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笃笃”
正统帝轻敲桌面,漫不经心的问道:“听说你又回仙留学院了?”
“回父皇,是的。”
“为何又回去啊?”
因为我将拥有三个大儒师祖,不过这事儿八字刚有一撇,不宜现在宣扬。
姬文飞悄悄抬眼看了看正统帝,道:“儿臣觉得还是仙留学院更适合自己一些……”
“放肆。”正统帝沉着脸,“当仙留学院是你自家的后花园么?想走就走想去就去。”
“……”姬文飞有点懵,这么个事情也需要上纲上线?
再说我交够钱了呀,而且用的我自己的俸银,又没花宁的钱。
皇子们随时可以到仙留学院进学,一是因为仙留学院跟皇室关系比较和睦,二则是因为皇子虽有特权,但缴的学费也够多。
仙留学院对内舍和上舍寒门出身的学子是不收学费的,还要免费提供食宿,另外还设有各种膏火钱(奖学金),虽说学院不穷,但也很需要资金填补,皇室的毛,不薅白不薅。
“听说你最近拜了个师父?”正统帝重新低头看书,面无表情道。
姬文飞讶道:“父皇怎么知道?”
正统帝冷哼一声:“你干的事,哪件朕不知道?”
“什么?”姬文飞顿时大惊失色,“如此说来,儿臣一月前偷偷拿了您的《四景山水图》,父皇也知道?”
正统帝一滞。
“还有《职贡图》、《洛神赋》、《百骏图》、《雍鼎录》……”
他掰着指头,一时竟列了十几张名画名字,皆是正统帝珍爱的宝贝。
每说一个,正统帝的眼角就抽搐一下。
“这些东西,父皇原来早已心知肚明,却并没有说出来,只是默默在心中原谅儿臣,儿臣……真是太惭愧了。”姬文飞既感动又痛悟,泪水都噙满了眼眶。
正统帝嘴角抽抽,强压着心疼,淡淡哼了一声,一副智珠在握的模样,像极了明明看到儿子小动作,却仍然暖心默许的慈父。
“父皇以真心待儿臣,儿臣又岂能再隐瞒父皇。”姬文飞正色道,“没错,儿臣拜了一位师父……”
当下,他将自己与沈浪相识,到拜师,再到仙留学院的事情毫无保留,详细说了一遍。
将三位大儒也卖了个彻底,把他们试图利用正统帝收沈浪为徒的事也一一道出。
“你说,这个沈浪头一天还与你一起在外舍上课,第二天便升入内舍了?”正统帝沉默着听罢,皱眉问道。
“对啊,师父何等天才,这不很正常嘛。”姬文飞无所谓的道。
正统帝看了看他,不再继续这个话题,道:“既然来了,也去看看你母后吧……还有,把朕的东西全部拿回来。”
“啊?”姬文飞吃了一惊,“父皇,您不是都送我了吗?”
正统帝头也不抬:“这沈浪蛊惑皇子,欲图祸乱皇室,胆大……”
姬文飞肃然道:“儿臣想了想,那些画和字太过名贵,还是存在父皇这里更安全些。”
正统帝颔首:“不错,滚吧。”
“……儿臣告退。”
…………
仙留学院,内舍壹班。
沈浪正在抄荀子的《劝学》,这篇文章代表了前世先秦论说文的最高水平,拿出来,不要说震惊一班人,震惊一院人都绰绰有余。
但抄到一半,“嗟尔君子,无恒安息”八个字跃然纸上,他猛然醒悟。
他知道,自己能够一跃进入开窍境,全是石碑的功劳。
但自己若一直胸无点墨,只怕石碑再神,也扶不起这样的猪队友。
他的记忆里有数百篇文章,上千首诗词,但,这都不是他自己的。
尽管这个世界上不会有人知道,但他自己心知肚明。
骗得了整个世界,骗不了自己。
天道昭昭,饶过谁?如果自己沉浸在文抄的世界里无法自拔,那么结局只会有一个:毁了自己!
这来自于灵魂深处的醒悟,让他猛然间汗流浃背,但同时,也让他找回了自我。
下腹处忽然传来火热之感,像是有火在烧,而且越烧越旺,到后来,似是什么东西正在他体内不断扩充,变大,最后,火热感变成了刺痛,愈来愈痛。
沈浪浑身开始止不住的颤抖,赵昊最先发现异样,但他刚要说话,沈浪的身影却突兀消失。
他保持着嘴巴张大的样子,目瞪口呆的扭了扭脖子,才发现,不知何时,王宗羲大儒也不见了,只剩下摇椅还在轻微晃荡。
…………
圣殿。
在内舍一班消失的沈浪,此时正盘坐在圣殿内的青石地砖上,院长斐仁一身灰布儒衫,挺立在他身旁。
沈浪双目紧闭,额头生汗,身体颤抖不止。斐仁清楚地看见,他的腹部丹田处透出一团火红,浑身气息鼓荡,震的衣衫猎猎作响。
空气像水流一样出现波动,王宗羲的身影显现,再过片刻,陆渊和东明德也相继到来。
三人甫一出现,立刻看向沈浪,不由骇然,齐齐惊呼:“文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