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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2、番外 ·慧明郡主林情儿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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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一想, 慧明郡主又恢复了她那套花花公子的样子,伸手勾了下林情儿的下巴,“既然美人有好茶,岂有不品的道理。”

说着, 慧明郡主就随林情儿入了内室。

林情儿的内室用一座屏风隔出里外, 里面是卧房, 外面摆了个坐榻,林情儿请慧明郡主去坐榻上坐,转身去取了一套茶具来,开始给慧明郡主煎茶。

林情儿先用小炉生火,火正好时, 开始拿出茶饼, 轻轻掰下一块, 用竹镊放在火上轻轻烘烤,烤到香味出, 林情儿拿出一个绢丝香囊, 把茶叶放在香囊中。

等到茶叶微冷,林情儿拿起旁边茶碾, 轻轻碾碎, 然后又用旁边小筛细细筛过,如此,才开始烧水准备煎茶。

水一沸时,林情儿加了一小勺盐调水味。

水二沸时,林情儿分一半水出来,井加上茶叶粉。

水三沸时,林情儿把分出的一半水重新倒回茶水中止沸。

如此,茶煎好, 林情儿将煮好的茶倒了两杯,将其中一杯推到慧明郡主面前,“小郎君,请。”

慧明郡主坐在榻上,看着对面的林情儿行云流水般优雅地煎茶,已经看直了眼。

慧明郡主虽然自她出生起,李家就已经占了晋阳,成了晋阳的土皇帝,可晋阳毕竟是西北边关,李家又从上到下一群大老粗,在这样的熏陶下,慧明郡主和所有李家孩子一样,打小就是在骑马射箭提刀砍人中长大的。

琴棋书画茶道?

抱歉,那是什么东东!

就算三年前晋王争到天下,打下洛阳称帝,可只是三年的时间,李家也还没能从边关的土皇帝蜕化成传说中的高贵皇族。

所以如今的慧明郡主,哪怕当郡主三年,还是那个只会拿着金子砸人的刁蛮大小姐。

因此在看到林情儿这一手行云流水的煎茶后,慧明郡主突然无师自通学会了两个字——享受。

难怪都说江南出美人,果然这美人美,煮起茶来更美。

慧明郡主心中小九九顿时起来了,她是不是也该买两个江南美人回去伺候。

至于眼前的林情儿,慧明郡主却另有打算,这样的极品美人,如此容貌,如此才情,该送给她叔爷爷,当今皇帝才不浪费啊!

其实在刚才刚看到林情儿第一眼,慧明郡主就有这个念头,只是不强烈,可如今这一番煎茶下来,慧明郡主却是下定了决心。

眼前的林情儿,论容貌,比宫里的刘妃不知道强多少,论才情,更是甩侍女出身的刘妃八条街,再加上他叔爷爷是有名的看脸,这样的美人一进宫,肯定能得到他叔爷爷的专宠。

慧明郡主的心思顿时活起来。

要说起慧明郡主一个好好的郡主为什么看宫里的刘妃不顺眼,那这话就长了,开始慧明郡主不喜欢刘妃,只是因为刘妃身为老晋王妃的侍女,勾搭还是晋王的皇帝,爬床成功后哄得晋王宠妾灭妻,慧明郡主身为晚辈自然看不惯,当然这时也只是看不惯,慧明郡主一个晚辈也不好说什么,可后来刘妃生了长子和哥,就嚣张起来,还屡次看养在皇帝身边的大皇子不顺眼,这就让慧明郡主不能忍。

