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白了杨慕阳一眼，没有回话。
当年那么彪悍的我根本就没理由可以解释的。
“不过，慕遥好像也没什么脑子，竟然从了你。”杨慕阳又说。
我再一次翻了个白眼，十分不痛快地望着杨慕阳，指了指手术室那边：“你觉得现在这个时候，适合说这些八卦吗？”
“不是看你这么担心，我才不想找话题跟你说呢！你倒好，一点都不体会人家的苦心。”杨慕阳故作委屈地说。
“可是我什么都不想说。”我知道他是好心，但我现在只是想一个人好好地静一静，“我不会多想的。”
纵然如此，杨慕阳这货还是在一旁不提地找着话题，这几乎是我认识他这么久，最啰嗦的一次了。
“你很担心慕遥？”我见他扯些无关紧要的扯得颇远，便弱弱地问了句。
杨慕阳脸色怔了一怔，随后笑了，半响才说：“你一定觉得我跟慕遥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吧！”
“嗯，那是自然的。”我认识的慕遥可不像他一样狡诈如狐。
“但偏偏我跟慕渔都不入跟他亲呢！”杨慕阳说，“爷爷他们都很忙的，二叔他们也很忙，所以基本上，慕遥是我看着长大的。”
我沉默，这事我听慕遥稍微提过一提，当年的杨家恰好如日中天地发展着，杨绍跟杨兆和都很忙，甚至慕遥那还在教书的老爸也要时不时去去公司的，杨家的大人几乎没什么时间去管他们三兄弟，所以他和杨慕渔打小就是杨慕阳带着玩，带着耍的。
当时听到慕遥这么说的时候，我还觉得很奇怪，为什么杨慕阳打小就担起了为人兄长的责任，可我见到的他，却不太像是个负责人的人呢？
“慕渔这人好动，时常给我制造不少的麻烦，比如说读书，一日不督促他，他就不会好好地读的。但是慕遥却很安静，几乎没让我们操心，无论是读书也好，自己的事情也好，鲜少需要人去管着，他有时候甚至安静到就像不存在一样。”杨慕阳说。“所以，爷爷其实喜欢他，多过喜欢我的。”
“但是，最后还是你最顺他的心。”我望着杨慕遥，指出这个事实来。
“那又如何？”杨慕阳苦笑，“当然，得到这么多，我也没资格说什么。”
“怎么突然学起林黛玉来？”我有些不习惯这样的杨慕阳，我见过的他多数时候是张扬而自信的，这会儿的失落，真是有些少见。“干嘛无端生出这么多感慨？”
“也没什么，就是觉得，如果我们都不是杨家的儿子就好了。”杨慕阳说，“你也应该会想过，如果不嫁给杨家做媳妇，也许你的这一声，会平安顺畅许多，不是吗？”
“额，可是，没有这个如果发生了啊！”我耸耸肩，心情有些压抑，“而且，我嫁给杨慕遥，而不是杨家。”
“你能想清楚就好。”杨慕阳收敛了脸上的忧愁，淡淡地说了句。“就怕你想不通，一时冲动又做出从前的种种。”
“我...”我顿了顿，还是决定跟杨慕阳如实交代我之前所做的种种，“除了有份绑架唐糖糖，陷害苏卉卉，这七年我做了很多事情，的确是对杨家无益的。”
“我知道。”杨慕阳也顿了顿，“我是看在你为杨家做过的那些事情，还有看在慕遥的份上，不与你追究的。”
“你知道这些，可你一定不知道，当年...当年...”我顿了顿，又不知道应该怎么说下去，当年，当年啊，还真是个难以开口的词，虽然现在，我已经能多少有些确定，就算那些当年一桩桩被算出来，一件件被计较上，慕遥跟我，也不会真因此而绝了联系。
就算是杨慕阳，到了今日，对我，也因着慕遥的关系，会宽容许多。自从我这次回来之后，他连重话都不太说的。
“你如果真想做什么，从慕遥那边偷取给给郑莉的那些资料，为什么不全给了郑莉？”杨慕阳笑了笑，问。
“你希望我给全吗？”我也淡淡地反问了句。
我从慕遥那边拷贝过去的资料，除了我给郑莉的那些关，当然还有其他的。不过，部分资料已经被让人做过手脚，我就算拿着那些资料给郑莉，郑莉也不会信。
“你出事之前，慕遥对集团里的事情，并不刻意过问。所以这不是他的意思，他也不知道到底哪些资料做过手脚。”杨慕阳说。
“你一早防着我也是有理由的。”我可没想过他们会信任我。
“你表现得有些反复无常，也不能怪人怀疑你的。”杨慕阳皱眉。
