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浪一跨进门,姬文飞、姬乾、沈老爷三人同时起身。
“终于来了……”
三人同时出了口气。
“哟~徒儿,你在啊……这位是太子殿下?”沈浪扫了一眼,便道。
看着沈浪波澜不惊的脸面,明显早已料到他们会来,太子姬乾不由心里一凌。
“爹,你先去休息吧,孩儿来招待两位殿下。”沈浪道。
沈老爷如释重负,向姬文飞与姬乾告罪后避去后堂。
三人落座,沈浪挥退侍女仆从,方道:“太子殿下光临寒舍,蓬荜生辉。”
姬乾道:“沈兄客气了,孤此行前来的意思,想必沈兄早已了然于胸。”
“没有,你说什么?我不知道。”沈浪头摇的拨浪鼓一般,三连否认。
“……”姬乾窒了窒,一时不知该怎么接话。
沈浪慢悠悠喝了口茶,道:“太子殿下既来,咱们便什么事都不要藏着掖着,此处只有吾等三人,说的话,也只有天知地知我们仨知。”
见沈浪开门见山,如此干脆,姬乾忙正了正脸色,道:“沈兄言之有理,那孤便直说了。如今越王势大,孤这太子之位风雨飘摇,岌岌可危,孤希望能得沈兄相助,稳固太子之位,一起成就一番大业。”
沈浪点点头,道:“实不相瞒,今日武德公主殿下也找在下谈了谈,越王要在府中编修《大周地志》,她问我要不要也掺一脚。”
姬乾脸上浮现恰到好处的一丝惶急,道:“沈兄如何回应?”
沈浪笑了笑,道:“我说,十日前,越王威胁过我来着。”
姬乾闻言,不由一禀,沈浪这话,并没有直接拒绝武德公主的拉拢,也就是说,只要越王肯认错道歉,他和越王之间尚有转圜余地。
姬乾现在空有太子之位,身边的辅臣都是老臣,只负责教导他言行规矩,却不会为他出谋划策,他堂堂一个太子,身边连个像样些的谋臣都没有。
好不容易盯上一个沈浪,虽然不知道此子是否真有诸葛亮之才,但现在他属于被越王压着打的那一方,厉害的谋士也不会靠向他。
所以这沈浪,说什么也不能让越王抢走了。
念及至此,姬乾不由有些急切,道:“孤之真心天地可鉴,沈兄若能辅佐孤,他日成就大业,孤必待沈兄不薄。”
沈浪察言观色,便知姬乾此话说的真心实意,此前,他已经对姬乾做了详细了解,发现用两个字来概括这个太子殿下的话,就是“老实”。
老实人不光女人喜欢,沈浪也喜欢。
刚才他略微试探一下,但凡这个太子殿下有点心机,就不会那么快真的敞开心扉,而且,也表现出了对沈浪的足够重视。
说实话,换成是如日中天的越王,以沈浪现在的段位,八成是看不上的。
所以,今日武德公主说会让越王道歉,沈浪直接拒绝了,因为越王是肯定不会道歉的。
不是因为越王目中无人,而是因为在越王眼里,沈浪就是一个小角色,不值得。
但太子就不同了,现在太子立于危墙之下,大多数人都不看好太子,沈浪此时加入太子阵营,便是雪中送炭。
现在投资太子有没有风险?当然有,而且不小。
但是投入越大,回报越大,最重要的是,沈浪看二皇子不顺眼。
所以,只要太子品性没问题,沈浪自然便不再犹豫。
“各皇子巡视之地,可已有分配?”沈浪道。
姬乾大喜,沈浪这便是答应辅佐于他,并直接开始出谋划策了。
他知道,沈浪问出此话,便是早已胸中有了应对此事的对策,此时,便是在向他展示自己的能力,证明自己的才华。
“尚未,最迟明日早朝,应该便会定下来,薛献那厮,定然会故意刁难五弟与孤。”姬乾道。
“无妨,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打铁还需自身硬。”沈浪眼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听得姬乾和姬文飞兄弟俩一愣一愣的,“到时候分配给两位殿下的,必然是最难应付的地方,何谓难应付?无非便是灾情最重,贫民百姓最多,商客最难管。关中一带,这样的地方不少,一只手数不过来,但也不多,两只手便数得过来了。”
姬乾闻言,眼睛不由亮了起来:“敢问沈兄,哪些地方?”
沈浪自怀里一摸,掏出一副舆图来,撑开摆在桌上,正是关中地区的地图。
上面,各府各县,画的清楚明了。
这是沈浪从学院里的地图上拓印而来的,仙留学院的舆图不至关中,甚至整个大周,乃至更远的蛮族、妖族地域都有详细绘制。
“你们看,我用红笔标注出来的这几个地方,便是此次灾情最难应付的几个地方。”
姬文飞与姬乾看着舆图,只见上面红笔标注的地方有八个,分散在关中各县,其中有一个地方,不仅用红笔标注,还大大画了个圈。
沈浪指着那个圈道:“此处,是我认为此次最有可能分配给两位殿下的地方。”
姬乾盯着那个圈,皱眉念道:“康谷县……可是孤记得,此地位于平山脚下,明水之滨,紧邻河道,并不算贫瘠之地啊。”
太子还是有点见识的嘛……
沈浪道:“此地确实还算富裕,因为挨着河道,所以县内码头林立,但正因如此,这里汇聚这全国各地的客商,人口成分复杂至极,想要从这些客商手身上榨银子出来,谈何容易?”
“竟是如此……”姬乾恍然,“那为何其他那些贫苦重灾之地可能性还小了些呢?”
“愈是贫瘠之地往往离京城愈远,而且多是普通百姓、流民,这些人有什么特点?无权无势甚至无胆,太子殿下到那里去,即使集不到钱粮,靠强力镇压也可保不出乱子,大不了多些冻死饿毙的可怜人罢了,天灾之年,死些百姓又算什么?到时候,殿下算是无功,但也没有过错。”沈浪道,眼中有着悲悯。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在这样的时代,天灾也罢,人祸也罢,最苦最累的,都只会是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