虬髯起兮龙翔,耀兵威兮八方。
法羽林兮严禁卫,握钩陈兮扫欃枪。
视诸将兮哙等伍,咨旧臣兮忠且武。
耸万目兮矩劐,卫九重兮心膂。
维东南兮都会,辱吾王兮镇抚。
畅威惠兮千载,隤福祥兮兹土。
瞻衮服兮煌煌,荐蕙肴兮葵觞。
菲震慑兮罗池,亶爱思兮桐乡。
王之泽兮流后裔,更累叶兮奋忠义。
孰旌表兮陪庙祀,显一门厉斯世!
城墙不过十来步的距离,望去也是没有城卫在城门口检查官文,也只有地方城的城卫才敢这样无视律法。要是京城的城卫敢这般偷懒,必定是要被打脱一层皮来。京城本就是龙凤之地,城卫当让是理所应当的借了龙脉之力变得气质彬彬而不是如同这类偏僻地方的粗鄙吧?
徐七已经可以从他人的描述中得知了,“他人”无非不过老方头和身边同行的老头了。
回想起,像吞潮城这类的城卫就很粗鄙,他想想,愈加愤懑了。当时候还遵循着吃亏是福的老道理,才是连气愤之意都生不起来。
跟着老头许久,学了一堆东西,略微会驭气了,或许也是练就一身傲气了,至少现在再遇到这种事情……他估计也是没有办法的。
“不行不行,老头我们要低调一点。”徐七对着旁边说,却空无一人。
“老头?老呆子?老混账?”骂了三声没有反应,徐七侧过头望去。
人呐?哦,对了,刚才走神的时候似乎听见了老头说什么来着……“你先到城里城隍呆着。”
城隍是个好地方,几乎每座城都有,至少他经过的每一座城无论大小,都是有的,也是一个地标性的地方,虽然徐七不知道地标性是什么意思。
听说每逢当地出了流传千古的英雄,或是进京赶考上了榜,或是做了大官名扬四海……都会放到城隍里当做神祗祭祀着。
但他可不喜欢一坨石头或者一根木头被雕成自己模样,再涂上厚厚的油彩放在庙中吓人。他是见识过的,白日里看起来和蔼可亲的土地公给到了晚上,闪电一劈,惊雷一响,短暂的光照亮的脸不再是和蔼,倒是可怖。
忘记是在哪一座城遇上的,反正那是自己正巧是一人,夜里风吹雨打雷声隆隆,只好抱着唯一的活物——蠢驴过了一夜。
自从那日起,他就感觉蠢驴总是以鄙视的眼光看自己了。这倒是错了,自从徐七买来它时,它就一直以鄙视眼光看他了。
它还记得当时所想:神骏你老母!丢不丢人的脸!本尊是驴不是马!乐呵你个头!
买来它时,徐七还为骗到宋老儿了,就以几两买来一匹好马,还记得当初把它牵到老方头面前,老家伙还以羡慕的眼光看着自己,现在想来……那眼神毫无隐晦,分明是赤裸裸的看傻子的眼神。
过去的事还是不想为妙!徐七拍着脑门集中精神,怕靠着本就不算好的记性,把老头交代的地方给记错了。
“城隍,土地爷,城隍,土地爷。”徐七念叨起来……继而又走神了。
一人一驴两貂过了城门,城门上风吹雨打年久失修的城名没有去看,也懒得去看,反正记性已经够差了,该记点有用的东西才行,更何况还要为东海、京城、西域雪山、西域沙漠、西域草原这些东西腾点空当。
总不能够到时候走遍天下后,再等到老头老道的年纪,等到自己的膝下子孙中的小孩问自己游历天下的事时,就记得城名和这些无用的东西,那老脸都要被丢尽了!徐七下意识地拍了拍自己的脸。
“嗯,还是嫩脸。”没心没肺地说道。
此时此刻的少年徐七没有发觉,也未曾想到,在离开江湖之后数十年,依旧记得很多人,以及他们的故事,无论是荡气回肠还是平平淡淡,老到入土时,都未曾忘记那些平凡人,那些江湖的记忆。
说书人、醉仙楼小二、破客栈掌柜的三人组、破客栈对门的豆腐店和他们家的小女儿、庙会上遇到的打架屠夫和悍妇、骗自己大约一两重银锭的混蛋、坏人山寨的几十号可怜人……说也说不完了。
徐七突然想起刚才“死了”的打劫壮汉,可能已经爬起来跑远了吧……
况且,他看见了老头的手,当时一直在抖。
确实,马子没死。
马子突兀地就失去了力气,摔倒下马。好痛,当时他想。
再听得老头和少年的不在乎的言语,马子才惊觉汗流浃背。突然再想这高人会不会发现自己没死然后再补上一刀。
可这一老一少似乎没带刀,也可能根本无需用刀就能无声无息杀了自己吧?
马子准备好受死了,彻骨的冰凉提醒着他距离死不远了,结果人走了。
马子又想:是不是那老头不想让少年看见血腥一幕,就打算等会儿折返回来杀自己。等了好久,身子都冻僵了吧?人没有来。
完了完了这难道是想自己被冻死?马子悟明白了。不对!万一自己还没冻死就碰上夜里出来寻觅食物的恶狼豺豹什么的,虽然这里离城不远,附近的虎狼豺豹都被猎杀个干净,但是他又不是老猎手,怎么知道有没有漏网之鱼?
马子想象到被一点一点咬下皮肉,被一滴一滴喝干净鲜血的感觉了……听说野狼最喜先咬开猎物喉咙喝血,那会不会痛快一点?马子感觉意识迷糊糊的。
而后,突然扭动了一下脖颈。
咦?能动了!马子激动的一跃而起,但身体的僵冷让他一摔了个屁股墩。
马子看见老头对着自己眯眯笑,就跟阎王爷一样,虽然他没见过阎王爷。
“打劫的,要不要做一回执掌善恶的阴阳司?”
徐七问了好几个老头,不知为什么要问老头路。
猛然发觉:自己身旁的老头有过许多。
掐掐指头算算:老方头、老头、老道。三个,居然给他的印象不差。
徐七也是幸运,此三人,皆是颠覆了整个世俗的老家伙。
再说回来,众人的说法不一。
问了五个老头,四个说是西南,仅有一个如同僵尸般的老人颤巍巍地蠕动嘴唇,说:“西南,是污秽,东边,是城隍。”
徐七是从北门进来的,于是他决定去东边。他相信活的越老越精。
就跟老头老道老方头一样,虽然这个回他话的老家伙看起来真的很可怕,似乎下一刻就要咽气了。
徐七站在褪落了朱红的城隍破墙边,骂着混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