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域商道,连接西域与九州。每年行走于这条路上的人数以万计,商队的名号更是数不过来,一年更比一年多,然而能连续两年出现在这条贫瘠却能绽放沙之花的所在,是没有多少个的。商路上的商号,大多都是积攒了数十年名声和门路,才能换来如今的横行霸道却有能一次又一次赚得盆满钵满。
荒尘此名出现在西域时候单单只有这一个名号,就是连像样的背景也找不出来,仿佛凭空而生。正如同大漠上的沙之花,生根发芽需将近十年,而这数十年都深埋在沙丘之下不予人知,十年后绽放花叶,绽放一切的一切于沙丘之上,是堪比睡莲的纯净洁白,是胜过荷花的娇嫩欲滴。
常年游走于西域的商队对荒尘的出现不以为然,想要加入西域行商的商号每年都数不胜数,同样被埋没在茫茫大漠下的更是数不过来,以及那些试图在西域捞上几盆几钵金的家伙,大多是尝试之后便立刻放弃,西域行商可没有表面上如此简单。
人脉,门路,背景。
此三者,是商队走商之必由,若是将前二者混为一谈,亦非不可。三者可互补阙漏,总而言之即是银两的积累。
地图。
此者,为大漠行商不可或缺之物,或是熟记于心随浮于脑,或是单单的羊皮地图也可。
这百年盛世以来,行商于西域的的商队数不胜数,如今愣头青带队的商队是少了许多,全队失踪上下百人无一生还的消息近些年也没有了。可是十多年前,二十多年前,三十多年前……曾经是有数不尽的商队被茫茫大漠的未知所吞没消失,惨事数不胜数。
尤其是近些年来西域的商队,若是头回,必当攀上某个商队的尾巴,或是画上千百金买来那只一副的大漠地图,那些地图还只是简简单单如同孩童涂鸦的少许几笔,有时候就是连是真是假都难以判断,若是因为小小的失误而在大漠中迷失了方向,几乎九成九的概率是葬送整个商队,少则数十人,多则数百人。
荒尘商队初来之际,算上带队的老头,也只有寥寥几人,而他们便是借着丰厚的财力,招了许多来自于西域绿洲草原上的游牧民,借着这些无从寻找源头的势与财,仅用了两年,在西域的名声,在为商走江湖者的耳中回荡,耳熟能详。
而荒尘的第一趟走货,没有吊在某个老商号老商队的后头记路,也没有花几百上千两金去黑市买大漠的地图,似是对大漠的各处都了如指掌,了然于心便不为所惧。
三年,荒尘的名号已经打响,西域荒尘商队乃一响当当的招牌,就差没稳压过几家常年于西域有着数十年的积累的老商号了。
渝岭商队,本是盘踞于敦煌-十里集-西域各国之间的地头龙,渝岭的手段,上通可达西域各诸侯国的皇子,下至各个守城官吏。传闻就是连九州京城宫中几位权臣都曾与渝岭商队为首的几位把酒问青天,煮茶望明月。渝岭商号为首那几位,皆是坐地日收百两金的家伙,当然不亲自带商队走西域了,如今只要稳坐于温室之内,写写画画将要求传递下去,自然有数不尽的人去解决去安排,浑身的铜臭味早已在无数次的觥筹交错间洗去。
此番对荒尘商队的密谋,是渝岭商号的三当家主意,三当家亲自出谋划策,亲自联络各家商队,找的都是那些对于如今位置不满,却又掌握着不少的商队资源的家伙。亲自出席连络他们,而那夜青楼中听琴而谈的另外两人同样如此。三当家自认为算得精明,可任他千算万算,也没料到自己的密谋会被泄露,更没想到荒尘与白面有交情的传言是真的。算盘还未打出个铛铛稳,撞上了白面,撞上套魂的牛头马面,算盘珠落碎一地,叮叮咚咚。
如今荒尘商队的能耐,没那样的高。荒尘商队的基础,没那样的深牢。
可是荒尘商队的名声,隐约有压过渝岭商队一头的势头。
商人来说,重银两,重利润,重人脉,重门路。
商队或许要那么些好听好看的名声,但对于他们行商的实质来说毫无用途,表面上看来那所谓的名声实无大用。于是乎直至三年前,没有商队重视于打好名声。
荒尘商队却让他们开了眼界,不光是走商不为利而为名的莫名其妙,更是有花千金买来大漠地图,且以自己的行路途添于其上,继而公之于众。
疯子。那时候其余老商号都是如此看待荒尘的。
将大漠地图公之于众并没有任何好处,只会引来更多更多的商队,引来更多争抢银两的商贾。众人看戏一般看待荒尘的出头模样。怎奈在此之后,荒尘的名声越来越响,甚有按不下的势头,似乎就连渝岭也难以对其下手。
商队之间的竞争向来简单至极的,而其中穿插着的因果关系又是理不清的。若是要对某个商队下手,首先便是得做到断货,再是挖人,再是彻彻底底的令其亏光根本。凭借着人脉门路的作用,让商队买不到一件商物,所谓商队便是一群人和一堆钱,贱买贵卖,若是贱买不来,那便足以毁了整个商队的运作。渝岭本就打着如此的打算,如此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手段。光是人脉的走动就得花掉如山的金银。
“奈何咱荒尘的人脉胜过那些家伙数倍,光是公放大漠行路途就结交了不少的商队,或大或小总也有些各自的独到门路,咱东借一些西借一些便能安然阻去。”
“照你这么说,我来还真就是多此一举?”徐七拉长了脸,“老家伙你当我很空?”
“没有这回事!公子可不得生气,生气减寿,老神仙若是在此也定当不会纵容公子如此脾性的。”当年喜好扮猪吃虎的老乞丐,如今背负着血海深仇的老家伙,竟然在这三年间,凭借着老家伙留下来的人脉,硬生生在西域闯出了一块地盘,闯出了一番名声。“公子如今的白面名声不可谓低,整个江湖何人不知晓白面大侠?如此一来是省时省力,既让他们断绝了鬼主意念想,也方便咱和京城锦衣卫他们有所接触,估计那锦衣卫得到消息以后没几天便会找上门来了。”
徐七皱眉:“谁让你掺和到锦衣卫和我的事情中来的?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