着脸问道:“真的?若真是这样事情就变得棘手了。”
刚才那名验尸的官员看到宗人府来的两位大人面色沉重,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好在最后还是有人来接手这件案子,便对着符勋问道:“大人,卑职该如何处置这具尸体,要不要让人将死者找来认领?”
没等符勋开口,杨岩便使劲挥手示意焦急地道:“快去啊,还愣着干什么,哎呀,符大人啊,这一次咱们可是摊上大事儿咯,你看看,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身边的人一惊一乍竟然让原本冷静的符勋也开始不淡定了,眼前的案子极为蹊跷,最重要的是死者竟然跟昨晚上在酒楼里饮酒的是同一个人,就在昨日他就感觉到疯狂饮酒的那名男子不对劲,要是出了酒楼安排人手跟踪,也就不会发生现在的惨剧。
不过现在说什么都已经晚了,符勋冷静地道:“大人,现如今只有将死者家属找来,询问死者在身前有无和别人结仇。”
杨岩眉头紧皱,根本想不出注意,暗自庆幸有符勋在一旁协助,要不然他今天可下不了这台阶,频频点头道:“好好,就按照你的意思办!”
杨岩命人就地支撑起一个简易的帐篷,又找来两张椅子,本来想坐在椅子上阖目养神,可是他这心里却久久不能平静,死人案子的确很少,可是眼前他碰到的这一桩案子却令人犯愁,试想有谁敢在城门口将死者推下护城河,要知道城门口整日都有守卫把手,难道这些守卫都是瞎子?
守卫当然不是瞎子,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守卫默认了凶手行凶!
杨岩越想越觉得事情不太对劲,随即又看了看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的符勋,顿了顿也顾不得上下级关系,连忙问道:“符大人,本官越想越绝的这件案子不是这样简单啊,死者平白无故被人推入护城河里淹死,这...这逻辑似乎不成立啊!”
符勋当然知道杨岩在担心什么,正色道:“大人,眼下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咱们宗人府必须严格按照大周律法办事,即使遇到千难万阻也没有回头的路。”
听了这番话后,杨岩长叹一口气,谁叫他立功心切竟然答应捕快接收这件棘手的案子,为今之计只有同符勋齐心协力方能将案子查个水落石出,一想到符勋一向行事不守常规,说不定在这紧要关头反而更加适用,想到这里,杨岩的脸上多了几分沉稳。
就在此刻,官差们已经将死者的的一名女眷带入临时搭建的帐篷里,刚才这名女眷已经查看过死者的身份,认定死者就是她的丈夫。
女眷见了官老爷后,已经是泣不成声,杨岩接连问了好几个问题,都不见女眷回复,急得杨岩来回踱步。
符勋一眼便判断出,跪在地上的妇人应该就是死者的夫人,只见妇人一身锦衣打扮,腮部依稀可见粉红色的胭脂,一看就不是普通的村妇。
身为主事的杨岩不停踱步,竟没了折,符勋也就只好不顾上下级关系,亲自审问,道:“要想找出杀死你丈夫的真凶,你必须认认真真的回答本官的问题,这对你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女眷渐渐停止了哭声,用手绢擦拭眼角的泪痕,道:“敢问大人执法是否公正?若是不公,奴家不说也罢!”
符勋与杨岩对视一眼,继续道:“这位是杨大人,杨大人乃是宗人府最高行政长官,本官在这里代替杨大人审案,如果本官有失偏颇,杨大人一定会指出来,夫人放心回答本官所提的问题即可。”
妇人似乎并不放心,并没有吱声,符勋见状以为她已经被自己说服,便开口问道:“死者昨晚为何独自一人在外面喝酒,而且还是酩酊大醉?难道是有朋友相邀?”
妇人犹豫片刻,最终还是道出了实情,“奴家丈夫昨天的确受人邀请,只是并不是喜事,而是祸事。”话才说到一半,妇人眼角又流出几滴眼泪,而后又继续道:“奴家丈夫名叫李实,夫君平时光明正大,并没有得罪任何人,奴家跟随夫君守着家中的几十亩田地,勤恳经营,日子越过越好,可偏偏遇到宁王这个恶霸!宁王仗势欺人,逼迫夫君交出手中的所有田产,夫君开始不肯,可是宁王毕竟是皇亲国戚,哪里是咱们这些小家小户惹得起的,于是便与宁王的长子约定在一家酒楼里面谈条件,最后也不知怎么回事,夫君竟然落水而死!奴家只知道这些,还请大人给奴家一个公道!”
杨岩心脏好似跳慢了一拍,心中一阵惊慌,对着妇人呵斥道:“你这是信口开河,污蔑宁王,宁王乃是皇亲国戚,名下的田产不计其数,怎么会无缘无故惦记上你家的田产?!”
符勋见状连忙拦住,道:“大人不要激动!李夫人所言未必没有道理!”
杨岩惊慌失措,赶紧捂住符勋的嘴,压低声音生怕被人听见,道:“你,你小声点儿,你不想活了?!宁王是什么人,你我还不清楚?依本官来看,那帮捕快肯定提前已经猜出了此案与宁王有关,所以才将案子扔给咱们宗人府,不如现在草草结案算了,也省的引火上身啊!”
符勋掰开堵在嘴上手,喘口气道:“大人,如果咱们也袖手旁观,以后肯定还会有更多的人受害,到时候事情闹大,天子震怒,那才是灭顶之灾啊!”
杨岩面色一怔,立即摆正头顶上的乌纱帽,镇定下来,道:“那你说,咱们现在该怎么办?”
只见符勋重新回到案几上,猛拍桌子上的惊木,正色道:“本官问你,你刚才的话是否句句属实?绝无半点虚言?”
那妇人一看符勋重新回到座位上便觉得此事有希望,频频点头道:“奴家刚才所言句句属实,大人一定要替夫君讨回公道啊!”
符勋凝色道:“这是自然,李夫人先请回去,记住,刚才的话不能对任何人提起,你可明白本官的意思?”
妇人并非村姑,跟着李实走南闯北也见过世面,这个时候案子还没有彻底查清,即使跟宁王有关,也没有确凿的证据,若果随口议论,依照宁王的势力,只会对她不利。
妇人连连点头,收拾过李实的尸体后,便匆忙回到家里面等候消息。
杨岩早就想离开这是非之地,临走前将案子全权委托给符勋处理,并示意如果有任何难处,尽管开口,他这个宗人府宗正,一定会全力以赴帮助符勋破案。
有了杨岩的鼎力相助,符勋手脚也不会被束缚,然而,有一个问题却依旧萦绕在他的耳边。
李实到底是不是宁王派人推下护城河的,宁王已经得到想要的田产,为何好要杀人灭口,难道是害怕李实将他勒索的行径告诉官府?可是这也说不通啊,如果李实要状告宁王勒索敲诈,为何还要与宁王的长子在酒楼里谈条件呢?
符勋揉了揉太阳穴,伸展了疲惫的身躯,这件事情关系重大,如果没有确凿证据就诬陷宁王,就是犯上作乱,掉脑袋的事情他是不会干,此时只有从长计议,除了吩咐手下的官差暗地里查访以外,他决定找个适当的机会接触宁王摸一摸底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