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之人俩人都不认识,可只这一句话, 陈潇就对来人的身份有了预感, 是长阳宫的谢复耘。
只怕是他离开堂檐街被须梧的人报给了谢复耘, 才让他跑过来当面质问。
童诺诺刚来, 不知道这里边的事,他怒喝道:“你是谁?为何一见面就口吐恶言?当真是无礼至极!”
陈潇眸光也冷冰冰的,他尊重白霭想要帮他排忧解难的心意,却不代表他真就怕了对方。
“阁下无缘无故挡住我的去路, 这种行为也未必多么好听。”他很少跟人口舌之争, 可真跟人动口, 也能非常毒。
童诺诺顿了一下, 才反应过来好友暗指“好狗不挡道”,当下翘起了唇角偷笑。
谢复耘大怒,厉喝道:“竖子!好一张利嘴!就让本道见识见识,你手上的功夫,有没有你嘴上厉害!”
陈潇大喝一声:“谢复耘!你敢动手,真不怕因你今日所为, 让长阳宫遗臭万年吗?!”
谢复耘不料陈潇一下就叫破他的身份, 立刻就有人瀛仙岛本地的修仙者围拢了过来。
“这就是谢复耘?那个在我太椹关键时刻, 前来生事的长阳宫谢复耘?!”
“还能有假?没听陈掌门刚在叫了他的名字!”
“这谢复耘, 怎么就还有脸敢出现在瀛仙岛?也不怕瀛仙岛的修仙者一人一口吐沫把他淹死!”
固然长阳宫势大, 可那离太椹的修仙界太远。谢复耘的修为再高,也堵不住悠悠众口。
围观的修仙者们,立刻开启了声讨模式, 声音又嘈杂,又混乱。
只可恨修仙者的耳力太好,一句句谴责声,钻入谢复耘的耳中。
谢复耘极有城府,知道这个时候不能引起众怒,使得舆论对长阳宫更加的不利。
他怒极反笑,冲着周围一拱手,道:“众位道友,本道长阳宫谢复耘。我想众位道友应有所耳闻,三年多前,在光霁我长阳宫失踪了数十位精锐子弟,其中甚至包括本道的师弟萧行初。我与行初师弟情同手足,感情深厚。本道行事或有失格,也是心切师弟。好叫众位知道,本道无论如何也要向陈掌门和席道友求证,正是想要救回师弟!”
这危机公关的能力可真是一等一,他情真意切的一番话,立刻平息了沸腾的怨愤。
就有那耳根软的觉得他所言很有道理,责难他的反倒成了不对。
当然也有立场坚定,不为所动的,人群之中又有人道:“你师弟既失陷在邪域,理当去找邪修要人,干嘛为难陈掌门?”
却不知道这句话正中谢复耘的下怀,他高声道:“坊间传闻想来众位也都听说了,无风不起浪,若是那席云霆真跟邪道有关,本道正是为正道铲除了一个潜在祸害!拿了席云霆,也好问出失陷的同道下落。”
也不知道他这一声当中蕴含了什么法术,听在人的耳中,只觉得是暮鼓晨钟,振聋发聩,让人十分的信服。
就连身为席云霆朋友的童诺诺,这会儿也不由的被牵动了心神,觉得他说的十分正确。
只有陈潇因为坚定的意志和对席云霆忠爱之情,不受蛊惑。
他掏出镇魂铃,催发元气一震。
无声的铃铛摇动起来,形成水纹一般的能量震波,晃得周围众人气场如波涛翻涌。
气场弱的立刻头晕目眩,恶心欲呕,气场强的只被闪了一下,却都从谢复耘的法术当中摆脱。
“咦?”谢复耘惊异的看着陈潇,没想到他会这么简单的就破了他的法术。
这法术持续的效果并不长久,只会在当下让中了招的人信服他的说辞,过个一两天作用就会消退。谢复耘并不在乎瀛仙岛的修仙者背后怎么说,只要这会儿不闹起来就行。
却没想到这么一个不为人知的法术,被陈潇这么容易的就破了。让他不由的提高了几分警惕,觉得低估了对方。
陈潇冷笑,说道:“好一位正道名宿,就是这样蛊惑人心,蒙骗世人的吗?”
童诺诺摇了摇脑袋,清醒过来察觉了谢复耘此举的恶意,一下怒了:“你竟还妄想操控人心!真是好无耻!”
谢复耘冷哼一声,道:“本道说的本来就是正理,何来蛊惑人心,蒙骗世人之意。”
陈潇微眯起眼,朗声道:“古人云,谣言止于智者!如果人人都因为不实传言,从而轻信迫害同道。那么若有人诬陷谢仙师与邪道有关碍,谢仙师当如何?”
谢复耘张开手臂,表现的光明坦荡,他道:“我当自证清白,可任由同道检验我的真元。”
陈潇道:“如果这种关碍,并不涉及真元,只是与邪道来往从密,暗中勾结,谢仙师又该如何证明自白?”
