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间垒尸房,几百具容貌相同的尸体堆叠在一起,有的已经变成干尸。
全部都是……白辛琪的模样……
“她们都是‘夏娃计划’的失败品,自从博士三年前成功培养出我的细胞,他又制造出更多克隆人做实验,然而始终都是失败。我是三千个‘夏娃’中存活下的唯一一个。”白辛琪对叶隐说,“还记得半年前我们在禁猎区第一次见面吗?那也是我第一次离开科研所,到外面的世界游历,我混进禁猎区想要看看血族们的生活,然后我遇见了你。看在我们之间还有那么点交情的份上,你可以问我问题,我会如实地告诉你答案。”
叶隐艰难地开口:“白泽知道么?”
白辛琪微微一愣:“知道什么?”
“你是人造人的事情。”
“应该……或许吧,毕竟他是亲眼看见我‘死去’的。如果去死的亲人突然出现在你面前,而你已经是一个不再相信奇迹的黑暗追随者,那么你愿意相信亲人的复活是神迹吗?”
叶隐反问:“为什么不会。”
“这就是你们两个之间的区别性,你认为可能发生的事情,在哥哥眼中都是不可能发生的,他已经抛弃了神明,自然也不会再相信奇迹。在格陵兰岛时他一定已经发现我是名赝品,所以他一句话也不愿意和我说。”白辛琪失神道。
“你真的见过我父亲?”叶隐不知道该不该向当初信任白辛琪那样再次相信她说的话,一如他很早之前就明白她是个小骗子,可是这一次叶隐很生气,他没有想到白辛琪对他隐瞒了如此重要的事情,如果她说的每一句话都是谎言,那么叶隐离开禁猎区的意义是什么?
白辛琪自嘲地笑了笑:“那件事情我绝对没有说谎,你的父亲是‘夏娃计划’的支持者,是他向博士提供了魔法回路,多亏博士埋在我身体里的魔法回路我才能使用魔力。三年前我还在容器中成长,透过玻璃见过你父亲一面,抱歉不想打破你对父亲形象的美好想往,但是那家伙就像个读过书的流浪汉。威尔·沃克并没有人们传唱的那么高大威武,他和你一样只是个普通人类——还有问题吗?”
“……”叶隐抿了抿干涸的嘴唇,“我……”
白辛琪摩拳擦掌:“既然如此,那我们开始吧!”
“什么?”叶隐怔怔地问,紧接着面部便遭受了一记重击,咚!
枪托几乎击碎他的面骨,叶隐一屁股坐在地上大脑一片空白,还未等他反应过来只听孟参谋喊了句“小心”,暴风骤雨般的拳头便落了下来。
“你、你干什么……”叶隐急忙抱头鼠窜,他长这么大还真没挨过几次揍,白辛琪突然出手令他措手不及。
白辛琪挥着拳头追赶叶隐:“你把军方的人带到博士的秘密基地,不揍你一顿难解我心头之恨!”
“那你去揍那边的两个啊!”
“我又不认识他们,凭什么揍人家?”
“……”叶隐被打急了,大喊一声停手,“拒绝暴力!要打就光明正大的打一场,刚才你搞偷袭,不算数。”
白辛琪意味不明地弯起嘴角:“哟呵,光明正大打一场……好啊!怎么个打法?”
叶隐说:“我们都使上最大的本事,武器不限,有进无退。”
“这个提议正好,够爷们。”白辛琪满意地点头,解开手腕的红发带将散发重新扎成一束,然后撩起宽大的白袍袖摆和裙尾系在腰间,露出胳膊大腿活动一番,“毫无保留的上吧,然后等着被我揍成猪头。”
叶隐对尼克上校说:“借你的武器一用。”
“我的武器。”尼克上校挥了挥拳头,靠两个拳头就能怼死一头老牛的他不需要什么武器。
“用我的。”孟参谋丢给叶隐一支指挥棒,那是他平常指地图坐标用的。
叶隐接过指挥棒,对白辛琪说:“来吧。”
白辛琪扣动扳机,砰砰几声枪响,枪口展开一张红色魔法阵,子弹带着绚丽的红色火花纠缠着向叶隐射去。
火系魔法·红莲。加持魔法·风灵。子弹擦着叶隐的肩膀射中他背后的钢板碰撞出火花,白辛琪得意的扬起下巴,而叶隐知道这仅仅是她打了个小招呼。旁边观战的二人十分自觉地退到墙角——不小心就没命啦!
