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刚亮,窦固的先头部队果然就到了,都是彪悍的羌胡骑兵,虽然装备不如汉军,可是他们的骑射功夫却是不输匈奴人的,也就羽林骑能与他们相提并论了。
领军的果然是窦固的军司马苏安,此人是窦固的心腹,也是他的智囊军师,窦固派他领军前来,看来也是对耿家兄弟十分顾忌了。
苏安为人圆滑,他先恭祝了耿秉和刘张取得连场胜利,然后转达了窦固的军令,希望耿秉他们在交河城外二十里寻找合适位置扎下大营,等他到了,再决定下一步何去何从。
耿秉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接了军令,然后派人引领苏安的部队去休息,他邀请苏安到他的住所议事,他住在城中原来的城主府,刘张、耿恭都在一旁作陪。
“仲远,你远道而来,本该让你好好休息,可是军情紧急,咱们也只能事急从权了。”
“都尉大人客气了,我也是奉我家大人的军令行事,信使想必您都见过了,不知道下一步我们如何行事啊?”苏安果然开口就问到了下一步的动向。
耿秉已经和刘张、耿恭取得了共识,所以面对苏安的提问,并不迟疑。
“既然仲远问起,我便如实相告,根据从俘虏口中得到的关于交河城的情报,我和伯宗一致认为,交河城易守难攻,不如围而不打。”
“还是按照原先计划,先去攻打车师后国,到时候以此要挟车师前国的国王,能够活捉车师后国的国王最好。”
苏安皱起眉头,“耿大人,这个计划不是已经被我家大人暂时搁置了吗?还是等到后日大军到来,我们再做商议吧。”
耿秉有些不耐烦,“等什么等,你不知道什么叫做兵贵神速吗?现在无论是交河城还是车师后国都不知道我们大军已经到达的消息,如果耽搁时间让他们有了准备,再想偷袭就难了。”
“这里是我的先锋大营,不是窦固的中军,在这里我说的算,跟你商量是给你面子,就车师人那点兵力,老子的边军自己就吃了。”
耿秉故意的摆出一副凶神恶煞的嘴脸,反正他一贯如此,和窦固对着干,又不是一天两天了。
刘张赶紧出来打圆场,“伯初,你说的我们大家都了解,等窦固大人的大军到来,肯定是贻误战机了,不如这样,反正是偷袭车师人,不如我们三家一人出五百骑兵,一起进攻,如何?”
这最后一个如何,是问向苏安的,苏安当然知道耿秉是什么样人,他说的出做的到,即使自己反对,他也会一意孤行的,倒不如像刘张所说,各出五百骑兵,无论是功是过,大家都有份。
苏安表示同意刘张的这个方案,不会他觉得一千五百骑兵有些少,不保险,他建议,羽林骑本来就是大汉最精锐的骑兵,耿恭前一次也千里奔袭过蒲类海,有些经验,不如羽林骑出一千骑。
这样一来,三方相加凑够两千骑,就稳妥的很了。
耿秉心里暗笑,苏安的反应完全在自己和耿恭的预料之中,刘张的表态就是他们安排好的,设好了套子,不怕他不钻。
耿秉先是假装的很不情愿,然后就提出来,自己要亲自领兵去做这件事,苏安不放心耿秉耍什么花样,也提出亲自参与这次战斗。
最后的结果就是刘张留守高昌壁,所有先锋大军由他统领,等候窦固的大军到来,耿恭代表羽林骑参加突袭行动。
事不宜迟,三方决定立即出发,赶在消息传到车师后国之前,到达务涂谷。
胡二和赵特拉一起担任此次行动的向导,耿秉等人各自挑选了本部最精锐的五百骑兵,耿恭则带上了一千羽林骑。
由于中间有一大段路程是山路,所以就不采取一骑双乘了,速度没有用,时间都要花费在那条车师古道上。
胡二告诉耿恭,希望在车师古道的天山垭口不会有敌人设防,不然那可真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地形啊。
两千汉军骑兵立刻出发,一路向北疾驰而去,斥候的工作自然是由耿秉和耿恭的部下来担任,苏安挑选的五百骑兵都是羌胡骑兵,骑射功夫没得挑,斥候这样精细的活计还得汉军骑兵。
这个季节的吐鲁番,温度还是很高的,吐鲁番就是车师前国所在这一大片地区的统称,吐鲁番在当地话中是“低地”的意思,本来这一片地区就是一个大盆地。
吐鲁番还被称作“火州”,就是形容它的高温,特别是白天,早晚的温差很大,围着火炉吃西瓜就是对当地风俗具体描述。
胡二和赵特拉都认识路,使得汉军沿路都可以找到充足的水源,碰到绿洲,还可以休息一下。
赵特拉所说的这条车师古道,是当时沟通天山南北的一条捷径,车师前国与车师后国的人员往来,商贸物资流动都依赖这条车师古道,是当地最重要的一条交通要道。
不过匈奴人控制了西域大部地区之后,尤其是控制了车师后国之后,车师前国就与车师后国断绝了往来,匈奴人干脆封闭了车师古道,使得这条路线变得人迹罕至。
天山南坡的山势还算缓坡,不过到了靠近琼达坂山口的时候,仍然是山势险峻,所有人都只能下马,牵着马匹缓慢向上。
这里的地势已经很高了,可以看到远处的山顶上一片白雪皑皑,终年不化。
山口之上寸草不生,凛冽的寒风呼啸而过,地面上遍布手掌大小的石头。
按照赵特拉的介绍,所有成功翻越琼达坂山口的幸运儿,都会在山口一侧垒上一块祈福石,不过放眼望去,整个山口也就垒了两小堆的石块,由此可见路途艰险。
而随着汉军的到来,从耿秉往下,除了那些羌胡骑兵,一人垒上一块石头,很快就垒出了几个大大的石堆。
让汉军将士感到有意思的是,这些石块上面都能看到鱼类和贝壳的纹路,难道这高大的山口在不知多少万年前竟然是海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