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黑暗之中传来声声惨叫,肉眼可见的血光染红了黑幕。
‘这声音……’
姜侠子一个激灵,差一点脱口而出。
西北王,杨狱!
‘他竟然来了龙泉界?!’
一股电流自尾椎骨麻到了天灵盖,姜侠子整个人都是剧烈的一抖。
心中不可抑制古时的诸多祖师扶龙庭的事迹!
陡听得此音,他曾熄灭的心思,瞬间燃烧起来,且比任何时候都更要旺盛!
玉山之传承比万始天宗更为久远,甚至可以追朔到十万年前,天地未变之前!
而玉山之所以没落,就在于,龙泉天地已被瓜分,没有了扶龙庭的土壤……
“大帝之资?还祖师要代师收徒?”
万始天宗的一干弟子也回过神来,彼此对视,不由得哄堂大笑。
“此人莫不是疯魔了?他算个什么东西,还祖师要传他万始天宗……”
一众弟子哂笑不已,倒是那领队的李师兄神色微微变化,声音低沉了几分:
“那人是剑仙南岭!”
“剑仙南岭?!”
一众外门弟子笑声陡止,面面相觑,眼底闪过惊疑。
过去的数十年间,声名最盛的后起之秀,若那剑仙南岭列为第二,那就无人敢说第一。
以十都之身,登临近帝榜末,这是亘古未有的第一人!
“这位,确有大帝之资!”
姜侠子低声自语,他低下头,遮住自己激动的神情。
在场,不,整个龙泉界只怕都没有任何人比他更为了解这位西北王了。
其人神姿天纵,从微末起身,数十载已横推一界所有大敌,在那灵炁未起的山海界却能取得不逊龙泉诸圣地真种子的成就。
这样的人若无大帝之资,谁又敢说有?
“南岭……”
那李师兄忍不住望向深渊之上,却见得一双似火眸光也望了过来,当即心头一颤:
“走!”
呼呼~
伸手难见五指的黑暗之中,杨狱轻揉手腕,他的身前身后横尸四处,仅有两人咳血未死,也皆骇然到了极点:
“你,你不是,不是十都……”
万始金钟领十万里山川横压而下,镇封楼内环境极差,灵炁可谓十分之微薄,任何神通道术于此,威力都要大跌,且消耗极大,补充极难。
但这个劣势对于杨狱而言,却反而是莫大的优势了。
“你……”
那两人神情惊骇,杨狱却没有在意,他的眸光上抬,又看到了那一口悬于地渊最高处的古剑。
仅从外观来看,那古剑无甚稀奇之处,但在他诛杀这十数人之时,却隐隐察觉到一股极端可怖的杀意在其中翻涌。
“诛仙剑,天宗道人持之以横行天下的三大杀伐本命灵宝之一,当世杀伐灵宝,无有可比肩者。”
黑暗之中,略显沙哑的声音响起,一干枯瘦小,穿一件暗色长衫,头戴兜帽的老者慢悠悠走了过来。
“你?!”
见得那老者,杨狱刻意留下的两个活口直好似见了鬼一般,吓得浑身哆嗦,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好大的妖气!”
瞧着来人,杨狱眸光一眯。
这老者不过四尺来高,可在他的眼中,妖气之强烈却好似要充塞这片地渊。
“好眼力!”
老者抬头,兜帽之下似有鬼火燃烧,照出面容,其面阔耳大,獠牙外生,灰毛丛生,三分像人,却有七分像猿:
“听地渊外那些小杂种说,道友居然能以十都身,登临近帝之榜?”
“通臂猿猴?”
杨狱眸底泛起涟漪,无有灵宝遮掩,这只老猿的命数被他一览无余。
【袁王】
【九耀位阶通臂猿猴(妖、魔)】
【命格:……已碎裂】
【命数:三金二红二白三黑】
【乾坤摩弄(金,已碎)、魔猿入魂(金,已碎)、辨休咎(深金)、流年不利(澹红)、时运加身(澹红)、幼失双亲(白)、耳聪目明(白)、
不见天日(黑)、大限将至(黑)、劫气缠身(黑)】
【神通:乾坤摩弄(失)、拿日月,缩千山(失)、辨休咎、腾云驾雾……】
【本命法宝:尽碎】
通臂猿猴!
哪怕心中已有几分猜测,窥见这老猿的命数,杨狱心头仍是不由得微震。
不是因为这老猿身具传说中‘混世七魔猿’位阶,而是因为,这老猿的神通被人抽走了……
“大十都,大九耀,难怪,难怪……”
杨狱打量这老猿的同时,这老猿也在打量着他,这老猿拉下兜帽:
“道友想了解这镇封楼,何必留着这两个废物呢?”
“救……”
他的话音未落,那两个侥幸未死的邪道高手已是骇然挣扎欲逃,却身形一僵,扑倒在地。
“镇封楼内杀伐过重就会引来诛仙剑,道友初来乍到,还是由老夫代劳吧!”
老猿微微一笑,狰狞而凶恶。
“你就不怕诛仙剑?”
杨狱当然不会在意那两个邪道人的死活,他对于这头老猿的好奇,明显更重许多。
“老夫与他们可不一样。”
老猿张口吐出一阵妖风将地上的尸身尽数吹入地渊之中,方自喟叹道:
“他们是囚在此间,而老夫是被养在此间,不在诛仙剑诛杀的范畴之内……”
“有什么区别?”
杨狱仔细打探,黑暗中他的感知也遭到限制,但近距离之下,还是可以看到这老猿脖颈上有一铜项圈。
“区别在于,神通!”
老猿摸了摸脖颈上的项圈,眼神闪过暴戾凶狠,更多的,却是怨毒与嘲弄:
“天下第一圣地,可不是那些小门小户,不是谁人都有资格被养着的……”
“万始天宗又抽取他人神通之能?”
杨狱眸光微凝。
“当然是,没有。否则,他们又怎么会将我等养在此间呢?”
老猿十分之坦诚,颇有几分知无不言的意思:
“但,总有类似的神通可以达成类似的效果。如若不然,这些家圣地宗门的真种们,怎么就一入九耀就可着手建立自身的神通体系呢?”
老猿平静的声音中隐有压抑不住的暴戾,杨狱心中微动,问:
“比如呢?”
“比如,这方地渊之下,就养着一头凶兽,其名‘狴犴’!”
“吼!”
老猿的声音还未落地,地渊之下已有一声暴戾中带着愉悦的低吼声响起。
隐隐之间,似有腥风呼啸,充塞地渊。
“狴犴?”
杨狱凝神感知,似隐隐瞧见地渊下有巨兽身躯起伏,麟头豸尾西龙翼,气息极度强大,且不受此地束缚。
“此兽,有镇狱之能,虽无法与远古传说中的镇狱神象相比,可等闲之辈,也实无挣脱之能……”
提起此兽,老猿就有些咬牙切齿:
“此兽之神通玄奇,任何进入此间之人,都会被其神通笼罩,寻常时无甚异样,可一旦逃狱失败,就会强行剥离一门神通……”
“以神通剥离神通?”
杨狱有些了然。
“道友若想了解镇封楼,那就随老夫来……”
老猿戴上兜帽,转身走入黑暗之中:
“那几位,只怕也很想见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