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不用去清点人数,肉眼可见,这一仗打下来损失可是不小,军需给养和营帐都丢了一干二净,在口粮、物资补充上来之前,是无法撼动金蒲城的汉军了。
呼衍王和乌力屈的部下也多有损失,不过还是左谷蠡王的损失占了大头,他们只好退兵,然后四处劫掠来弥补自己的损失,不然吃饭都成问题了。
汉军和车师人的损失不大,耿恭在打退匈奴人之后,还让车师人回去安顿自己的家小,同时给柳中城送去自己的消息。
没过几日,范羌竟然带着一百汉军回来了,素光公主也带着一部分乌孙使团和他一起回来了,还带回来了大汉皇帝陛下的圣旨。
范羌按照事先的约定去找了刘张和鲍昱,果然在他们的游说之下,大汉与乌孙的联盟进展的十分顺利,素光公主代表乌孙签订了联盟的约书。
乌孙王子被留在了洛阳,做为质子,同时也是做为乌孙派驻洛阳的使者,素光公主和范羌的婚事也得到了大汉皇帝的批准,只是皇帝近些时日身体不好,所以他们的婚礼只能向后延迟。
听说皇帝的身体很差,耿恭也十分担心,不知道会不会影响到西域的战事和与乌孙的联盟。
听说耿恭刚刚打退了匈奴人的大军,范羌和素光公主也是发自内心的恭喜他,可是耿恭并不开心,他认为自己的胜利很有可能会延迟朝廷向西域派出援军,因为匈奴人被打退了嘛。
而且皇帝病重,满朝文武都忙于各种事情,向西域派出大军这么重要的事情,非皇帝本人不能下决断,看来形势并不美妙。
范羌也马上想通了这一点,还有和范羌一起回来的石修,他带来了最后一批能够筹措到的粮草和物资,其中有不少是来自耿秉的支持,耿秉还给他补充了一百人的新兵。
耿恭在地图上反复查看,寻找更合适的坚守据点,金蒲城位于平原之上,四面接敌,并不适合长期坚守。
很快,他就在距离金蒲城不远的天山北麓,车师古道的北口附近,靠近头道桥的地方找到了一座也是以前汉军驻守之时修筑的废弃烽燧堡,疏勒城。
虽然疏勒城没有金蒲城的城池高大,但是同样坚固,都是用石头砌成的,最主要是城旁有山涧流过,饮水不成问题。
而且位于山坡之上的疏勒城易守难攻,对于都是骑兵的匈奴人来说,只能是再次下马扮演步兵的角色。
耿恭下定决心,就在疏勒城固守待援,他将所有汉军,还有带着部分家人回来的车师仆从军都搬迁到了疏勒城。
他还向周边的卑陆、东且弥、车师前国、蒲类、移支等国征募敢死之士,协助自己防守疏勒城,并且开始加高加固疏勒城的城墙,缺少材料就把金蒲城拆了,弥补疏勒城。
他请求素光公主返回乌孙,尽量带回乌孙的援军,还有其他那些支持大汉的国家的援军,比如善战的疏勒人,两个疏勒虽然同名,却大不相同。
范羌则肩负重任,他再次启程前往敦煌,去寻求援兵,希望能够说动耿秉派出援兵,匈奴人不会放过任何报仇的机会。
此时,已经是五月了,留给耿恭的时间不多了。
耿恭一直都派人密切关注匈奴军队的动向,而匈奴人并没有撤出这片地区,甚至仍在集结军队,之前的损失基本上都已经得到弥补。
于此同时,匈奴人也派出了自己的使者,给西域各国施加压力,特别是那些与大汉并不十分友好的国家,匈奴人既许以种种好处,又威逼利诱。
很快就有一些西域国家投入了匈奴人的怀抱,其中不乏西域地区的大国,这也与新任西域都护陈睦不熟悉西域各国的国情,没有及时与这些西域国家进行沟通也不无关系。
陈睦多少还停留在大汉是天朝上国,这些西域蛮夷不敢不从的思维定式之中,并没有听取班超给他提出的合理建议,既没有对那些摇摆不定的西域国家先下手为强,对于自身的防护又疏忽大意。
六月的时候,耿恭没有等来朝廷派来的援军,却收到了一个从轮台传来的噩耗。
半月前,西域地区的两个大国,龟兹和焉耆在匈奴人的挑唆下,突然合兵一处,包围了西域都护陈睦驻屯的轮台城。
由于事发突然,又有匈奴人从旁辅助,驻守轮台的一千汉军全军覆没,以身殉国,西域都护陈睦也死在乱军之中,毕竟这些驻屯汉军不少是监牢的犯人发配而来的,战力有限。
在龟兹、焉耆的军队包围进攻轮台的汉军同时,北匈奴的大军也包围了柳中城。
关宠派人给耿恭送信,让他提高警惕,并没有提出增援的请求,因为他也知道耿恭和他一样兵力薄弱,杯水车薪。
整个六月,唯一的好消息就是乌孙国派来的五百援军,还有东且弥的两百援军,这些援军都是慕范羌而来的,素光公主并没有跟援军一起回来,据说是因为乌孙国王身体不适,不能远离。
范羌也从敦煌回来了,不过却是空手而回,没有朝廷的谕令,即使是贵如耿秉,也不敢擅自调动一兵一卒,上一次的那一百新兵都是耿秉在花名册上做了手脚才凑出来的。
耿恭现在能做的事情只有不断加固疏勒城,屯粮屯水,好在人手比金蒲城之时有所增加,信心自然更强了。
耿恭现在手下有汉军六百人,乌孙军队五百人,车师人三百人,东且弥人两百人,加起来也有一千六百人了,比当初已经是好了太多。
虽然除了汉军之外的各族军队战力都较低,不过趁着匈奴人还没有打过来的时间,耿恭加强了训练,还从汉军之中挑选了几十个精锐之士给这些西域军队担当教官。
刚进七月,天气逐渐开始炎热,北匈奴的大军就再次找上了耿恭,还好耿恭早就让胡二把眼线撒出去很远,及时的发现了匈奴人的动向。
北匈奴的大军这一次是从很远的地方奔袭来的,因为这附近实在是没有能够补给食物的地方,据说匈奴人为了提高突然性,使用了一骑二乘的老把戏,节省了大量时间。
耿恭与范羌、石修、张封等人商议应对之法,范羌第一个发言,自从出使乌孙以后,范羌的脑袋就好像突然开窍一般,好主意层出不穷。
“伯宗,我觉得匈奴人长途奔袭而来,必定疲劳不堪,战力打折,我们以逸待劳,反而可以主动出击,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给他们造成一些伤亡,然后再固守待援。”
“嗯?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子厚,你这可是深得兵法精要啊,我看可行,叔良、叔德你们怎么看?”耿恭对范羌的这个提议十分感兴趣。
“可以打一下,压压匈奴人的嚣张气焰,也好提升一下我们的士气。”石修表示赞同,张封更擅长执行命令,他可想不出这些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