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可以思考会痛哭流泪的人关在笼子里,吸食他们的血液太残忍,我拒绝承认吸血鬼是生命体,他们猪狗不如。”
“错。“渡边泽也说,“在下认为宇宙万物都是平等的,一只蝼蚁,一个人,一棵小草,他们的生命都是平等的。血族杀人,人会流泪所以血族是错误的;那么人杀死其它动物呢?动物也会流泪,只是人看不见而已。虽然在下难以苟同将人类当做货物来贩卖的行为,但是并不认为它有错。即使没有血族,也依旧有人类在进行贩卖同胞的交易不是么?吸血鬼猎人在城市边缘猎杀血族,那些无罪的、能力低下的血族成员成了他们的磨刀石,那么吸血鬼猎人是错误还是正确?”
“当然是正确的!“白辛琪握紧拳头,“吸血鬼猎人维持世界的正义,在凶恶的暴徒手下拯救人类性命,是世界上最伟大的职业!”
“可他们依旧无法阻止人命的买卖不是么?”渡边泽也喝光了碗里的茶,“您有没有想过,今天您用二十万在我们手中买下了几十条人命,那么明天呢?人类的数目比饲养他们的血族人数还要庞大,数以万计的人在饥寒交迫中挣扎,而这些人的血液,是维持血族生存的必要条件。这也可以理解为您所救下的每一条人命,都是对血族的残忍。一如在下所说,生命是平等的,僧侣食素,却从不强迫他人禁止食用肉类。”
话题进行到这里,似乎卡在了一个奇怪的瓶颈中上不去下不来,面对那双琉球般通透的琥珀色眼眸,白辛琪索性放弃思考愤怒地拍桌:“吸血鬼就是罪恶的存在!种族之间的矛盾是永远不能化解的,只有一方死去,另一方才能得到真正的安宁,吸血鬼这种东西……活在神话传说中就足够了!”
奇怪,太奇怪了,为什么一个十岁的孩子能够对这种问题侃侃而谈?即便是有大人教他说,也有点早熟的过分了。
而且她为什么要在这里和一个小鬼瞎扯淡?扯淡,真是活见鬼,渡边泽也是,叶隐是,达伊鲁也是……为什么他们能面不改色地替吸血鬼说话?就因为高枕无忧地生活在“亲王戒律“的庇护之下,所以连自己生而为人的事实也忘记了吗?
还有白泽,连他也变成了吸血鬼,明明他们兄妹曾经是那么的憎恶着黑暗的血液——
渡边泽也淡定地用手巾吸干泼洒在榻榻米上的绿茶:“物竞天择很正常,您知道在下今年多大年纪吗?”
“管你多大的鬼!”白辛琪深吸一口气,一团火堵在胸口闷地难受,然而面对一个小学生外表的男孩子这团火无论如何也发泄不出来,“二十万卖还是不卖,就一个字!”
如果对方再说那些饶人脑筋的话题,她立刻一枪烧了这破地方绝不回头。
“在下今年已经三十四岁了。”渡边泽也并没有回答白辛琪的问题,仍然自顾自地说着,“很难以置信对吧?这是因为我的祖母嫁给了血族也就是我的祖父,我的父亲和你一样是混血人,他和其它混血一样没有童年,出生后就是成年人的形态。母亲与父亲是表兄妹关系,他们在三十四年前生下了我,拜父亲的基因所赐,我从十岁开始停止生长,并且永远停留在那个年纪的模样。”
白辛琪张了张嘴巴,发出一声“额”。
确实很难以置信,血族男性的精子与女性的卵子存活率极低,几乎是没有细胞活性的,所以血族中的“父子“大多是没有血缘关系的初拥者,而人类与血族结合诞下后代的例子少之又少,混血与人类结合再诞下第三代的事例更是闻所未闻。
如果渡边泽也说的都是是真的,那么他的诞生便如同奇迹。
一时间白辛琪有些恍惚,眼前的这个人究竟是人类还是吸血鬼?又或者和她一样是个披着人皮的怪物?
渡边泽也说:“在下很久没有和一个‘人’这样面对面地聊天了,不介意地话请再多留一会,有件东西想让您亲眼看一看。”
……
这尼玛又是什么情况?叶隐内心崩溃地吐槽,此刻他正被一群吸血鬼五花大绑丢进脏乱的底仓,一同被丢进来的还有达伊鲁和另外一名素不相识的少年,少年的情况比较惨烈,不仅手脚都被铁链铐着,嘴里还塞着一团臭袜子,头发鸡窝一般,脸颊上盖着显眼的蓝色水印。
从冰岛运输到格陵兰的奴隶之一,竟然成功逃过了奴隶主的视线一直藏在汽渡船的发动机舱里。
头顶的吊板上传来刺头男说话的声音:“那三个男孩抵一万五,剩下的钱在三天之内凑好交过来。”
“三个年轻的男孩,绝对不止一万五……”船主的声线微微颤抖,“至少两万,他们看上去很健康不是吗,白白净净的年轻人在市场里应该很值钱吧?”
“少给老子废话,你知道人类的繁殖能力有多强吗?这几年倒卖人类的生意根本不赚钱,茨密希家族与乔凡尼家族联手合作的人类养殖工厂一旦进入运营,这份工作很快就要被时代淘汰了啊!”
人类养殖工厂是什么鬼东西?叶隐竖直了耳朵,然而头顶的脚步声却走远了。
奴隶少年用力吐出嘴巴里的臭袜子:“呸呸,呕——这帮混蛋,总有一天我要杀光他们!好不容易从那家伙眼皮底下躲过去了……你们两个是什么东西?”
达伊鲁“啧”地拧起两条眉毛:“用东西来称呼对方是不是太失礼了啊,鸡窝。”
“哈?你说谁是鸡窝?”
“除了你还有谁?”
奴隶少年用力蹬着双脚,铁链拖在地上咔咔作响:“混账东西,想干架是吧?奉陪!”
仓库铁门哐当打开,看守的血族唾沫星子飞溅地咆哮:“里面的人在吵什么?活腻了是不是!”
叶隐连忙打招呼:“抱歉,不会再吵了。”
“记住,没有下一次。”看守警告地指了指三人的鼻子,背过身去重新关上了门。
叶隐和达伊鲁放松地呼出一口浊气。
“呸……”奴隶少年再次从嘴巴里吐出那团臭袜子,在看守推门而入的千钧一发之际他毅然决然地选择主动叼住,从某些方面来讲也算是响当当一枚铁血真汉子:“这玩意儿好恶心,我可不想再咬第三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