白辛琪又低声吟唱着什么,叶隐立刻反应过来:必须贴身攻击打断吟唱,他俯冲上前,指挥棒瞄准白辛琪的手腕试图拍掉那只开挂一般碍事的左轮手枪,然而就在一瞬间,白辛琪自己丢掉了手枪,一把抓住叶隐的手臂。
她开始大声吟唱,那是传送魔法的咒语,脚下的地板突然张开巨大的传送法阵!体内流淌着血族基因的白辛琪不需要向叶隐那样刻画阵法,仅凭脑海中的图案记忆就可以打开魔法阵,只要她把全部的符号和图案记下!
叶隐试图挣开她的手,然而白辛琪的力量实在太强大,他在魔法阵的中心根本动弹不得,他只能看着那双深红色眼睛盈满悲伤,仿佛快要溢出血来。
眼前最后一丝光芒消失的刹那,叶隐仿佛听见有个声音在自己耳边温柔地说:“回到你的家乡去吧叶隐,外面世界和你,就像是地狱和天堂。”
——叶隐在马德里小镇强塞给白辛琪的那些魔法知识,终于在今天派上了用场。
……
王金博士的足足煲了两个小时的电话粥,在四十分钟的时候白辛琪出去了,博士并未留意,因为接下来的谈话他也无心让白辛琪旁听,即使她自己不走,博士也会劝她离开。
电话那头的男人,是在背后支持科研所势力的胡莱大将军。
“我们要转移阵地了,”博士说,“这里的边防军三天两头地想找科研所麻烦,他们根本不明白我是在为全人类的斗争做贡献!”
胡莱将军道:“边防部队还是血气方刚的士兵,他们过分笃信法律教条乃至被道德和律法束缚了个人信仰——博士的选择是正确的,军方高层和大主教大人都支持博士的研究,这点博士可以放心!科研所目前的配备都是最先进的,无须为了几个小兵的胡作非为大动干戈。”
博士沉默良久。
胡莱将军问:“狼人军团计划进度如何?”
“托您的服,已经顺利制造出第一个‘亚当’,只要提取‘亚当’的基因进行再克隆,很快就可以量产出一批狼人战士!”博士信心满满。
“量产,恐怕太乐观了吧。”
博士拉下脸来:“将军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在怀疑王某的能力?”
胡莱将军说:“我只是想提醒博士不要忘记‘夏娃计划’是如何失败的。”
博士轻哼一声:“‘夏娃计划’注定失败,因为驱魔师的基因不是普通克隆人的躯体可以承受的。”
“但是出现了特例……”
“白辛琪是么?她本身就是个特例,她不是克隆人,也不能算人造人。”
胡莱将军混乱了:“那她是什么?”
“她就是白辛琪,是个改造人,”博士回忆起十年前的事情仍是历历在目,“那对兄妹的大脑里植入了定位晶片,这枚晶片可以保证他们在危机关头时大脑仍然存活并且给终端发送危机尽管,白辛琪‘死’后,研究所很快就回收了她的尸体,她的身体确实是死了,但是我‘改造’了她,给予了她第二次生命。现在她全身上下只有大脑和心脏是自己原来的,其余部分都是完全的人造品。”
“……”胡莱将军欲言又止。
博士接过话茬:“这就是被称作医学禁忌的人体改造技术,也是未来几百年人类发展的福音——她的存在融合了当前世界最先进的基因移植、人体改造技术,她有驱魔师的能力,血族的本能和人类的身体,我敢预言,白辛琪将成为改变世界的关键!她会成为新人类的始祖!她就是夏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