当初晋王没有儿子,养了她爷爷的嫡子在身边,毕竟身为主公不能没儿子,让人觉得未来没保障。

可谁都知道这只是权宜之计,晋王还年轻,当时才二十多岁,肯定会有自己儿子的,果不其然,没两年刘妃就生了和哥。

只是和哥年纪太小,什么事都撑不起来,才一直没把大皇子还回来,但谁都知道,肯定还是得还回去的,毕竟人家本身就是嫡子,又是世子,还有王位等着继承,也不可能赖在宫里。

可偏偏刘妃不这么觉得,出身小门小户的刘妃天天觉得大皇子鸠占鹊巢占了自己儿子的位子,更是忌惮大皇子的亲爹,慧明郡主她爷爷手握兵权。

这就让慧明郡主不满了,你自己天天惦记着儿子的太子之位也就罢了,能别扯别人么。

所以如今看到林情儿,慧明郡主就有了给刘妃添堵的想法。

当然除此之外,慧明郡主也是真可惜林情儿如此风情沦落教坊。

慧明郡主这边喝着茶眼珠子滴溜滴溜转,那边林情儿也有自己的打算。

看着慧明郡主一盏茶喝完,林情儿笑着说:“小郎君头一次来,想必没见过情儿的舞吧,情儿正好来了兴致,小郎君可愿一观?”

慧明郡主正想看看林情儿还有什么才情,岂有不应的道理,就笑着说:“姑娘请便,本郎君这是有眼福了。”

林情儿于是回到屏风后,再次出来,已经是一身华服。

然后林情儿也不用奏乐,而是拿了一只手鼓,就在坐榻前的一小块地方和着手鼓的节奏起舞。

这是林情儿最近改编的波斯舞。

慧明郡主是头一次看,觉得既新奇又好看,不由跟着林情儿的动作打起节拍,越发觉得自己想法不错,这样的美人,简直甩宫里的刘妃八条街。

一舞做罢,林情儿款款上前,双手揽住慧明郡主的脖子,柔声说:“小郎君,天色已暗,该歇息了。”

正沉浸在林情儿波斯舞的余韵中还没回过神的慧明郡主一惊,猛然看向窗外,只见窗外天色已暗,而屋里,不知何时竟然掌了灯,才让她没察觉到。

慧明郡主慌忙之中就要起身,却被林情儿缠住,“小郎君,春宵一刻值千金,不如我们……”

“不行!”慧明郡主额头汗都下来了,“我是……”

林情儿伸出芊芊玉指,点在慧明郡主嘴上,笑着说:“小郎君何必拘泥于男女之别,那臭男人,哪有咱们女儿家香软,时辰不早了,咱们歇息吧!”

慧明郡主傻眼了,这林情儿早知道到她是姑娘!

还没等慧明郡主回过神,林情儿已经揽着她一转,倒在了屏风后大床上。

第二日,慧明郡主睁开眼,看着头顶的帷帐。

真的好香,好软啊!

……

大概是香软的美人抱着太舒服,又或者是林情儿太善解人意,再或者是慧明郡主年少好新鲜,慧明郡主还真出手阔绰的包了林情儿半个月。

期间林情儿陪着慧明郡主抚琴、跳舞、吟诗作画,甚至陪着聊天,直把慧明郡主伺候的舒舒服服的。

慧明郡主一度甚至想干脆把林情儿留给自己好了,别给皇帝了,不过终究还是年轻气盛,想给刘妃添堵的心思占了上风,慧明郡主还是决定忍痛割爱。

而且在慧明郡主看来,林情儿如此资质,留在她身边也有些浪费,若是送到宫中,定然是一代宠妃,也算不埋没了情儿。

如此一想,慧明郡主决定还是按原来的计划。

一晃半个月过去了,慧明郡主也不好老在教坊待着,他爹他爷爷的护卫已经快疯了,就准备回行宫。

回去之前,林情儿知道慧明郡主要走,特地亲自下厨做了桌酒菜,然后陪慧明郡主小酌,算是给慧明郡主送行。

林情儿亲自斟了一杯酒,捧到慧明郡主面前,“小郎君这一别,只怕后会无期,情儿以栀酒为媒,祝小郎君一路顺风。”

慧明郡主接过酒,想到回行宫就八成出不来,还真生出几分惆怅,“唉,要不是家里逼得紧,真不想回去啊!”

林情儿从没问慧明郡主家事,慧明郡主也从没提过,林情儿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劝道:“小郎君出来日久,父兄挂念也是常情,说来情儿还羡慕小郎君,能有父兄做依靠,不像情儿,如浮萍一般。”

慧明郡主,想到林情儿身陷教坊,顿时很是同情,想把林情儿推荐给皇帝的心思更重了一些,不过在这之前,慧明郡主还是打算问林情儿一句,毕竟强扭的瓜不甜,“情儿你如此才情,沦落这里实在太可惜了,若有机会,你可愿出去?”