谢复耘放下手臂,不悦的说道:“本道妒恶如仇,见了邪道有一个杀一个!怎么可能和邪道勾结?”
陈潇意味深长的说:“谢仙师如果不是和邪道有所勾结,图谋不轨,又为何在此关键时刻行此破坏之事,败坏太椹修仙界的大业?谢仙师,请您解释解释吧。”
谢复耘一时语塞,暗自懊恼,竟然被这小子一句话带沟里了。
旁边围观的修仙者们缓过劲来,也跟着鼓噪起来。
谢复耘深吸一口气,梗着脖子道:“本道从来无意给太椹的风水布局带来破坏,所为的自始至终只有一验席云霆的真元。这件事,与太椹无关,也与太椹修仙界没有关系。还请陈掌门不要一概而论之,牵强附会!”
陈潇双手抱胸,强硬的说:“席云霆是我道侣,你让他不愉快,就是让我心烦。让我心烦就是影响到了太椹的风水布局。既然谢仙师保证跟邪修无关,就不要做出这种让人误会的事。我想岛主府的白霭前辈已经对谢仙师说过,我的道侣并未回绝谢仙师检验,只不过不能是在这个时候。还是说,谢仙师连这么一个方便都不肯给我?”
谢复耘的胸口剧烈的起伏了一下,陈潇一个小小东煜派的掌门自然是没有这么大脸面,让他谢复耘行个方便。
可他背后偏偏是瀛仙岛岛主府和太椹修仙界,光他谢复耘一个人还真撑不起那个胆量,不给这个方便。
见他不说话了,陈潇就放下胳膊,客客气气的说道:“多谢谢仙师的通情达理。不只是在下,瀛仙岛修仙界也会感念谢仙师的通情达理。”
说完,陈潇就冲谢复耘点了点脑袋算告别,转身带着童诺诺,从众人闪出的道路里扬长而去。
一番语言交锋,谢复耘没能讨得便宜,还被拱上了架子,下不来了。
陈潇一走,没了热闹看,围观的人便慢慢的散了。
谢复耘没有立刻离开,他站在原地,垂着眼睛,一边平复心情,一边思索着什么。
这个时候有一个和他一块从须梧来的修仙者走到了他的身边,在他的耳边说道:“谢长老,这陈潇百般推托时间,内中一定有蹊跷。他们一定要把时限定在风水大阵完成之后,在此期间,肯定是想办法泯灭证据。谢长老,我们不能让他们如意啊!”
谢复耘抬起头,看了身边这个其貌不扬的男子一眼。
他冷道:“你以为我不知道吗?用得着你来提醒?”
男子尴尬的一笑,“谢长老明察秋毫。”他左右看看了,见周围无什么人,才压着声音又说:“谢长老,那我们该如何做?”
谢复耘用异样的目光看着男子,缓缓地道:“不如何,就等着看好了。”
男子意外极了,“就什么都不做,干等着?”
谢复耘哼了一声,危险的用目光扫了男子一眼,道:“怎么,难道你还真想冒着得罪全太椹修仙界的风险,去破坏那个风水法阵?要去你去,别想扯上长阳宫。”
男子干笑的摆手,“谢长老误会,我哪有那么大的胆子。那……我找几个人,盯着堂檐街那边?”
谢复耘没说话,只点了点头。那男子松口气,对着他行了一礼,转身去办事了。
谢复耘盯着男子的背影,神情莫测。
他当然不会放过追查真相,求证席云霆是否跟傅无魔勾结的事实。可也不会被那么傻,真被人拿着当枪使。
陈潇意味深长的话,谢复耘听懂了。
眼前的男子就是最为可疑的那一个,男子去找人盯着东煜派,谢复耘也会让人盯着他。
真要拿到这男子与邪修有关系的证据,就是这个男子的死期!
几方势力的互相监视下,瀛仙岛在一阵波谲云诡的气氛当中,平静的度过了最后的几天。
这一天一大早,不管是修仙者,还是居住在瀛仙岛的普通人,统统起了一个大早。
每个人都穿戴着自己最体面最珍贵的一身衣物,前往岛主府,为岛主和陈掌门一行人送行。
这自发的行动并无人组织,场面却是那样的秩序井然,没有一个人大声喧哗,只默默的安静的的注视着他们。
这沉甸甸的目光,无言当中蕴含着的期盼和重托,让陈潇心中大感触动。
他从未如此深刻的感受到,他的一举一动,都牵扯着千千万万人的景愿和未来。
站在高处,陈潇深吸一口气,铿锵有力的说:“请诸位放心,我们此行一定会成功!”
作者有话要说: 我之前干傻事的时候,只想着小肚子没感觉到酸疼和无力,完全没想到我这个脆弱的腰会被废了= . =
大家千万别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