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弗莱爵士来见蒲观水可不是为了看蒲观水到底能在多大程度上捍卫中国的利益,更不是为了来这里赞美蒲观水拥有的坚定爱国心。蒲观水以及他背后的人民党越能捍卫中国的利益,就意味着大英帝国在中国根本利益的损失,甚至是彻底动摇了大英帝国在中国构筑的势力范围。
“我现在有几件事情要与将军协商,第一就是使馆区和租界的粮食问题,你们封锁了交通与屋子流通之后导致了租界缺粮。第二就是租界的卫生问题,希望你们能够让掏粪工恢复营业。”汉弗莱爵士提出的是最直接的问题。
“粮食可以卖给你们,掏粪工也可以恢复工作。”蒲观水答道。
“我希望和贵党主席见面。”汉弗莱爵士提出了接下来的要求。
“这个我们也可以安排。如果您安排好了行程,我们就会向陈克主席汇报此事。”蒲观水也不想浪费太多口舌在这件事上。他的工作堆积如山,根本没有时间与汉弗莱爵士就无意义的事情瞎扯。
“还有电报恢复的问题。”汉弗莱爵士道。
蒲观水想都没想就拒绝了,“这个我们不能保证,我们自己的电报也没有能够恢复,至于贵方的电报问题就只能往后推推了。”
“贵方的军管仅仅是军管,却不是监禁。将军阁下,我觉得您不要弄混了这两者之间的区别。”汉弗莱爵士到没有生气,而是平静的道。
蒲观水对这样的威胁根本没有兴趣,他答道:“这件事我们会尽力解决,不过解决不了的事情就是解决不了。”
送走了汉弗莱爵士之后,蒲观水也没有把这件事当多大个事情,他让秘书整理了文件,检查后签了字就让人给中央送去。
接下来的几天里面,蒲观水以五倍于北京百姓的粮食价格向租界提供了粮食供应。而到了8月4日,中央来电,电报中对蒲观水的工作表示了认同,唯一的意见是要蒲观水同意恢复北京公使区的电报通讯。
这不能不让蒲观水感到有些意外。这年头的有线电报是接线模式,实际上在数控电话出现前,甚至连电话都是如此。任何信号传输都会遇到信号衰减问题,所以每隔一段距离,都会设置一个电报站,采取人工方式对电报进行重拍。即便是后来出现了无线电报,也需要大量的工作人员整天守在电报机面前,随时监控自己频段上的各种电报信号。
人民党已经花了相当大的力气去完成机械控制的有线电报续传设备。不过这仅仅是人民党根据地内部能够完成的工作,现在从北京到天津和上海之间不少地区都在其他势力控制下,即便是恢复了这些电报线路,想把一封电报从北京打到天津去,中间要有太多麻烦的环节。
不过有线电报就是如此,除非是耗资巨大的专用线路之外,字数自然是越少越好。例如那个著名的笑话“人傻、钱多、速来!”绝对是有线电报时代就出现的段子。
蒲观水立刻回电,内容两字,“为何?”
当天下午他就接到了回电,“这是命令!”