林情儿听了叹息,“出去,这地方一进来不到死如何能出的去。”

慧明郡主看着林情儿的神情,顿时心疼了,揽过林情儿,暗示道:“你如此风情,哪个男人不为你神魂颠倒,定然会有人舍得为你赎身的。”

谁想到林情儿却笑了,“小郎君,别说情儿如今这身价一般人赎不起,就算赎得起,情儿也不会从的,除非情儿有能力自赎自身,否则情儿断然不会让别人赎的。”

“为何?”慧明郡主不解地问。

“被别人赎身,情儿的卖身契就会到别人手里,到时身家性命握于人手,或为侍婢,或为侍妾,以情儿的姿色,岂能被容于后院,不过是从一个火坑跳到另一个火坑,又有何区别。”林情儿淡淡地说。

慧明郡主听了觉得不可思议,风尘女子为了从良不是都努力找一良人么,这林情儿怎么听着反而对此不屑一顾,慧明郡主是个藏不住话的,怎么想就怎么问,“你难道就不想找一良人?”

“良人,品行端正有信也,可这世上,对于青楼女子,真有良人么,情儿在教坊这么多年,早已明白,这世上,最不能相信的,就是男人那张嘴和他那海誓山盟的誓言。”

慧明郡主被林情儿的话震撼到了,可震撼之后,又觉得林情儿说得如此有理。

男人,真的靠得住么?

慧明郡主头一次思考这个问题。

只可惜此时慧明郡主年纪还小,虽然刁蛮叛逆,可还没后来经过种种后的大彻大悟,所以这时慧明郡主也只是觉得林情儿想法很独特,说得很有意思。

不过这不妨碍慧明郡主对林情儿的赞赏,慧明郡主当即鼓掌,“说得好,情儿这话说得妙,那些臭男人,怎么可能靠得住。”

慧明郡主随手解下腰间的玉佩,给林情儿,笑着说:“臭男人靠不住,咱们女儿家可靠得住,这个玉佩给你,若你以后有什么事,可惜持此玉佩到京中找本郎君。”

林情儿接过玉佩,看着手中的玉佩,仿佛得到了什么启发,笑着问:“京中,那可大了?”

慧明郡主摇摇扇子,“放心,但凡你去衙门一问,都能找到本郎君。”

林情儿一怔,小心把玉佩收好,“多谢小郎君。”

慧明郡主此次也吃完了,起身带着护卫走了。

林情儿送到门外,看着走远了慧明郡主一行人,握着手中的玉佩,终于下定了某个决心。

……

行宫

慧明郡主回来后,就借着请安去见了皇帝。

皇帝见到慧明,就笑着骂:“你个小丫头真是出来玩野了,一走大半个月不回来,你小叔都快急死了,你再不回来,他就要出去抓人了。”

慧明郡主看着皇帝身边的金枪指挥使,她的小叔,很是无奈,她这小叔不过比她大一岁,却天天和个小大人似的管着她,她一闹腾就拿辈分压她,不许她这不许她那,真是好烦人啊!

要放在平日,慧明郡主早溜了,可今日慧明郡主可是有目的的,慧明郡主眼珠子一转,就凑到金枪指挥使面前,“小叔,都是慧明的错,让小叔担心了,不过慧明这次可是去了个好地方玩,小叔你知道秦淮河边的教坊么,好热闹的,慧明这次去,居然见到了秦淮第一花魁林情儿,那林情儿长得真是倾国倾城,说是国色天香一点都不为过……”

金枪指挥使听到大侄女居然去了教坊,顿时青筋暴起,“你居然敢去教坊?”

慧明郡主立刻说:“去教坊怎么了,人家只是去看看美人,又不算犯错!”

金枪指挥使顿时想抽慧明,“那是你一个姑娘家该去的地方吗!”

“姑娘怎么就不能去逛教坊了,”慧明郡主顿时不乐意,转头找皇帝评理,“叔爷爷,您来说说,孙女就看个美人,凭什么不能去!”

