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七章利剑底下出政权
“或许我应该称呼你为罗尔夫男爵？”看着一脸错愕的罗尔夫，雷奇微笑道。
“在子爵大人面前，罗尔夫岂敢称贵族！”此时罗尔夫已经回过神来，只见他一本正经地微微摇头道，“而且从今往后，我就是大人麾下的骑士了，就像古卡拉有句话说的，我罗尔夫以后生是黑风领地的人，死是黑风领地的幽灵，所以大人尽管叫我罗尔夫即可！”
“罗尔夫——”对于罗尔夫的表忠心，雷奇只是微微一笑，让人看不透他在想什么，“给我说说迷雾山吧，说来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你们迷雾山的首领，也开始以贵族自居了。”
雷奇所说的这番话，和先前贝斯图尔嘲讽罗尔夫时所说的那番话其实并没有多大区别，并且语气间带着丝丝戏谑。但这一次罗尔夫并没有生气，因为他没有从雷奇的双眼中看到任何一丝看不起自己这个‘男爵’的眼色，雷奇的戏谑更多是惊讶；而且雷奇与贝斯图尔最大的不同在于，他是一位实力强大的贵族，并且还是罗尔夫准备要效忠的对象！
所以罗尔夫丝毫没有生气，并且他也不能生气，从这可以看出，这位看起来一副四肢发达模样的迷雾山野蛮人，实际上其性格有着相当狡黠的特性。
“子爵大人不知道并不奇怪，因为这也就是在前几个月才发生的事。”说话间，罗尔夫的语气突然多出了一分低沉。
“几个月前？”
“具体地说，是在去年十二月份。”罗尔夫道。
“去年十二月份？”闻言，雷奇双眼微眯——天穹堡奥术爆炸发生于去年九月底，十二月离赤魔帝国崛起并没有多久，那时黎明谷地所有人类国度的注意力都被吸引到了赤魔帝国身上！
“有些情况可能需要我向子爵大人说明一下，我们迷雾山绵延万里，约占整个原始高地三之一的面积，强大的战士在百万以上！但实际上我们迷雾山内部并不团结，这百万战士由大大小小上千个首领统治着，其中又以南山部落和北山部落最为强大，两个部落的可战之士均在三十万以上！”
原始高地是野蛮人对野蛮人高地的叫法，并且他们也不称呼自己为野蛮人，而是高地人，因为在他们听来，野蛮人这个词汇无疑带着贬义的色彩。
对于罗尔夫声称迷雾山有百万战士，雷奇并不怀疑，因为整个野蛮人高地约有道森联邦一半大小，也就是说整个迷雾山的面积约相当于道森联邦的六分之一！而道森联邦的觉醒者有数千万之多，所以对于说迷雾山有百万战士其实一点也不算夸张。
“在去年十二月，南山部落首领和北山部落首领先后接收到来自罗兰帝国皇帝圣佩保罗的亲笔书信，书信声称罗兰帝国愿与我们迷雾山缔结长期和平约定，罗兰帝国每年将为此支援各个部落一笔丰厚的物资，同时开放长城关卡，允许商队进出迷雾山！”说到这，罗尔夫的神情变得微微有些亢奋，“子爵大人你是不知道，因为万里长城的存在，截断了我们从罗兰帝国获得物资的渠道，这让我们在灾荒之年，只能求助于山里边的那些懦夫！但那些可耻的懦夫巴不得我们死光，又哪会真心帮助我们？所以每遇到这种情况，我们都会有大量的族人活活饿死！”
“所以在看到罗兰皇帝给出的条件时，南山部落和北山部落的首领是真的心动了！”说到这，罗尔夫微微顿了顿，并深吸了一口气，才道，“而且除此之外，罗兰皇帝还开出了一条更为诱人的条件——他要为我们迷雾山加冕一位国王！”
“加冕国王？迷雾山王国？”雷奇凝声道。
在此同时，一个人引起了雷奇强烈的兴趣——圣佩保罗！这位现任罗兰皇帝，年轻时英勇残酷，因为在一次作战中亲手屠戮上千迷雾山战士而获得‘千屠’之名！但在坐上王座后，却开始沉迷于女色，并且勤于播种，在位期间先后所生育的子女竟多达数百位，被罗兰帝国的诸多贵族私下戏称为‘好色种猪’！
并且同样也是在这位罗兰皇帝任期内，审判庭几乎达到了历史上最鼎盛的时期，光明正大地掌控了整个罗兰帝国北方数个大郡，近五分之一的领土；而所需要付出的代价，也只不过是区区一个侍神姬罢了！
总之，这位现任罗兰皇帝在世人眼中几乎就是荒诞不羁的同义词……并且如今看来，这位罗兰皇帝除了爱好美色和播种之外，明显还喜欢给别人加冕！这还真是相当有意思啊。
不过在前不久在发生于双马城的那场奥术爆炸中，这位罗兰皇帝与数十万天枰骑士和皇家步兵消失无踪，目前生死不知……
“没错！”此时罗尔夫眼中透着炽热的光彩，语气亢奋，“子爵大人你不是高地人，不明白我们高地人真正的处境和想法——在山那边的人类看来，我们高地人原始和野蛮，封闭而危险；事实上，也确实有许多懦夫，尤其是山里边那些我们名义上的同族，大多脑门上始终铭刻着早已该迈入尘土的祖训，既不敢招惹山那边的国度，同样也不愿山那边的人过来，真是一群可怜又可悲的懦夫！”
