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座sè泽黯淡的铜炉出现在他的视线之中。
这铜炉外表可谓其貌不扬,甚至布满了锈斑,但在卫展眉这样的内行眼中,却看得出来,那些锈斑并不是真正的铜锈,而是巧匠以妙手雕出的魂纹。
这种魂纹,能极大的增加炉火聚集灵气的能力!
炉尖上有三个圆孔,看上去象是三轮圆月,而在圆孔之下,则是一连串的如同龟裂般的裂纹。
这同样不是真正的裂纹,而是巧匠制成的聚灵阵!
能完成这种复杂纹路铸造的巧巧,一定是位铸剑高手!
这一个铜炉,竟然是聚灵术、魂纹术与铸剑术的巧妙结合。卫展眉记得卫老人曾经说过,在匠神宗,那些最出sè的丹士手中,往往就有这种铜炉,在他们手中这也算是宝物。
“三华映月炉……竟然是这种……宝物?”卫展眉苦笑了起来,这倒真是个他难以拒绝的礼物。
不过,这座铜炉的体积稍大了些,想要携带可不方便,除非他将自己的hún沌符拿出来。
心中这样想的时候,他的目光移到了箱子中的另一边,三华映月炉只占据了箱子的一半,另一半又是一口箱子,卫展眉看到箱子上面的东西时,不禁再咦了声。
他刚想着hún沌符,面前便有一枚梭型yù符,看上面的模样,正是hún沌符!
当今之世,制做hún沌符的工艺只掌握在极少数魂纹师手中,因此hún沌符的价格相当高,卫展眉估计,这符虽然比不上他从顾家遗物中得到的那枚,可价值也不逊于旁边的三华映月炉。
“想得还真周到……”卫展眉再次苦笑。
接下来是那个小些的箱子,卫展眉轻轻拍了拍,箱子里似乎是空的。
“这是东海鲸香木,制做魂纹器物时珍稀的材料,这么大的一块,用来做箱子,也太làng费啦。”旁边的万海流倒是内行,啧啧地摇了摇头。
“这个箱子本来就是一个魂纹器物吧。”卫展眉伸手将箱盖掀开,lù出里面密密麻麻的各种魂纹来。
“啊……这些魂纹……这箱子应该也是通灵级别的宝物啊!”万海流看到里面的那些纹理,目光立刻发直,万海在三川城立足,辅助职业选择的便是魂纹,万海流自己在魂纹方面造诣也达到了专家境界,因此免不了痴mí地望着。
“确实,这些魂纹制作得极为精致……我知道这个箱子的用途了,你看箱子里一共分为六格,其实是用来储存药材的。”卫展眉第三次苦笑,许多药材都需要保鲜,而这个箱子最大的作用就是保鲜。
陶家可是送了一套丹士的行头给他,即使以陈家的实力,都没有准备齐全这些好东西……这么说来,陶家用意,不仅仅是请他在教训陶浣青的时候留几分情面,更是有意结好他呢。
陶家不愧是放弃了四大辅助职业,专心经营商业的世家,在投资方面可真舍得。
“这些东西你不会要吧,当真可惜了。”以万海流对卫展眉的了解,卫展眉是不会贪别人宝物的。
“谁说不要,我当然要,这三样都是就算有钱都买不到的好东西啊。”卫展眉拿起hún沌符,将元气输入其中,片刻之后,hún沌符化成一团光,隐入他的体内。
他天门处的星河涡旋之中,已经有了一枚hún沌符,因此这枚hún沌符就沉入丹田。进入武体期之后,他体内七个星河涡旋,理论上是可以收入七枚hún沌符,但以hún沌符的珍贵程度,想要得到七枚还有些难度。
两枚也差不多够用了,三华映月炉与那鲸香沉木箱也都是好东西,卫展眉听说海妖群岛有不少珍稀草药,到时便可以用鲸香沉木箱收贮。
“今天算是大有收获了。”将东西都收好后,卫展眉对着一脸疑huò的万海流道:“不过……这些东西可是要付出代价的,我准备去陶家一趟,你去不去?”
