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罗斯顿是一名活人,此刻他一定因为五脏六腑烧灼般的疼痛满头大汗昏死过去,但是作为血族,他连一滴汗水也没有落下。
对方手中的圣物太多了……凭借他一人之力想要应付这些圣物根本就……
罗斯顿笑了起来。
乔治问:“大限将至,所以释然了么?”
“魂戒的力量一天内只能发动一次,你刚才用了一次,已经不能再使用。”罗斯顿说着站起身来,“小子,使阴招的时候千万记住要一招制敌,只要我罗斯顿·布鲁赫还有半缕魂魄是自由的,你的计划就永远不会得逞!”
从叶隐体内散发出的黑暗物质越来越浓重,以至于遮蔽了日月,罗斯顿走到他面前,叶隐抬手立刻有无数黑色长刺将罗斯顿强韧的躯体洞穿。
毁灭,再创造——此时叶隐的大脑里只有这一个声音在盘旋,那声音仿佛是来自极深的地狱,带着幽幽寒气。
既然神创造了这个世界,为什么要毁灭它?如果世界的终极就是毁灭,那么一开始为什么还要创造?
“汝与吾相同,都是被神挑选出的‘容器’,只是我们出生的时期相隔太长,吾等了汝整整五百年。”莉莉丝在虚空中抱紧叶隐,“战争中流淌的鲜血与人们的悲伤,会加速‘撒旦’的成长,很快汝的意识就会完全消失……一起坠入地狱吧,叶隐。”
罗斯顿一根根拔掉身体里的黑刺,血液顷刻间从伤口中涓流而出。一只手抓住叶隐的肩膀,另一只手拇指用力按在叶隐的眉心,罗斯顿振聋发聩地咆哮:“醒过来!!”
……
贰零伍捌年,拾月,黑曜日。
长廊末端的座椅上一名黑发黑眼的东方男子正在凝眉沉思,隔壁的仪式殿中不断传出长老们声嘶力竭的吟唱——声嘶力竭,他们已经使出了全身的本领和吃奶的力气——叶威很想冲进去看看,但是长老们特别嘱咐过仪式过程中不允许有人类打扰。
孩子刚刚出生就被预言者告知是魔族复活的容器,这件事情叶威一直不敢告诉妻子,她刚生产完身体还很虚弱。
“小隐必须接受长老会的新生洗礼,母亲不可以参加,这是家族规矩。”抱着孩子离开时,叶威如此安慰妻子维恩·沃克,“我们很快就会回来,我的好朋友蒙特·布鲁赫是罗斯顿亲王的儿子,在这段时间里他会负责保护你的人生安全。”
一旁的罗斯顿拍了拍儿子的肩膀,小伙子向维恩露出暖人的微笑:“我会保护她的,朋友。”
维恩·沃克在生产前一直居住在禁猎区外的人类贫民窟,面对两只吸血鬼的友好笑容她显得有些不知所措,扯着叶威的袖口小声说:“不要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
“蒙特是个好孩子,”为了缓解维恩的紧张,罗斯顿连忙解释,“他和小威从小就是好朋友,经常一起逃课去山里面摘野果子,蒙特现在还没有从高中毕业……”
叶威也劝说:“洗礼的时间不会很长,如果你害怕的话就睡一觉吧,醒来以后我和儿子都会在这里。”
“好吧……”维恩·沃克忧心忡忡地在叶威和婴儿的脸上分别落下一吻,“等你们回来。”
“拜托你了,蒙特。”叶威对朋友点头示意,便匆匆和罗斯顿一起离开房间,由于知道真相的二人心中都怀有焦急与欺骗的自责,他们并没有注意到蒙特·布鲁赫眼睛里正盛的嗜血红光。
……
罗斯顿从仪式殿中走出,看见长椅上的叶威一脸憔悴,忍不住上前摸了摸他的脑袋。
“嘿。”叶威无精打采地拂开那只手,“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在三千岁的罗斯顿面前,人类永远是小孩子。”罗斯顿得意地笑笑。
叶威问:“仪式进行的怎么样?会……失败么?”
罗斯顿正色道:“你可以不相信我,但是要相信长老会的实力,他们对封印术很在行……大概。”
“那个预言者说我的儿子是撒旦转世,真的是这样?”叶威到现在都有一种踩在棉花上的梦幻感。
罗斯顿说:“预言者说的是‘容器’,比转世还要糟糕……只有我们魔法生物可以感知黑暗之力,你们人类是看不见也摸不到的……”
叶威说:“我查了资料,十五年代有一名少女被预言是莉莉丝的转世,然后她被宗教裁判所烧死,可是这名少女自始至终都没有展现出魔女的征兆,她只是一个喜欢看书和幻想的孩子……”
“这就是‘容器’与‘转世’的区别。容器拥有自己的灵魂和人生,在某一个特定阶段体内的特殊力量才会觉醒。而转世……她是真的转世成人类了,灵魂确实是莉莉丝的并且拥有曾经作为魔女的记忆,但是人类身体作为灵魂的‘容器’却无法施展曾经的魔法。”
“……你这是在安慰一个伤心父亲的正确做法?”叶威的内心几乎是崩溃的。
罗斯顿说:“我不想隐瞒你,所以把自己知道的事实全部说出来而已。”
就在二人谈话的时候,封印仪式终于完毕,大长老抱着襁褓中的婴儿来到叶威面前,他的神情很憔悴就像老了几十岁:“仪式很成功,但是千万要小心不能让他过分接触负面影响,否则黑暗之力将突破封印。”
叶威心知肚明要让一个人永远远离负面心理的唯一办法只有将叶隐丢进山里,成为一个不会思考不会悲伤的野人:“有什么办法可以抑制力量突破么?”
“在长老会的监管下,封印应该不会出现太大问题。”大长老说,“如果这孩子以后长大了接触到更多人和事物,必须让他随身佩戴十字架和光明之石。不幸中的万幸,我们的亲王罗斯顿是一位伟大的炼金术师,他拥有世间唯一的一块光明之石——罗斯顿,如果你愿意把武器留给这个孩子的话。”
罗斯顿看着无知婴儿天真的睡颜,轻声说:“我当然愿意,向撒旦发誓我会保护这个孩子,不让他光明的内心受到黑暗侵蚀。终有一日他会茁壮成长,如果他要离开,我会将最珍惜的瑰宝赠予这孩子作为他人生冒险的基石。”
“我们在向撒旦发誓,却又商量着封印他。”长老们无奈的叹气。
半秒钟后,所有人都发出了松懈的欢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