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萧萧兮,人寥寥兮。
她像无家可归的孩子,不愿离开,不愿与这仅有一面之缘的家伙告别,这个家伙是白面,她只是紫凌府二锦,看上去两人的身份天壤之别。
她与白面仅是初次相见,也或许是最后一次相见,她想。可是她毫不惧白面,甚至,白面带给她一种陌生的熟悉感。
“你,你究竟是谁?为什么要救我?”
“我是谁你看不出来吗,白面啊。为什么要救你?这话问的有趣,什么时候救人还要给人质问了?”
“有个傻丫头,就是现实再怎么的残忍,她也能编出好看的花网,为某些不值得同情家伙披上外衣,而我嘛,一向是苦情戏看不下去,只得亲自做作恶人,让她能继续傻下去,不是吗?”
轻声的温润言语掩藏在屋外的雷声隆隆中,像是从未存在过,屋内温热的血汩汩而出,像是泉眼溢出清凉水来,只可惜此刻汩汩而出的,是血,带着难以忍受的腥味。柳叶刀锋竖直垂下,滴滴血落,像是由刀身涌出,可刀如何流血?能流血的,只有活生生的人,在此处也只有人可留学。
一只惨白无相面具,丢在温润的血上,弯下的边角浸没在温热中,染成了红色。
——咚咚。
屋门被敲响,一道纤瘦身影在外头,端着托盘,上头的烛火轻柔摇曳,映照着淡淡影子。屋内没有点灯,清晰可见门外的人影。
“琴姐,琴姐?馨儿她回来了,还有,你刚才要我去后厨找点吃的,只剩下半只烧鸭,我,我不会切,细面也煮了一碗……琴,琴云姐?”
客栈之外,雷声大作,雨声由原本的细声细语变作天神怒吼,哗啦啦,刷拉拉,像是天池崩了口,齐齐冲入人间。
屋门之外的脚步声杂乱起来,喧杂起来。
“琴云姐没回话,是不是睡着了。”
“这么一会会怎么可能睡着,更何况馨儿回来了,琴云姐也该出来看看啊。”
“琴云姐让我准备的吃食也准备好了,可屋里好像…没人。”
“不会是昏过去了吧?我看刚才琴云姐脸色就不大好。”
“那是因为二锦那个小丫头。”
“嘘!别胡说,到时候夹在中间有你好受的。”
——吱呀。
门被推开了,不知道是谁伸手推开来,或是窄小的屋外挤满了人,挤开了门。
“那,那……”
“血,这,琴云姐?”
“啊啊啊啊啊啊!”
尖声的惊叫刺破了夜空,客栈内只剩下一群手足无措的小姑娘,紫凌府出身的她们早早体会到“人上人”的感觉,却连江湖模样都未曾看清楚过,对于此情此景,对于倒在血泊中的琴云的她们,自然只剩下尖叫的份儿。
客栈外的风雨大作,一道黑影在如此的倾天雨幕之中,坐在屋脊之上,雨水打湿长发,打湿浑身衣衫,长发胡乱粘在身上,像是扭曲的水草,他的表情是那么的狼狈不堪。
偏僻的小巷,偌大的宅子。
外头雷声隆隆雨幕连天,屋内油灯的微弱火苗随着呜呜入室的几道风凛凛颤抖。
一人坐在床头,久久无眠。
——吱呀。
起身,质问道:“我们究竟是来干什么的?专程来收留人的吗?黄府的老头和他女儿,还有一个傻不拉叽的杀猪的,还有一个卖酒的和他儿子,全如今全丢在这座黄府里头?我们究竟是来干什么的?”
凌此刻的表情极其复杂,更何况在黑夜中,无人能看清读懂。久久的沉寂之后,叹了口气道:“现在唯一能下手的就是琴云。”
“哼,紫凌府四锦?你能对她做什么?下药带回去还是带到你床上去暖床?”
“杀了她。”
蝶愣了愣,不知道凌为何如此。
“杀了她?紫凌府四锦!你确定杀她有那么容易?若是杀了她,那又为什么不让我动紫凌府的那群小丫头?留着她们去通风报信吗?要知道锦衣卫和紫凌府在京城的分属,他们离这里也不过两百里地,三四天就能赶到,你之前没能够拦下琴云送出去的信鸽,现在他们也估计要到了,你却跟我讲要杀了琴云却留下一群看见过我们的丫头的废人?”
油灯突然亮起,蝶不禁缩了缩脖子,凑在她面前的凌的脸,脸上的表情像是九幽的恶鬼,屋外的呜呜声也合适地变得凄厉起来。
“是的,我要当着他们的面,杀了琴云,杀了大名鼎鼎紫凌府的四锦。”
“然后再告诉他们,我们是从何而来。”
“哼…你,你这是多管闲事,琴云姐姐回来救我的,哪需要你插手!”
“唉,嘴上倔强,傻丫头,傻丫头……”
入这拂过山野间,传万户香的温润清风,没有人知道源自何方,去向何处,唯独知道的是,它不会为你独留,他不会为她停步。
他可是白面啊。而她,又是谁呢?
门被小心翼翼推开,这座在床上的人影似乎是毫无反应。开了屋门走入的人影浑身滴落着水,滴滴答答落在地上,开门放伞的时间便形成一小摊水潭。
来人放下了手中收起的伞,将其随意斜搭在门旁,抖落抖落身上的水珠,再将这遮雨的油皮衣脱下,丢在一旁。
“蝶?”
这人呼唤道,床上静坐着的身影才算是动了动,给出了点反应。
“嗯。”
细如蚊蝇的回应,如同这烛火一般。
呼呼呼——咣当。
门恶狠狠地被风吹开,绕了门轴半圈撞在墙面上,屋内的微弱油灯刷的一下灭去,在黑暗中散出细细余烟。
“这鬼天气。”
抱怨了一声,反身到门前,将门合上,挂上了销。不算结实的门在狂风下咕咚咕咚抖动,发出恼人的声响。
屋内恢复了死寂,屋内一片黑暗。只有屋外的恶鬼不甘心地敲击着脆弱的木门,可怎么也敲不开,只能发出可怖的哀嚎。
“你…准备了多少?”凌问道。
“足够让她们回不去的分量。”蝶回答,顿了顿,说到:“人呢?没带回来?”
“嗯。琴云我对付的了,可是我看不透白面。”凌说到。
“那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走一步看一步,现在就是紫凌府的那群小丫头也不能动她们。”
“又是白面?”
“对。”
坐在床上的蝶怒然
十年之后,有谁可预料?
此乃后话,着实可笑可叹的后话。
“杰让我带你下山的本意,就是让这些家伙,想起当年的雪山邪剑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