“有热闹可看,我当然去!”万海流听了之后大喜。
陶家占据了一条街的巨大府邸,其中既有栉比鳞次的楼宇亭台,也有清净闲逸的小院农庄,这样闹中取静的所在,当然不是那些年轻血旺的人居住的。陶侃这老爷子,才是这里的主人。
“兄长,这次送的礼是不是太重了些?”在他身后,一人低声问道。
“不重,不重,结个善缘。”陶侃给鱼钩串好饵,然后一甩竿,开始池塘边的垂钓。
“只是结个善缘,三光映月炉就足矣……”
“我们陶家自先祖陶朱公开始另辟蹊径,开创经营之道,积聚了庞大财富,这些财富在我们手中用处不大,倒不如放到那些确实需要用的人手中,他们得了这些,自然要念我们的好处,有所收益,也会回馈于我们家。”陶侃说到这,微微叹了口气:“若只是如此,确实只用三光映月炉就够了,但是,二弟,我们家比不上谢家啊。”
他的二弟陶仲闭口不语,陶实财力胜过谢家,但真正实力,确实远不及谢家。
“我们最不如谢家的就是子孙,你看谢家新一代四子一女,个个都是出类拔萃的,再看我们家新一代,浣洪与浣青算是出sè的,但这二人,在你我之后,真能撑得起陶家么?”
陶侃这话让陶仲愣住了。
“你偏向浣洪一些,我是知道的,毕竟浣洪在修行武道上有些天份,同时又喜爱交游,算是身兼二长,更适合接掌家族,但是……比起谢家的人,浣洪可以说是商不成武不就,身兼二长也就是身无所长!”陶侃捋须长吁:“浣青是个经营的人物,却难以把舵,浣洪又处理不好兄弟之间的关系,你我之后,陶家内luàn在即啊!”
“对此大哥不是早有准备,将明渊送到……”
“嘘,住嘴。”听到这话,陶侃回头瞪了自己弟弟一眼,陶仲自知失言,垂头不语。
“天下大luàn将至,能不用最后一手就不用最后一手,明渊那是我们陶家复兴的底牌,不可轻易动用。如果浣洪浣青能有出息,岂不胜过寄希望于明渊?”
“这又与那卫展眉何干?”
“我是想让他磨砺一下浣洪浣青啊,今天在萃英楼的事情,你也知道了吧,浣青表现就有进步,总算有些担待了。浣洪则还是一如既往,只有小聪明没有大智慧,更没有看人的眼光……”
正说间,突然有一个武者匆匆走了过来,这人明显是陶侃的亲信,因此直接来到池塘边。
“主上,门前出了点事情,那个卫展眉带人打上门了。”
“什么?”陶侃愣住了,刚才他去给卫展眉送礼,转眼卫展眉打上门来,这不是赤果果地打脸吗?
“真是那个卫展眉?”
“是,他在大门前指名道姓,要大少爷出去开中门迎他进来,已经打倒了我们四个人。”
陶侃mō了mō自己的脑袋,原本老谋深算的面上泛起了苦笑。陶仲沉着脸问道:“伤着人了?”
“那倒没有,只是打翻在地……”
“不用问了,那小子果然是个人物,前手笑纳我们给的礼物,后边就来办事替我们教训浣洪了……只不过他不仅是要教训浣洪,连我们也要一起教训,好让我们知道,现在的年轻人,可不喜欢受人摆布呢。”陶侃吸了口气:“好小子,我还从未见过这样的家伙,可惜不是咱们陶家儿孙,否则咱们陶家没准就要出一个压谢家一头的人物了!”
“那小子当得大哥这么看重?”
“当得,当得,不仅心思巧妙,而且果决敢为,咱们那两孙子捆一起,也抵不上他啊……家中有没有合适的丫头,如果可以的话招他为婿……呃,算了,这小子明显是不愿意受人摆布的,我们就是将家中丫头洗干净送到他g上,十之**他是吃完抹净死不认帐的。”
他这话虽糙,却是将卫展眉的脾气说了个透,陶仲愣了一会儿,然后也苦笑起来。
“如今该怎么办?”
