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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8.纺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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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晤士运河上空拉着一条横跨剑桥的巨大横幅——“拒绝流血,拒绝暴力”。

黑底白字,看上去就像是在哀悼某个人的死去。

可是战争往往不是死一两个人那么简单。

号召横幅是由当地政府拉开的,西半球大多数行政机构仍由人类管辖,但是权力名存实亡,人类政府被当地势力范围内的血族氏族控制,所以当“拒绝流血,拒绝暴力”这几个英文单词出现在被血染红的运河上,不光是人类笑了,连血族也发出轻蔑的笑声。

叶隐和另外两名同伴正坐在废弃的运河观光带前,花园茶几上摆着几枚造型丑陋味道还说得过去的茶点,他们都做了相当程度的伪装——叶隐和达伊鲁打扮成在大学进修的人类学士,尼古拉斯则扮演导师,三人都戴着厚厚的镀边眼镜。

“当前世界格局由几大势力分庭抗礼,血族、宗教裁判所是最强大的两方势力,但是他们目前没有彼此进攻的准备,应该是在掩藏实力;其次是分散在世界各地的起义军势力,这些乌合之众由不正规武装系统支持,以激进派为多数,在各血族势力网中挑起战争。然后是较为神秘的猎人公会,众所周知猎人分为两种:赏金猎人和吸血鬼猎人,详情可以参考我和白泽。”尼古拉斯腮帮鼓满,用力咽下糕点,“大多数吸血鬼猎人都是独来独往,这些人要么是心怀种族复兴的大计,要么是为了报私仇走向杀戮的堕落者。赏金猎人的目的更为单纯——钱,有了钱我们可以做很多事情,包括买卖人命。”

达伊鲁问:“人类政府在世界格局中扮演什么角色?小丑,还是傀儡?”

尼古拉斯摇摇手指:“都不是。人类政府在此中扮演了最不讨好的角色,也是最重要的角色——保护者。”

“保护者?”

尼古拉斯点点头:“是的,也可以理解为背锅侠。血族迅速统治了大半个地球以后,人类不可能全部躲到亚洲去,也不可能再有力量向血族发起反抗,所以联合国宣布解散,各国政府宣布向血族臣服——虽然有点卑劣,但是它极大程度地保证了政府保护下,人类的存活率。以上是我一个人的看法。”

“听你这么一说,人类政府倒有点可爱。”

“是可怜,”叶隐冷不丁地插嘴,“被子民怨恨,被血族瞧不起,夹在中间最难做人。”

起风了。

叶隐忽然起身:“起风了。我先回去了。”

达伊鲁跟着站起来:“我们刚到英国,再转转呗?”

“我不是来旅游的,”叶隐不耐烦地看了他一眼,“回见。”

“他就像变了个人。”达伊鲁看着叶隐孤独的背影,无法理解地说道。

尼古拉斯举起星巴克纸杯:“人总是会变得。敬给友谊。”

……

叶隐一回到租赁的公寓,就看见莉莉丝正坐在一台纺织机前缴着一团黑丝。纺织机是中世纪的样式,顶端还有刺破睡美人手指的纺锤,纺织机是黑色的气体构成的,纺织者所织丝线也一样,莉莉丝聚精会神地织着,头顶一束阳光洒下来,她金沙般的头发映着苍白的脸蛋和雪白的蕾丝裙,就像从童话里走出的小精灵。

只有叶隐知道莉莉丝是个小妖女而不是小精灵。这也是莉莉丝上一次消失后,第一次以真实形态出现在叶隐面前。

也许是很久没有见到这个烦人精了,叶隐看见她的一瞬间竟然有一丝朋友相会的激动感,尽管转瞬即逝。

莉莉丝在编制的既不是衣服,也不是纱巾,而是一张摇篮。婴儿的摇篮。

叶隐早已见怪不怪地钻回自己房间,关上房门。

窗帘是紧闭着的,因为叶隐所进行的实验见不得一丝阳光——炼金术,人类追求极致的一种体现,几千年前就有人相信“点石为金”的说法,从而有一大批热忱者为了追随并且验证这一说法的真实性,前仆后继地成为“炼金者”,这一行为造成了一场史无前例的“炼金狂潮”并且持续长达一个世纪。

叶隐刚把一块透明晶体投入试管的猩红溶液中,房门突然打开了。

“你为什么不理我?”莉莉丝撅着嘴巴,像是在生气,“为了你,我可是做出了很大的牺牲。”

叶隐说:“哦。”

他越是表现的兴趣索然,莉莉丝越是想要勾起他的好奇:“你想不想知道,前段时间我消失的原因?”

“不太想。”

莉莉丝看着他叹了口气,又嫣然一笑:“如果每本小说的主角都照着你的性格写,那本书不到三十万字就得大结局了。”

“是吗?”

莉莉丝问:“你到底想要什么?”

叶隐没有搭理她也不爱搭理她。

“如果是贤者之石的再炼化,我可以帮你。”莉莉丝飘到试管架前,手指像是弹奏钢琴一般滑过高低不平的试管口。

“住手!”叶隐想要抓住莉莉丝的手让她停下,但是他的手掌就像摸到一团空气一样从莉莉丝的手心穿了过去。

莉莉丝又笑了起来:“我想碰到什么就能碰到什么,同理,我不想让你碰到我你绝对碰不到我。”

叶隐有些崩溃:“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能彻底地离开我的意识?”

莉莉丝飘到他面前,双手忽然有了实体,她轻轻捧着他的下巴:“是你让我拥有了自己的‘意志’,而不是作为‘莉莉丝的转世’这么简单的个体活着。所以我也要报答你,当然,这么做也是在完成我自己的心愿。因为你身边的羁绊实在太强大了,继续让‘他’留在你的身体里会抑制‘他’的成长,所以我要将你们分离。”

“你在说什么?”叶隐迷惑地眯眼。

在罗斯顿的回忆中,他似乎听到过“撒旦的容器”这样的字眼……

莉莉丝忽然抬起手,她握着一柄纺锤,叶隐下意识地抬手去推她,然而纺锤穿过叶隐手臂化作实体刺入了他的胸膛!

预料中的鲜血却没有溅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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