年轻的皇帝看着自己的大侄子和大侄孙女两个孩子吵架,觉得挺有意思,摸摸下巴,“确实,教坊也没说姑娘不能去逛……”

金枪指挥使立刻转头,“父皇!”

皇帝咳嗽一声,“姑娘家的,还是不要乱逛得好,小心安全……”

慧明郡主顿时不乐意,跑到皇帝跟前撒娇,“孙女这武艺,要有危险也是别人!”

皇帝顿时觉得有理,他家的小子姑娘,那都是上马能提刀砍人的,谁要调戏他家孩子,那真是嫌命长。

不过大侄子在旁,皇帝也不好松口,就只好随便找了个话题,“原来你这大半个月跑教坊去了,还看美人了?”

慧明郡主就等皇帝说这个,顿时笑着说:“人家都说江南出美人,孙女以前还不信,这次一去看,真是大开眼界,叔爷爷你没去没看到,真是好多美人,尤其是那头牌林情儿,真是人间绝色,孙女长这么大,都没见过这么美的美人。”

皇帝听了有些心动,“那个林情儿真得有那么美。”

慧明郡主知道皇帝是个看脸的(颜控),忙点点头,“以孙女看,说是天下第一美人都为过。”

皇帝顿时笑了,“你个小丫头,见过几个美人。”

慧明郡主知道皇帝算是对林情儿有印象了,被骂也不恼,反而笑嘻嘻地说:“孙女肯定没有叔爷爷见得多。”

说完,慧明郡主就脚底抹油跑了。

……

在慧明郡主想来,他叔爷爷皇帝是个好玩的,又好美人,她话说到这份上,皇帝肯定忍不住去看看,到时以林情儿的容貌才情,被皇帝看中带有简直是水到渠成的事。

可慧明郡主没想到,皇帝正在因为江南政局不稳的事犯愁,虽然有些意动,可也不会丢下国家大事。

于是,慧明郡主等啊等啊,一直等到皇帝起驾回京,都没听说皇帝去教坊,去见林情儿。

慧明郡主无奈,只能感叹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再后来回京,京城一系列变故,甚至连皇帝都死了变成先帝了,直接让慧明郡主无暇顾及这事,慢慢的,这事也就被她忘了。

……

书桌前,慧明郡主看着手中的祭品单子,轻轻叹了一口气。

想不到当年一别,竟是永别,终究是红颜薄命。

慧明郡主感慨了一句,开始在祭品单子上写祭品。

很快,一个单子被慧明郡主写出来,慧明郡主又仔细核对了一遍,就准备叫宫女进来拿去。

只是在开口的瞬间,慧明郡主突然脑中灵光一闪,想到一件事。

当年林情儿那个孩子,也就是林风,其实是因为她才怀上的吧!

当年林情儿能看出她是女儿身,老鸨肯定也看得出,不过是当年她砸钱太痛快,老鸨看破不说破。

也因为是和她在一起,林情儿那半个月才没有喝过避子汤。

毕竟两个姑娘怎么也不会睡出孩子。

而避子汤是时效的,大半个月不喝,足够林情儿把身体那点残余药性养没,后半个月林情儿再偷偷倒几碗,如此,孩子也就怀上了。

难怪当年和她一起时,林情儿天天煎茶喝茶,她当初还以为那是什么雅兴,现在想来,她是在排毒养身子吧!

难怪当初对她从一见面就那么热情,原来都是那家伙算计好的。

慧明郡主哭笑不得,不知道自己猜测是不是正确,不过斯人已逝,现在再探究也不会得到答案,慧明郡主摇摇头,不打算再探究了。

就算当年林情儿算计她,她也不觉得生气,反而更是高看她一眼。

毕竟能把一手烂牌打出王炸的人,无论何时,都是让人敬佩。

想到这,慧明郡主起身,走到旁边一个柜子旁,打开柜子,从里面一个暗格中拿出那块玉佩。

看着这块红玉,慧明郡主笑了笑,把它放进祭品单子上。

“本郡主送出的东西,岂有收回来的道理!”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更奉上~

注:文中的皇帝指的是先帝,此时三四十来岁,林情儿、慧明郡主、李从审(金枪指挥使)此时十六七岁,慧明郡主是辈分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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