“说起郑莉，她最近怎么样了？”我暂且略过了我们原本要说的话，转而问了句。
“打算豁出来，跟杨家一绝死活而已。”杨慕阳似乎无所谓地说了句。
“怎么豁出来的？”我有些好奇，郑莉除了让人制造那些负面新闻，或是让郑桓安使些暗黑手段，比如通过某些人绑架五月，要挟我两之类的事情外，还有什么法子来达到她推到杨家而不作死的法子？
杨慕阳耸耸肩，半响才说：“还能做什么，就是把爷爷注资一个空壳公司的证据公布出来了而已，她已经不顾后果了。”
“但是那些资料不是假的吗？”杨绍已死，如果没有确切的证据明指杨家的后人，阳光集团就还是杨家的天下。但是，郑莉这么冲动地将那些事情暴露在公众眼前，以向泽之前跟杨绍的关系，这无疑是引火上身。
一不小心，向家也会被这件事情拖沓得没了下场。
“反正现在，阳光集团里早年跟爷爷关系较近的元老，都要接受一定的调查。”杨慕阳说到这些，脸色有些忧虑了。
“调查，调查什么？”我有些不解。
“这事牵扯到了一些元老。”杨慕阳说。
我仔细地想了想，我毁掉的那些资料里，除了杨绍，还有谁被牵连其中，可想了许久，都没想出来，除了钟意之外的人。
“不过你也不用担心，银行并无那些流水账的信息，郑莉手上的那些证据，不足畏惧。”杨慕阳阴阴地笑了笑。
我似是明白又不像太明白，不过既然杨慕阳说不用担心，我就不再担心这事了：“那有没有姗姗的消息？”
这段日子，杨家的人有在找她，周子琛的人也在找，可终是没她的消息，唯一的好消息便是，杨慕阳找过陈家的人，确定了那具在茶馆被烧焦的尸体，不是她。
“具体的消息是没有，不过...”杨慕阳买了个关子，笑了笑，“也许邱家公子会知道她在哪里。”
“为什么？”
“这个嘛，谁知道呢！”杨慕阳说，“就像你跟慕遥之前，旁人是怎么都看不透的。”
“...”我对此沉默，他说的是，我跟慕遥之间，就算我两人自己，都未必清楚看透，何况旁人。
“不过，我还是希望你们两个日后有什么事情说个清楚，需知道两个人如果终日都沉默以对，终究不是什么好事。”
我点点头，自然是明白不在沉默中死去，便爆发的道理，同时也愿意多跟慕遥说话的。
“你不用管我爸跟二叔他们说什么的，你只要相信慕遥就可以了。”杨慕阳顿了顿，又说。
我再一次点了点头，感激地看着杨慕阳：“认识你这么久，总觉得你说的不是什么人话，今日总算发觉自己错了些许的。”
杨慕阳抽了抽嘴角，表示得十分无语。
“对了，苏茉莉...”我有些犹豫，又纠结地问了句。“她怎样了？”
杨慕阳望着我，企图从我眼神中看出点其他意思来：“你是想她怎样，还是想问她会怎样？”
“我可没想她怎样。”我跟苏茉莉毕竟有那当年的情谊，又有这年的歉意，“她也挺可怜的。”
“可怜的人多了去，你要个个同情，同情得来吗？”杨慕阳不屑地说了句。
“你没对她做什么吧？”我又弱弱地问了句，并不在意杨慕阳对这个话题的不耐烦。
“哪里轮得到我们做什么，她不继续犯二就不错了！”
“那她做了什么？”
“她想帮苏卉卉翻案，可没人力物力，你猜她会怎么做？”杨慕阳问。
“什么都做不了啊！”至少我是怎么觉得的。
“那倒未必，你小瞧她了。”杨慕阳笑，“至少她可以去上访...”
“额，那是个很漫长的战斗。”我弱弱地说了句，“她到底还是不死心啊！”
“你觉得郑莉会让她做这些事情吗？会让苏卉卉的案件有重审的机会吗？”
我沉默，郑莉的确不会让这个可能性发生，所以，郑莉必然会先下手为强，先对苏茉莉做些什么。
“其实她现在也过得挺好的，你也不必太担心了。”杨慕阳大概是看我的失落有些不忍，末了还补充了句，“慕遥知道你会看在同学一场，想帮她一回，早就让我干了点事儿。”
“慕遥...”他到底还是清楚我的软弱啊，我对苏茉莉，的确是没法做些更狠辣的事情。只是心里依然有些怨她，觉得慕遥这次发病，最初还是因为她先跟人合计绑架了五月。“你们没跟她算账啊，那就算了吧。”
“你跟慕遥不算，我不会算吗？”杨慕阳鄙视地看着我。（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