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那头,于正伟一脸迷糊,“胡润榜是什么玩意?”
赵子川豁然惊醒,这会儿还没有‘胡润榜’。
他含糊其辞道,“甭管,多找几个新闻撰稿人,等我安排。”
哒,按键,挂了电话。
赵子川舒了一口气,“麻皮,激动了,差点露馅。”
没法不激动。
头条,意味着热度。
98年虽说没有高度繁荣的网络,却有人人都看的新闻联播、焦点访谈。
只要成了事,证道之路彻底通畅。
别说联翔,华夏境内,再无人能和赵子川对垒一战!
天灾,不等人。
赵子川、麻六带上千人赶到惠县时,洪水正肆虐的吞噬着一切。
哇哇哭声。
呼救声。
生死决别的嘶喊声。
种种凄冷绝望,被滔滔洪水淹没、
这一刻,钱、权、房子女人……什么东西都抵不上一句‘我来救你’。
“别动!待在上面!”这是希望的声音,来自华夏猛士!
湍急的水流就像凶恶的巨,一次次将战士吞没。
可战士,他们一次次从洪流中窜出,战神一般向洪水巨兽发起冲锋。
“圆木!”嘶吼声响彻云霄!
这声音里透着绝望、挣扎……可惜,毫无用处。
水中人,岸上人,所有人只能眼睁睁看着,大腿粗细的树干将一名战士撞飞,多好的爷们啊,就这么没了。
“怂么?”洪水之畔,赵子川沉声问了一句。
他心跳如擂鼓,却迈开了脚步,拽着一根绳索往前走,“麻六,谁怕,送他回家。”
“回个奶奶!”麻六怕,腿都在打颤。
可他知道,经了这把事,他才能真正成为赵子川的心腹。
呼哧喘息着,麻六跟上赵子川,帮赵子川一起固定绳索,他头也不回的喊,“腿长在自己身上,要走,赶紧走。”
“老子忒么让人戳了半辈子脊梁骨,今儿,也特么要当一次英雄!”
在赵子川、麻六身后有236台拖拉机,还有板车、马车、三轮子,杂乱的工具载着一张张皮筏艇。
“麻皮!”有人骂了娘,也冲到赵子川身边。
他眼里有泪,扛着一捆麻绳凑到麻六身边,“六爷,那些当兵的,真的死了么?”
“别废话。”赵子川打断了这小子的话。
他深吸一口气,遥望洪流,“看下游那边,水流相对宽、流速缓慢一点。”
“咱用这麻绳,把皮筏艇连起来,争取牵到对岸。”
一小子,板寸头,抓住绳子一端就往水里冲。
“我来,我从小撒网!”
赵子川一把拽回这小子,瞪眼道,“虎?咱是救援,不是忒么送命!”
“先把麻绳固定好。”说着,赵子川带头。
他拿起手腕粗细的楔子,当当往树根上凿,凿好了,又把这麻绳一圈一圈的缠在树干上。
“这关系着命,都固定结实了。”
七八根麻绳弄好,没打气的皮筏艇一个接一个串连上。
瞧差不多,赵子川深吸一口气,“四人一组,间隔五米下水,其余人在岸上放绳,等我们到了对岸,在放皮筏艇。”
“哥几个,死都不能松手,知道吗!”
没人回应。
可所有人眼珠子里,都透着视死如归的炽热。
噗。
下水一刹那,流水的冲击力将人撞了个飘忽。
赵子川意识到横渡的艰难。
他单手浮水,冲其余人喊道,“别跟洪水较劲,游斜线,能借一些水流的力量!”
“树杈子,过来了过来了!”露在水面上的树枝,叶子翠绿。
可没人觉得它美,它就像伏在水面的鲨鱼鳍,让人感到无尽恐怖。
赵子川可以退,可这一退,士气还在么?
“艹你奶奶!”赵子川心中发狠。
他嘶吼一声,单手按住麻六的肩,借着水的浮力纵身一跃……用身体压住树杈之后,他手中麻绳飞快缠在树杈上。“这也没啥,干他娘的!“
麻六呛了水,又拽着麻绳浮上来。
他没怨,开口就是一句马屁,“爷,帅毙了!”
赵子川也没解释,挥手道,“来,咱一起抱着这个,用它,替后面几队挡挡漂浮物。”
这,不是好事。
浮力大,就需要更大的力量,克服水流。
但这树杈子倒真是形成了有效防御,挡住了不少异物。
“别慌,稳中取胜!”
“注意节奏!”
赵子川喊着,吆喝着,在奋力浮水的同时,又像战鼓雷鸣一般,不断鼓舞着丰城弟兄。
从高空俯瞰,八队三十二人无比渺小。
他们像一个个黑点,在焦黄洪水之中,一点点横渡。
爬上岸,赵子川真想瘫在地上。
他浑身肌肉酸疼、四肢关节就像生锈一样闹罢工。
可他却站的笔直,冲麻六吩咐,“打电话,让对面给皮筏艇打气,拽过来!”
麻六也累。
可看赵子川一声不吭,也就没吭声。
打了电话,麻六可能是壮胆,也可能为了其他什么,他扯着脖子喊,“快点,给皮筏艇打气!”
这会儿,最可爱的人出现了。
华夏战士一到场,立马从丰城兄弟手里接下了气筒。
他们动作迅速,像机器一样,不一会儿,就把一张张皮筏艇打成了救生船。
“七连,以班为单位,迅速支援对岸!”
“二连去上游抢险!”
与此同时。
洪水上游,湍急水流中救援的战士赶了过来。
“你们哪个部分的?”来人嘴上说话,动作可没停。
他们跑上来,纷纷抓住麻绳,跟丰城弟兄一起使劲儿。
赵子川早就酝酿了台词。
他一边拽麻绳,一边说道,“霍天宇是我叔,我是来帮忙的。”
“嚯,首长的外甥啊。”兵哥哥这一句话,分了三口气说。
因为太重了。
连串的皮筏艇在流水的作用下,重若千斤!
赵子川鼓着腮帮子,咬牙发力的同时,吐槽道,“首长外甥顶个屁用,这会儿,得龙王的外甥才行。”
“一二!”随着皮筏艇下水数量增多,越来越重。
麻绳绷的笔直,渐渐被鲜血染红,一张张因为拼力而红涨的脸,竟那么的帅气。
“过来了,过来了!”喜极而泣声,随着皮筏艇的距离愈发激动。
一个个衣衫褴褛,或只是裹着被单的受困者,他们紧紧抱在一起,泪眼中泛起了生的希望。
“哥哥,给你。”一个小女孩。
她头发凌乱,发丝之间还有草叶淤泥,可她的双眸清澈无比。
这小丫头,把两片粘牙糖递给了赵子川。
赵子川下意识伸手。
就在他拿过‘粘牙糖’的一瞬,对面小丫头忽然来了个少先队员敬礼,“哥哥,我要成为和你一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