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的一声枪响，惊醒黑夜。
诺亚的身体如同水银一般散开，叶隐松开匕首，只见白辛琪的手枪枪口微微颤抖……
瓦斯弹的白烟忽然消失，随着诺亚的尸体一起无影无踪，那些遭受攻击凹陷的地形也逐渐恢复正常形状，车厢内平稳的呼吸声此起彼伏。
叶隐摸了摸额头，汗湿的。
“我们刚才是在做梦？”白辛琪在车座下找到了遗失的两把飞刀和一捆钢丝，她用力掐红叶隐的胳膊，“疼么？”
叶隐说：“疼。”
无论是诺亚，还是他们打斗时在车厢内留下的痕迹，都好像幻象一样消失了。
“是我在做梦。”白辛琪喃喃自语，“我梦见一个杀人狂，还梦见你变成大力水手……”
大力水手是什么鬼比喻？叶隐无语，他来到诺亚的座位前，诺亚的手提箱还在。
白辛琪拍拍手提箱，传出咚咚的闷声：“看看这里面是什么？”
叶隐身上没有带液态记忆金属，他从一位乘客的头发上摘下一枚发卡掰直，铁丝嵌入锁孔仔细摸索，轻转打开。
一只手从箱子里伸出来，猛地攥住叶隐的脖子！紧接着是诺亚的白面具……
喉咙里的氧气被阻隔，叶隐粗红了脸，他奋力向白辛琪的方向看去，却看见一张她戴着一模一样的白面具！
车厢里的乘客陆续站了起来，他们都戴着相同的白面具，有的嘴角上扬，有的嘴角下沉……
这是什么妖法……失去氧气的支持，叶隐的意识逐渐模糊，诺亚拿出一张崭新的白面具戴在他的脸上，耳边声音炸开了……
叶隐突然坐直身体，额头撞上坚硬的天花板。
尼克中将反手又拍他一巴掌：“大半夜吓老子一跳！”
惊魂甫定，叶隐直接被这一巴掌拍聋了，他连忙转身看着窗户，玻璃的反光映出他汗湿的脸和口罩，大部分乘客都在熟睡，络腮胡的呼声最响。白辛琪和面具人仍然坐在位置上，他们在玩扑克牌里的抽老鬼。
白辛琪表情平静，眼神疲倦，仿佛戴着一张看不见的面具。
“最后两张，”她将手里的牌捂得严实，“抽到鬼牌你就输了。”
面具人桀桀地诡笑。
……
我在做梦吗？还是梦醒了？叶隐摇下座椅走到卫生间狠狠洗了把脸。
同样的情况他并非第一次遇见，一场噩梦醒来之后发现是另一个噩梦的开始……
铛铛铛，横亘在路口的拦截杆打开，火车呼啸着驶入一段超长的地下通道，列车长通过扩音器向乘客报告：这条地下快速通道直达中心城市，接下来的路程火车不会再作停靠，达到时间约为中午一点。
叶隐看了看手表，现在是凌晨四点钟。
地下通道内光线逐渐明亮，越向前窗外的视线越宽阔，甚至可以看见零落的房屋和公路上飞驰的汽车。原来中心城市是一座地下不夜城，火车行驶到一半忽然离开地面，沿着腾空的轨道爬上高架。
透过窗户从空中俯瞰，只见一座灯火辉煌的城市犹如卧龙般壮观，高楼林立，整座城市以蓝色科技光为主调，高架公路层次栉比，甚至有使用魔法光翼的人类在低空飞行——这玩意价值不菲。
络腮胡指着窗户外面最高的一栋大楼：“福斯特大厦，军方最高指挥所。”
那里就是大将居住的地方？大楼总体风格与科幻电影里的科技大楼十分相近，但是楼顶拜占庭式的建筑违和感爆棚：“那是什么？”
络腮胡说：“宗教裁判所最高议会中心。”
叶隐问：“他们住在一起？宗教和军事？”不会吵架吵到打起来么。
尼克中将抬起头：“宗教裁判所的红衣大主教是个胆小鬼，福斯特大厦是全城最安全的地方。”
络腮胡没好气地说：“军队是杀人机器，他们需要令人信服的宗教统一人心，这是中心城市的政治策略。”
尼克中将嗤之以鼻：“如此倒退的政治策略不要也罢！人类需要的是反抗，不是虚伪的和平！”
“大错特错！不是所有人都能成为杀人工具，宗教庇护弱小的人，给予他们生活的勇气！”
“错你老母！封界线外面的人类谁来庇护？是三千万起义军！”
叶隐照旧没能插上话。政治策略什么的他一窍不通，尼克中将和络腮胡即使把天吵掉下来也无法改变如今的人类生存局面，人们总是喜欢把时间浪费在无所谓的争辩上。
火车进站，乘客们陆续下车，五天的旅程在他们之间联系了一条看不见的纽带，即使以后相隔天涯，这份短暂的羁绊也不会因此消散。
面具人弯腰向众人告别，临走前他打开手提箱，里面是一包气球囊和一只打气筒，他做了一只小狗给白辛琪，又做了只花环扣在叶隐脑袋上。
男孩子对献气球这类梦幻的举动多少有些反感，戴花环的时候叶隐下意识的推开面具人的手想要拒绝。
冰凉的手，尸体一般没有生气。
叶隐怔了一下，回过神时面具人已经带着他的手提箱走远了。
“嘿，”白辛琪撞了叶隐两下，“傻啦？”
叶隐摇摇头，他已经记不清前夜发生的是幻觉还是梦？
白辛琪已经挽住叶隐的胳膊把他拽到一家甜食店前：“可丽饼两块，三杯……那个字念什么？”
“摩，棉花糖摩卡咖啡。”店员亲切地说，“一共三十五元，只收中心城市币。”
“其它货币不可以付款？”白辛琪第一次到中心城市，对这里的规矩完全不了解。
店员一指街道对面：“那边有自动兑币机。”
于是白辛琪又拽着叶隐去兑换货币。
中心城市已经发展到最高科技时代，农业、工业、军师业等等完全足以自产自销，这里的居民使用的货币于十年前正式发行，一直使用至今。
不仅负责清理街道的是机器人，连自动兑币机也是可以自由行走的机器人，不过它很少移动。
机器人的上半身是人形，下半身则是方形，没有任何按键和显示器。
叶隐走过去拍拍它的脑袋，机器人头顶的绿灯亮了，与此同时提示音响起：
“尊敬的客人您好，139号机器人萌萌为您服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