既然是命令,蒲观水就只有执行。他派人告知公使馆区,人民党第二天就会恢复北京公使区的电报,并且告诉公使区电报的适用范围。蒲观水又觉得有些不甘心,这个电报适用范围却会暴露人民党的实际控制区域。但是蒲观水猜测中央的打算很可能是想让洋鬼子知道人民党已经控制了中国的精华地区。
把这些事结束之后,蒲观水继续开始自己的正经事。河北与山东的战争到现在也没有结束,北洋的北京政权覆灭之后,天津与山东还有为数0万之多的北洋军。只有彻底消灭这帮人,工农革命军才能算是基本消灭了敌人。但是事情发展的并没有那么顺利。
“再电告柴司令员,他什么时候到北京来?”蒲观水道。
话音刚落,电报员就跑来递给了蒲观水一份电报。蒲观水连忙打开,接下来欣喜的神色很快就变成了疑惑。这不是柴庆国的电报,而是中央军委的电报。电报中告知蒲观水,全军接下来的重要工作是军队改编。首先部队从四四制改编为三三制的部队。其次就是全军将正式整编为46个野战军。以及10万工程兵和60万铁道兵。
整编是需要大量时间的,这从工农革命军第一次整编扩军时代就能证明。工农革命军花了将近一年的时间才把部队从一万多整编扩军到超过三万人。在对北洋战争前,工农革命军计划扩军到00万。蒲观水拿起笔计算了一下,一个四四制的部队中,一个师有两万多人,一个军就有10万人。而三三制的部队编制虽然还不太清楚,一个军也就是两万多人,即便加上满编的文职以及附属人员,至多三万人。这样的部队编制就需要更多军事训练。
这件麻烦事且不去,按照一个军三万人计算,46个军就是18万,加上10万工程兵与60万铁道兵。部队总兵力也就是18万,根本谈不上大扩军。当下工农革命军远每到刀枪入库马放南山的地步,接下来的解放战争将会是一个长期化的过程。此时的整编实在是令人摸不着头脑。
不过军委的命令就必须执行,这个自然不用多什么。蒲观水就更加希望柴庆国赶紧到北京与自己汇合。作为两大军区司令,好歹也能商量出什么来。至少和军委讨论此事的时候,大家能出些什么来。
6日,第二批从河南运往北京物资的火车上,还搭载了柴庆国等人。山东以及河南军区的两位司令总算是见到了。
“蒲司令,你这可是露脸了。”柴庆国上来就笑道。
“有什么可以露脸的,这又不是战略上的胜利,战役胜利都谈不上。完全是战术上的胜利罢了。”蒲观水倒是很能摆正自己的位置。在山东战役里面,人民党不过是充分发挥了内线运动的优势,以北洋军根本想不到的行军路线实施了突袭。至于北京战役,除了采取“围三缺一”之外,最大的内在胜利原因就是袁世凯突然病倒死去。这些都是不可复制的因素,若是把这也当作功绩,蒲观水还真没有那么厚的脸皮。
柴庆国倒是没想到蒲观水到这个时候还能如此冷静,听了蒲观水的解释,他正色道:“蒲司令,你这上过军校的就是不一样。跟我这土包子出身的就是不一样。”
“别这废话了,柴司令,军委改编部队的命令你看到了么?我是完全不明白为什么军委要这么做。”蒲观水关心的完全是改编的大事。
“这个消息我倒是收到了,军委让怎么干,我们就怎么干呗。而且我倒是觉得这计划不错,四四制部队编制太大。反正我和北洋军打起来的时候,感觉很多地方放一个师就够了。现在你放一个军上去,十万人,我作为军区司令总是不方便越过军长去指挥师长啊。改编之后,一个师就是五千多人,一个军就是两万,调动指挥更加方便。”柴庆国反倒比蒲观水有更多大兵团作战的经验,他很是支持军委的计划。
蒲观水对这个解释道是很能理解,他头道:“这倒是没错,不过我感觉火力密度会不会下降的厉害?”
