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阵阵暖人心,李如风漫无目的走到了不知何处。
——眼前的三面环山的小村。
酒肆招旗正巧迎着风,精神地扬着,在风中舒展开褶皱。
睹物思人,“也仅是被终生困在一只木杆之上,任凭如何,也是挣脱不了。”
“飘摇风中,很是风光,却还是得看那风的脾气。”
所谓经历过,才懂得,才能成长。
李如风渐渐明悟了当时候遇到的少年,还有那位僧人。
他们都是拥有不一般的过往,尚且定不会是自己的这种。
“为情所困?”扪心而自问,山贼与捕快的故事也不过几日时景而已,甚至连一见钟情也是没得故事好讲。
梁山伯与祝英台?至少人家两情相悦有所表示了。
他,他李如风却是只能自我欺骗,待在山中躲避一切,逃避一切。
“苦练?”
“哼,可怜!”
想来以练武炼体魄来欺瞒自己也很是可笑。
连武功秘籍都没有,当时候跑遍了各个山头,入龙潭虎穴,也没找到一具坐化白骨,没找到一块蒲团,没看见一本秘籍。
估计是山间的野兽太多了,若是坐化,定是一日之内就被虎豹豺狼寻上门来分食个干净。
至于秘籍,若是放个几十年早就随风而化了。
那个少年身手强悍,却能做到轻松制住自己,尚且自己外形比少年强壮结实许多的,细细想来也跟其不相仿年龄的古怪气质有所关联。
看上去说起话来都是很正常,却是给李如风隐隐觉得隐藏着股无法言喻的气质——就跟如今的自己相似。
李如风不傻,自觉了变化。
如今是一身轻,少年好心帮自己从官府老爷家找来了十来张百两银票,说是刚好抵消自家茶楼的钱。
实则还不够的。
却是硬塞给了自己,当初还萌发丢掉这一笔千两银票的念头——若是迎着东海面,甩出千两银票,该是有多潇洒?
想来一时气愤的想法也是没有去做,不然纵使一时心中痛快,做法潇洒,如今定是要寸步难行了。
——有钱能使鬼推磨,无钱惹得鬼索命。
当今虽是盛世,饿死大街的真叫花子还是不少,反而大鱼大肉的假叫花子活的比寻常人家还要自在。
李如风没闯过江湖,这些日子也是花出去整整一张银票,若不是跟着老爷子在茶馆做工,定是要被忽悠的身无寸缕的。
如今,他算是一身轻,不愿停歇,而要走遍天下,见天下美景。
“幽州的拂水城也不过如此。”
“还是方莱城的五层青楼最惊人。”
“那啥竹城的竹叶青可谓一绝。”
……
李如风如今胸无大志,了无牵挂。
“行路难行路难,多歧路,今安在?”
或许将来,自己是会死在路上的,至少不会停下,李如风很确定。
眼前的村落中升起袅袅炊烟。
李如风踏起轻快脚步,打算入村看看,再穿过这山脉而去。
走出了小城,才渐渐发现村落很是少遇到,在大地上多的是一座座矗立的城池。
血流成河万古枯的年代,留下的是这些教人深省的冷血城池。
“还是村庄比较入人心,比较暖人意。”
步伐愈加轻快,小跑起来,身上的行囊晃晃悠悠,也不嫌得累,浑身充盈。
老方头拄着拐,走路一撇一撇。
左腿落下毛病已有几十年光景,也是习惯了这一个木拐。
其实更喜好铁拐,老屋中还丢着铁拐,灰尘倒是没有染上,每每找出擦拭,唯有那些痕迹纵使惹人愁。
想来曾经与那群家伙的分别,就是满怀伤感。
人生何处不相逢?总是那些分别教得人黯然魂殇。
相逢何必曾相识?
无了分别,这世间还有什么值得期待的事情?
“估计咱这些老家伙已是没有再见面的机会咯。”老方头叹着,情感却无波动,想来是习惯了喜欢了这种平淡乡野生活。
什么小隐隐于野,中隐隐于市,大隐隐于朝。
老方头对这套圣人说言就没有好感。
也不会在意这些东西,反正他一辈子就注定是粗人一个。常觉得无趣,不过是因为常给自己戏耍的徐家小东西去闯荡江湖了。
按照小家伙传回的书信,看来还是一时半会回不来。
“真给乱花迷眼嘞,小家伙哟。”老方头撇撇嘴。
“老道士这些年过的也要舒坦许多了。”想起那个有些不谙人事的黑衣小家伙,估计和徐小东西一个年纪,也是气运直上了。
畅游九霄云外,老道就差那一线,“死了都不成!”老方头讥笑,那黑衣小家伙显然没自家的徐小鬼聪慧。
“老方头可从不看走眼。”喝着酒,念叨着醉话。
老方头沉浸在回忆之中,听见了脚步声。
斜眼看去,微微皱眉。
一个青衣裳的小家伙跑来。
这村庄也算是偏远了,偏远了官道驿道,道路不畅,再加上这个方向没有名胜古迹也并无漂亮风景,怎会引来外来人?
心底念念叨叨,那青衣少年人已是到了酒旗之下。
“酒家,来一壶竹叶青几叠小菜。”
“小公子,这儿不卖竹叶青。”
“桂花酒?”
“小店也无。”
“女儿红?”
“也无。”
“糯米酿?”
“也无。”
“那有什么好酒?”李如风愁了,也担忧起这酒肆难道并无酒水卖?
“倒是有烧酒。”
“好好好,拿手小菜也上两碟,不用昂贵的。”李如风特意补充道,在拿手菜上已是被坑煞了。
上回说拿手菜,酒楼给上了桌全席,直教他骂娘。
酒家老家伙重操旧业,一张脸笑眯眯迎客,转身就去准备了。他家的小家伙不管事,上回管了一日酒肆,却被莫名其妙少了几十文的账。
盏茶后,老方头笑呵呵地瞧着这个满脸通红不住跳脚的少年人。
“着实可敬佩。”老方头起了兴趣了。
风扬起了。
一世如风,不拘一处。
飘摇过天地,越千山渡万水,却终不能停留。
这恐怕是李如风的一生如风之总述了。
可悲亦可歌,逍遥又快活——比之千百年前被无用虚名拘束的大圣痛快的多!
做大圣又如何?不过落得个逃不脱一掌之中的下场,不过落得个成就了斗战胜佛的下场。逝去的是本心,逝去的是万人崇拜的美猴王。
李如风与老方头的碰撞,传奇的伊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