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期不曾服用人造血胶囊,白泽陷入了绝对休眠状态。
4:07 S
他开始做梦,梦里的他孤独无助,抱着唯一亲人的冰冷尸体走在火场中。
“累了吗?坐下来休息吧。”火场中有人向他招手,那团人影没有面孔,“可怜人,死者是不会复生的。”
“可是她出现了,就在我的眼前。”
“那不过是你可悲的妄想罢了。”
白泽绕过黑影,画面一闪,场景转变,他回到了那个飘满血腥的地下室。
“恭喜你,白泽明,你终于成为了自己最厌恶的吸血鬼,作为地底的蛆虫永远生活在血污里。”
安娜——
白泽走向角落,蜷缩在那里的丑陋身影尖叫着抱紧膝盖:“不要过来,不要看我的脸!”
“安娜。”他又重复了一遍,“别怕。”
“是我把你变成了和我一样的恶魔,你会恨我么?”
“不,我会杀了你。但不是现在。”
“和我一起下地狱吧,白泽,地狱里没有寒冷,滚热的岩浆会温暖我们冰冷的尸体——”
……
身体滚烫,仿佛就要蒸发成水汽,白泽以为自己是真的身处在地狱,直到他听见有个小小的声音在呼唤他的名字——
尼古拉斯穿着从狱卒身上扒下的衣服,一路纵火,他是从渺小人类物种中脱颖而出的黑马,以绝对的优势压制着赛伊特城堡内毫无抵抗能力的吸血鬼们:
“宝嘉丽亚,带着白泽离开!”
“是安吉丽塔!”安吉丽塔打开白泽身上的银锁,“白泽哥哥,走这里!”
白泽在恍惚中被无数手臂拉扯着迈开步伐,他全身的知觉都退化了,好像走在一块云彩上。
尼古拉斯绕过白泽的手臂以肩膀支撑他摇摇欲坠的身体:“该死,你需要来点补药……”
“伊丽莎白·巴托丽。”白泽紧紧抓住尼古拉斯的领口,“杀了她,她才是解开亲王戒律的关键。”
“什么?”安吉丽塔突然失声。
尼古拉斯看了她一眼,拖着白泽奄奄无息的躯体健步冲到溶血机器旁砸烂玻璃罩子,里面储备的鲜血如同堤坝开闸般喷涌而出,尼古拉斯态度强硬地抓着白泽的脑袋扣了上去:“快点喝,喝完了就有精神了,想杀谁自己去杀!”
“尼古……拉……”白泽奋力挣扎,但他只要一张口,那些粘稠的血腥就会顺着嘴巴流入胃里,巨大的反胃感几乎要杀死白泽,他自从化为血族就没有喝过人血,反胃之后是扩散到四肢百骸的愉悦感,他全身的毛孔因为久旱甘霖的滋润而舒张,那是一种在天堂飞行般自由无拘的快乐……
“多喝一点!天知道你下一次补充食物是在什么时候!哪有吸血鬼只吃人造胶囊就能活动的?成为吸血鬼就是为了变强大不是吗?!”尼古拉斯强硬地按着白泽的头不让他离开鲜血喷泉,二人的身体皆被血水染成红色,尼古拉斯明显察觉到白泽的力量在一点点增强,不,是已经超出了他的预算值。
1:29 S
胸口一阵骨头断裂的锐痛,尼古拉斯飞了出去,倒摔在地砖上连翻几个跟头撞上台阶才勉强停下。
尼古拉斯左胸的第三根肋骨断了,断骨差一点插进肺里。意识到自己在逼迫一个强大的吸血鬼喝人血,他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太强了!在没有发动能力的情况下,白泽仅仅只是甩开他的手就……
头顶的水闸突然打开,冷水毫无征兆地射了尼古拉斯一脸,赛伊特城堡警铃大作:“地牢受攻击!犯人跑了!犯人跑了!全员一级戒备!”
入口处涌入一批全副武装的吸血鬼士兵,他们或是拿着长枪短炮或是手持刀剑斧戟,在狭窄的地牢中围成包围圈。
白泽的身影晃了晃,突然消失。
下一刻,屠杀起!残肢断臂在血泊中犹如蝴蝶飞舞!
“好孩子不要看打架。”尼古拉斯一只手蒙住安吉丽塔的眼睛,一边凝视着空气中肆虐的残影喃喃自语,“真是条疯狗……”
尼古拉斯为了钱而杀人,那么白泽为了什么而杀?他对吸血鬼的怨恨要杀多少只吸血鬼才能平息?
大概平息不了吧,在那冷酷的外表下包裹着一颗天真的、炽热的、伤痕累累的心脏,他的杀戮就是他用来表达心情的方式——白泽现在,很不爽。
尼古拉斯张着鸵鸟蛋大的嘴巴,等他回过神时白泽站在血泊中,一双血红双瞳犹如坚冰包着火焰,以他为圆心展开的地面,堆积着吸血鬼们的尸体——一些还未死透的尸体,肉块中的心脏微弱地跳动着。
只用利爪尖牙便将一支武装到牙齿的士兵分队瞬间击溃——这是血统上的优势。
白泽的吸血鬼血统继承于安娜·布鲁赫,而安娜·布鲁赫是血族亲王罗斯顿·布鲁赫的养女。
白泽血统的优秀,加上他常年磨练出的猎杀技巧,一旦戒律解开——他将成为这篇区域内最大的死神!
“嘿,我们是伙伴,OK?”尼古拉斯掌心燃烧着火焰,白泽每逼近一步他便护着安吉丽塔后退一步,“白泽,你能听见我的声音?”
“他失去心智了,对鲜血的渴望统治着他的意识。”安吉丽塔小声说,“快走,他不能在禁猎区攻击我,否则他会被戒律反噬!”
“嘁——”尼古拉斯啐了一口,拦腰抱起安吉丽塔非也似的跑出地牢。
白泽的身影也动了起来,他紧追两名猎物的脚步追了出去,当黄昏的阳光照射在那泼满血液的矫健躯体上,白泽全身腾起了青烟……
他在燃烧。
在太阳光下燃烧。
一道黑影扑了过来,那个疯女人将自己披着的黑披风罩在白泽身上,而她自己变得赤身裸体。
女人的身姿暴露在夕阳下,她的皮肤开始出现更多裂痕,血族畏惧阳光的特征在她身上出现了,她痛苦地哀嚎着,在阴暗处抱做一团。
“这是?”尼古拉斯目瞪口呆。
“伊丽莎白·巴托丽。”安吉丽塔舔了舔干渴的嘴唇,她走向正在燃烧的女人,“解放戒律吧,现在。”
女人抬头注视着女孩儿的眼睛,她们是多么相像,同样的棕色卷发,同样的碧色眼眸……
安吉丽塔的背后藏着一把小刀,那是她在刑具架上偷来的。
她高举起小刀,阳光透过刀刃折射在女人脸上,将那张面目可怖的脸烧出一个大洞。
“安吉丽塔……”
一刀挥下,女人残破的身体在阳光中化成了黑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