罗尔夫面带冷笑，对于嘴里‘山那边的同族’抱着极其明显、鄙夷的态度。而他话语中的‘山’，指的毫无疑问是迷雾山；山那边的国度和山那边的人类，则代指的是黎明谷地的几个人类国度和人类。
“不过我们迷雾山战士不同，我们祖祖辈辈都是真正的勇士！虽然万年来我们对于罗兰帝国而言，都是扮演着劫掠者的角色，但我们真正想要的，却只是想要在山下获得一片足够我们生存的土地！”
“我们要得到山那边的人类的认可！”
“我们要享受山下的草原和海风！”
“我们要亲手种植金黄的麦子，畅饮甘甜的麦酒和蜂蜜酒，而不再是茹毛饮血！”
“我们要筑起高大的城墙保护我们的家园，住进干净明亮的阁楼，而不用再忍受山洞的阴冷！”
“我们要向山那边的国王派出我们的外交官，以迷雾山之名递上我们的国信，而不再是被贬义地称呼为野蛮人！”
……
“这些，才是我们迷雾山的精神和使命所在，是值得我们所有迷雾山战士为之付出鲜血和生命的追求！”
直到罗尔夫安静下来后，雷奇才平淡地开口道：“一个强大的政权，从来不需要他国的认可来证明自己的存在，只要把周边所有的敌人都打趴下，那时候自然会有人主动上门和你交好，甚至是年年送上可观的供奉。”
“就像法斯特帝国的开国者，万古一帝尼古拉，最开始他甚至只不过是第二王朝某个贵族的奴隶罢了，但最终他却是以五百法师团起家，征战黎明谷地，靡战风暴山脉，横扫七王之境……在将所有的敌人都打趴下后，最终整座大陆只剩下他一个人的声音！那时他尼古拉本身，便代表着统治权！”
“再比如我们道森联邦，起初也只不过是卡拉奇帝国的奴隶贸易中心和中转站，但最终十大领主却是带人反了，光明正大干翻了卡拉奇帝国的平叛军，最终联合创立了自由联邦！那时候也没有人跟十大领主提过什么加冕！”
“总而言之，这世上的贵族游戏，归根结底也只不过是‘利剑底下出政权’罢了！”
“呃——”
罗尔夫听的一愣一愣的，眼中透着浓浓的诧异——雷奇说的这些不算多深刻，但多少也属于禁忌范畴，因为罗尔夫相信，十大领主绝对没有哪个愿意听见‘利剑底下出政权’这种说法，虽然他们的先祖在最开始便是这样坐到王座上的！但如今黑风子爵偏偏就是这样说了，并且说的还无顾忌！难道自己就如此值得他的信任？还是说先前自己的‘诚恳’获得了他的认可？
一时间，罗尔夫心里惊疑不定、惊喜交加……
就在这时候，罗尔夫听到雷奇接着道：“或许你在疑惑我为何对你说这些？这和信任什么的无关，因为我压根就不怕你说出去。”
见罗尔夫的脸色再次僵硬，雷奇只是淡淡地笑了笑：“现在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不提你将这些话说出去有没有人信，哪怕这些话真的落入到十大领主的耳中，他们估计也只是付之一笑罢了。”
“不相信？”雷奇脸上的笑容更明显了，“这世上绝大多数人都有着自己的欲望，十个领主中估计有九个曾经幻想过成为国王；但幻想之所以被称之为幻想，那是因为没有被付诸实践，而这种不切实际的幻想又被成为妄想、空想。”
“幻想是所有高等生命最大的自由，没人能阻止你想什么；只要不把幻想付诸实践，也没人会在意你在想什么。”
“就算十大领主不会真的相信，但多少也会引起他们对你的顾忌吧？甚至不惜将你扼杀于摇篮之中！毕竟目前这对十大领主来说，也不算太困难！”罗尔夫质疑道。
“会不会引起十大领主的猜忌，并不在于我做过什么，而在于他们本身怎么想——如果他们不把我当回事，只要我自己不作死，在自己的脑门上挂上王冠，我就永远是忠于联邦的卫士；相反，如果他们看我不顺眼，哪怕黑风领地为联邦战至最后一兵一卒，我也有可能在某一天横死，甚至背上通敌叛国的罪名。”雷奇语气平淡地说道。
沉默了好一会，罗尔夫才带着那么一丝不甘和好奇问道：“照您这么说，那不知大人您的出路又在哪里？”
“既然已经进入局中，哪里还有所谓的出路，不过是在棋子和棋手之间挣扎罢了——今日为棋子，他日也有可能成为棋手！不过哪怕作为一名棋子，也要努力着体现自己身为棋子的价值，以不至于被当成弃子抛弃！”雷奇似有所指地说道。
雷奇并没有给罗尔夫伤春悲秋的时间，顿了顿，便道：“好了，现在你还是给我说说，在两大部落首领接收到圣佩保罗的书信后，到底发生了什么？”（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