“那就得看军委最终拿出来的火力配置。如果只是裁剪纯步兵部队,或者在裁剪基层部队数量,但是把更多自动武器配置到一线部队的话,部队规模缩并不意味火力降低。部队规模,相对后勤压力也。”虽然自称土包子出身,柴庆国谈论起军事问题可没有丝毫的不自信。
两位司令官一谈起军事问题就来了兴趣,蒲观水更是如此,作为北京的军管总司令,他完全是靠着在根据地学到的那些东西治理北京这个大城市,到现在还没有出问题可不等于他就真心喜欢这个职位。能和柴庆国这个司令员在这个高度谈军事,憋了好久的这股子劲终于得到发泄,他反倒比柴庆国更有兴趣了。
柴庆国却是远路而来,一路上也累的够呛。了两个时之后就感到颇为疲乏,他笑道:“蒲司令,你就这么待客啊。好歹也让先吃口饭再。”
“对对对!你看我就把这给忘记了。”蒲观水连忙道歉。
稀粥,咸菜,馒头,肉末炒青菜给端上来之后,柴庆国看着粥里面熬的红枣笑道,“好久没有这么喝粥了。想起来庚子年在北京的时候,哎……”
蒲观水也笑道,“老柴,我听人你在北京还和陈主席闹过别扭。”
柴庆国很是怀念的道:“那事就不提了,那时候陈主席也是谨慎,明明不把北京的那帮人当回事,却偏偏还要搞什么服从组织纪律,用那来试探我。我也是年轻,根本受不了那鸟气。结果就闹了一场,现在才知道组织纪律可不是开玩笑的事情。”
“听当时北京那边闹事的那位名叫郑文杰吧?”蒲观水问。
“你这么一我才想起他名字,蒲司令你怎么知道的?”柴庆国很是讶异。
蒲观水哈哈笑起来,“你以为内务委员会那些人都是吃素的?郑文杰作为投诚咱们的北洋成员,资料看着很是有趣呢。”
“这事就别提了,我不想见到这个人。”柴庆国收起笑容道,“我也会记仇,所以不见最好。”
“明白了。”蒲观水答道。其实他也没注意到此事,还是下面的同志知道柴庆国要来北京,把这个人的资料单独提出来给蒲观水看了。蒲观水到不太明白这同志是心细呢,还是想让柴庆国报复此人。但是蒲观水根本不想让柴庆国卷到这等事情里面来,见柴庆国明确表示根本不想见到郑文杰,他才有些放心下来。
吃完饭休息了一阵,蒲观水与柴庆国又开始讨论起今后的局面。如果没有整编这件事,恢复了北京的秩序之后,蒲观水会与柴庆国的河南军区的部队汇合。中央军委下一步的目标是东北。想进军东北,就得先解决河北的残敌。
但是横插进整编工作,作战的事情就偏偏难办起来。这也是蒲观水感到非常奇怪的事情,“军委就不怕洋鬼子们把这些北洋军给武装起来么?”
“切!蒲司令,你给我老实交代,你到底缴获了多少装备?”柴庆国一脸不屑的表情。
“这……”蒲观水不吭声了,他缴获的装备最少够武装三十万人的。特别是火炮,更是让蒲观水睡梦里都能笑醒。
“看,你不话了吧。”柴庆国笑道,“所以北洋军根本不是问题,洋鬼子可没钱给他们发军饷。北洋军坚持不了太久的。我现在只是担心一件事,英国佬绝对不会这么善罢甘休。虽然现在不是部队整编的时候,但是整编之后好处却很大。首先,各个省都可以驻扎一个军。其次,还有机动部队可以随时投入各方面的战斗。我这次来的完也有些原因。党中央早就过把邯郸当作重要的钢铁集团所在地。邯郸钢铁建成之后,能够立刻缓解北洋的工业压力。我们这么多装备,没有铁路的话作战就要吃大苦头的。邯郸钢铁集团不多,一年能生产三万吨轨道钢,我们就能建多少铁路?有了铁路之后什么都好。”
“建钢铁厂可没有那么容易的。”蒲观水并不乐观。
“容易不容易是一码事,但是我可以私下告诉你,炼铁炉,炼钢炉,技术专家都已经到了邯郸。估计现在只怕就已经开工了。”柴庆国低声道。
“什么?”蒲观水大吃一惊。
“没什么好奇怪的,大的炉子建不了,先上0吨的炉子没问题吧。钢轨生产不了,先生产矿山到炼铁厂的铁轨总没问题吧。枣庄炼铁厂不就这么建设的?造不了机器,生茶农具总行吧?搞起土改来,能分发铁农具,那比发钱都管用。”柴庆国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