“怎么办……当然是看着那小子如何行事啦,唉,没想到竟然是这么难招惹的一个小子,幸好我们还只是想交好,而不只是要算计他,否则的话,怕是会惹来麻烦啊。”陶侃摇着头收起鱼竿。
“听说这小子和谢家女婿关系不错,唉,浣青这孩子倒有是眼光,初次出去试炼就结交了这样的人物,只可能浣洪把他得罪惨了,也不知大哥你的方能挽回几分。”
陶侃笑了起来,尽管卫展眉行事方式让他吃惊,但有一点他觉得自己不会看错,那就是卫展眉这人还是有原则的,在他的原则之内,手段和方式可以灵活变通。
比如说,驿站遇袭的事情,卫展眉完全可以脱身离开,不顾商队的死活,但他还是不惜斩杀两名大武者甚至可能得罪一名武神级别的高手!这便是他的原则了,但事后将所有的事情都推到了施全头上,这则又是他灵活的一面。
这样的人,只要能不触犯他的原则,还是很好结交的。
“这小子的事情你不必管,倒是那姓秦的……途中险些害了浣青性命,却也敢在东海城出现,你要盯紧一些,看他究竟有什么打算,总得让有些人知道,陶家虽然没有武神,却也不是好惹的!”想到这,陶侃对陶仲道。
“是!”陶仲点头应命,然后又问道:“那门口……”
“让那小子去闹吧,看他能闹成什么样子,我们躲起来,也看浣洪会如何处置,如果他这次再处置不当,安排他去某条商路历练吧。”陶侃淡淡地说道。
陶仲心中一凛,这历练说得好听,实际上就是将陶浣洪从家族中心流放出去,即使陶浣洪此后再有成就,想要回来都很困难啊。
“浣洪啊,希望你这次不会再错……”他心中暗想。
就在他们得到消息的同时,陶浣洪也在陶府中听到了消息,他愣了好一会儿,然后大笑起来:“你是说,那个姓卫的蠢材打上门来了?”
“是的,大公子,他正在门前叫嘛,指名道姓要你出去开中门迎接……”
“果然是个蠢物,嘿嘿,两位祖父现在总该知道,陶浣青结交的是什么东西了吧,仗着自己与王公子有旧,就欺凌到我们头上来了!”陶浣洪欣喜若狂,在萃英楼上,他被王天壤抽了一耳光,这不但让他结交王天壤的计划完全破产,更让他在大庭广众之下丢了颜面,回头又挨了祖父训责,心里根本就不服气,甚至还暗中调集人手,准备狠狠报复回来。他当然不敢找王天壤麻烦,于是卫展眉又成了出气对象,不过他吃过一次亏,这回谨慎些了,不敢再派些武体期的去试探。
“你去将颜老和林老请来,就说机会到了,只要成了这事情,他们要的东西,我一定双手奉上!”他对自己的亲信道:“快些去,我现在去前面拖住那个姓卫的!”
说完之后,他起身向前,但又停住,凭他身边这些人,可控制不住卫展眉,想了一想,他又道:“派人去将陶浣青也喊上,他虽然没有用,可有他在,那姓卫的应该不会做得太过分……毕竟我还是他朋友的兄长,哈哈,没曾想过,当那废物的兄长还会有这样的好处。”
他心中兴奋,已经开始盘算当卫展眉落入他手中后该怎么炮制。虽然他知道卫展眉在陶浣青历练途中遇到流贼时救过陶浣青,可是因为陶侃有意控制,他却不知道卫展眉曾经斩杀过两位大武者,在他看来,卫展眉的实力应该就是大武者初段左右,凭他准备好的力量,应该可以控制住。
就如同陶浣青一样,他并不知道自己家祖父竟然是宗师级别的高手。
当他来到大门前时,看到卫展眉与万海流背手而立,两人都是一脸傲气,下巴似乎抬到了天上,而陶府门前原本就是热闹的大街,已经聚集了不少人,都凑在那儿看热闹。
“姓卫的,你这是什么意思?”陶浣洪沉着脸,慢慢从侧门中走出来:“你今天来我们陶家,是不是有意来找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