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时分,前出探查的三个小队都派人回报,前路一切正常,五十里之内没有发现敌情,并且已经找到了大军合适的宿营地点。
虽然以羽林骑都是骑兵的行军速度,每天正常行军百里也是可以做到的,不过考虑到安营扎寨需要的时间,特别是后续大军跟进的速度,耿恭的要求是日行七十里就可以宿营了。
羽林骑是骑兵,可是窦固、耿秉他们手下的边军却大半是步兵来的,只有少量的骑兵,再就是羌族骑兵,所以他们每日行军速度不会超过八十里,还有速度更慢的补给部队,牛车不比人走路快到哪去。
斥候还好,自由自在的,打先锋可就不是啥好活了,一想到自己堂堂羽林骑还得给那些边军和郡国兵搭建营盘,挖茅坑,挖壕沟,收集木材和草料,就替耿恭不值。
窦固他们就没安什么好心,既忌惮刘张的羽林骑是皇帝陛下派来监视他们的,又怕战力强横的羽林骑抢了他们的功劳,这一路上处处算计,刘张自是一肚子怨气。
做这大军先锋,有一半原因也是刘张自愿的,还是耿恭给他出的主意,离那些混蛋远一点,也乐得清静,真有敌情,能打过就抢先捞它一票。
耿恭宽慰刘张,这一路上是不会碰到北匈奴的主力大军的,那些匈奴人的小部落,也就几千人的规模,两千精锐的大汉羽林骑还不是横扫他们?
真要是范羌他们发现了什么目标,他耿恭就给他们来个先斩后奏,打了再说,到时候,战功在手,还怕他们不成?反正刘张有权直接上书给明帝,也不怕窦固抢了他的功劳。
刘张那可是皇室宗亲,自幼也是跋扈惯了,对耿恭的建议简直是举双手双脚的赞成,所以范羌和张封接到的命令还有一条就是发现小股匈奴人,直接报给耿恭,不用报给窦固了。
范羌派人通知了隐藏在自己身后的那个小队,让他们就留在为大军选好的宿营地,然后派人通知耿恭大人。
其余三个小队继续前出五十里,完成耿恭要求的前出侦察百里的任务,他自己则率一个小队居中策应。
举目四望,到处都是戈壁荒滩,只有极少数生命力顽强的灌木野草才会生长在这里。
出发之前,范羌详细询问过当地的向导,这周围百里都是一样的戈壁沙漠,秦朝时候修建的一些烽燧堡也只修到了玉门关附近就没有了。
这附近荒芜人烟,而且是一马平川的地形,骑在马上能看出很远的距离,如果真有什么风吹草动,一览无余。
向导告诉他只有距离玉门关一百多里之外的地方才有一片小山一样的地形,据说是大风长年侵蚀而成的,当地人管这种山地叫做雅尔丹。
从这向西千里的地方,那里才有一片大山叫做兴地山,山边有一条大河叫做孔雀河,那里有两个西域有名的国家,一个叫做楼兰,另一个就叫做山国。
只不过从这里无法直接过去,因为中间隔着茫茫大漠,只有从南边的鄯善绕道才能到达那里。
不过这些与范羌他们这一次前行的目标无关,他也只是听完就过,他更关心的是那边叫做雅尔丹的山地,这可是这附近方圆百里之内唯一能够隐藏大队人马的地方了。
而这个雅尔丹正好在他的斥候区域之内,所以他早就叮嘱过三个小队,一定要重点侦察这片地区。
所以他虽然是居中策应,却是偏近于这片地区前进的。
眼看着太阳开始向西转,再过一个时辰恐怕就天黑了,突然急促的马蹄声在寂静的荒野上响起,一骑绝尘而来,正是他派出去的三个小队,负责最左侧区域的那个小队的兵士。
只见他一边疾驰而来,一边摇动一面红旗,这代表他们遇见敌人了,范羌立刻催马迎了上去。
可能是奔跑的太快了,送信的兵士喘了好一阵,才能开口说话,“屯长,发现匈奴人的斥候了,三十多人,就在那个雅尔丹里面藏着呢。”
又喘了一下,他才接着说道:“我们什长要我回来送信,我们没有打草惊蛇,而是藏在远处,是打是撤,等你的命令。”
“确定是三十多个匈奴人?附近都探查了?”范羌紧张的问道。
“是,附近都探查了十里之内没有发现其他敌人,那里除了那片山地再没有能藏人的地方了。”
范羌点点头,转身指点了一下身后的两个汉军,“你们两个沿着其他两个小队留下的记号找过去,然后把他们都带过来,我们会给你们留下记号的。”
身旁的什长犹豫了一下,“大人,要不把留在宿营地的那个小队也叫上吧,多点人手更把握。”
“来不及了,时间紧急,再说了就三十个匈奴人,四十个羽林骑还吃不掉他们?你们快去快回。”
看着两个部下分别去联系另外两个小队,范羌这才转身,让那个报信的兵士带路,赶往雅尔丹。
黄昏时分,大漠上的太阳格外昏黄,范羌远远的就看到一马平川的戈壁滩上突兀的出现了一片小山丘,而这些山丘的形状千奇百怪,层层叠叠。
有的像房子、有的像木船、有的像骆驼,什么样的形状都有,大多数都是棱角分明的山丘,戈壁上偶有大风刮过,竟似传来呜呜的呼啸之声,有点鬼哭狼嚎的感觉。
范羌这才想起向导说过的,雅尔丹的另一个外号就是“魔鬼城”,就是因为一到夜晚,大风起时,这种让人恐怖的尖啸之声。
距离雅尔丹足足有十里距离,范羌就遇到了发现敌人的那个小队,他们的什长叫做赵二虎,典型的关西汉子。
“大人,你们可来了,匈奴人正在吃饭、喝酒,我都探查过了,只放了前后两个明哨,没有暗哨,总共三十五个人,倒是有五十多匹马。”
“好,等其他两个小队来了,再动手,让他们吃完,做个饱死鬼。”范羌做出手势,所有人下马,悄悄的牵着马靠了过去。
赵二虎找了一处小山坡,将他的小队安置在这里,马匹都留在了山坡下,范羌在赵二虎的引领下,趴在地上,双膝着地,爬上了坡顶。
果然,五里地之外就是那片奇怪的地形,两座奇特形状的山丘形成了一个口子。
一个身穿皮袄,头戴皮帽的匈奴人正坐在那里啃着一条羊腿,他的战马就在他的身后,有一口没一口的啃着地上的野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