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莲说道:“壮儿,如果我们要是做梦的话,即使你不松手,我也照样会变没的!我仔细想过,我们现在不是在做梦,这一切都是真的!”
“真的?”
“嗯,是真的!”
虎生两眼向她的脸上射出两道火热的光芒,急切的说道:“莲儿,是真的吗?我们真的不是在做梦吗?如果不是在做梦的话,你怎么会认识我是前世的壮儿?如果不是在做梦的话,天下怎么会有这样奇巧的事?我就是在我听过的故事中也从没听过这样奇巧的事啊!莲儿,你知道吗?你能告诉我是怎么回事吗?”
一夜中,白莲把他死后自己的遭遇,以及入地狱的生活和自己被送来投胎之前冥爷忘了给自己喝**汤的事讲了一遍。
虎生听得入迷了,他始终把白莲抱在怀里,他仍然怀疑眼前是个梦。当鸡叫三遍东方发白的时候,他才感觉到眼前的一切似乎是真的,因为这样长的一个梦又怎么可能呢?
前世的婚礼是在虎穴里,在虎穴里的时候,两人都幻想过华丽的新娘房。在这一片通红的新娘房里,两人的幸福真是难以用语言来形容的。他们幸福的结合不仅仅是新郎威武新娘灿烂,而是在他们的身上,已经凝结了二十多年的亲情!
在无比幸福的新婚的日子里,虎生偶尔会有一种寄人篱下的感觉。他想回到自己已经离开了近二十年的雪莲山下的那个木板房的家中。他把这个想法和白莲与母亲讲了,她们也有此意。
于是,虎生把自己要回家的心愿和义爹冯庄主讲了。二十年的亲情,冯庄主早就把他当作亲人了。然而当他知道虎生去意已决,便不再挽留。便送了他些许安家的银两,送了他一马车的粮油布匹以及拉着这辆马车的高头大马。
虎生回到雪莲山下的木板房前,发现在木板房的前前后后又有了一些人家,好在自家的木板房还在。母亲重新见到自己的家是悲喜交集。
虎生想打开木板小屋的锁,然而,锁已经锈死了。他用手一拧,锁便断开。他推开板门,眼睛突然被白色光芒闪了一下,仔细看去,只见那张白虎皮虽然过去二十年仍然熠熠生辉。
虎生向白莲讲了白虎皮的来历,上山拜祭了父亲,下山后就着手重建家园。
两个月后,青石到顶瓦房的四合院便建成。这四合院与前后那些人家相比,给人一种鹤立鸡群的感觉。随即,又置办了一些田地。偶尔,虎生也会拿起猎枪到高山丛林之中打些猎物。
现在家里是处处舒心,样样乐意,一家三口甭提多幸福了。然而,虎生是没有入地狱直接投生的,他这一世的寿命便受到前一世的制约。前世活了二十年,这一世也只能活上二十年。白莲的命也正像她自己的誓言一样:和虎生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和他同年同月同日死,因此,他们闪光的生命又将要归于暗淡了。
住进新房一个月后的一天夜里,只听外面雷声大作,山石随之翻滚而下。巨大的雷声和山石滚动声惊天动地。这时,比他家的屋还要大的一块巨石砸在正屋顶上,就这样,虎生顿时从阳世来到阴间,母亲和白莲也奄奄一息。
和虎生一起死的,还有在这次地震中雪莲山下的其他一些人家的人。虎生刚有些清醒,一付铁锁已经锁在了他的锁骨上。这时,只听一个熟悉的声音说道:“幽幽,这一次千万把虎生锁好了!上一世他死的时候,我们糊里糊涂的就给他跑了,至今也没有搞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这一次你要好好检查一下,看有没有锁好!”虎生听出来了,这是冥冥的声音。
这时,只听幽幽说:“我检查两遍了,没问题!”
冥冥叹息道:“没问题就好!我们这些虽说是鬼头,可任何一个闪失也承担不起呀!想起空空送莲儿去托生,他也不知犯的是哪家子糊涂,竟然忘了给莲儿喝**汤,现在被扒了皮打入十八层地狱,甚是可怜呀!”
幽幽满腔的哭音说:“老大,一想起空空兄弟,我的心就像是被刀割了一样难受,你现在就别再提这事了,我真的就要难受死了!”
冥冥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道:“哎——我何尝又不是这样呢?还是不提他为好!我们弟兄三个被前世的壮儿、这世的虎生,和前世的莲儿、这世的白莲给害的,真是不堪回首啊!现在你一定要把虎生给锁好了,待会儿白莲死了,我们决不能再手软了,也一定要把她锁好!我们不能再像以前那样仁慈,听她讲东讲西的了!”
幽幽坚定的答道:“是的,老大,我记住了!再过一会儿,这里该死的人也该死绝了,白莲和她的婆婆也将死去,我们都把她们锁好就是了。老大啊,俗话说‘吃一堑长一智’,而我们和空空弟兄三个吃了无数的‘堑’,可‘智’长在哪里呢?”
“老二啊,这‘堑’就像是闺女想回娘家一样,它时常是要回去的。我们并不是吃‘堑’吃的少,而是这‘堑’总是要回到我们身上的。以前,我们是没有能够清醒的认识到这一点。现在,我们认识到这一点了,我们也就变得聪明起来了。”
冥冥和幽幽以及一个新来的冥官,手里牵着许多死人,他们等待着一会儿即将死去的人。
虎生和那些迷迷糊糊的死人围坐在一起。他自从知道自己再次死了以后,他并不像别的死人那样迷糊,他清醒地认识到:要想脱离死亡,就必须要逃出去,把白莲和母亲救到雪莲山顶,因为,雪莲山顶不属于鬼管辖的地方。
儿时的虎生曾因服过黄娥的万灵聚丹,其力量数倍于常人。这给他的逃走创造了一个很好的条件。这时,他趁冥官们不注意,双手用力地扭动铁链,可是,手扭得疼痛难忍,铁链却纹丝不动。他想:铁链既然扭不动了,那么就扭铁锁吧!没想到锁比铁链还要难扭,他望着这把不同寻常的铁锁,失望异常。
无奈之中,他有了一个可怕的想法:既然铁链扭不断,铁锁扳不开,那么,唯一的办法就是扭断自己的锁骨了。想到这里,他的手指便扣进自己的锁骨,用力地向外扳,锁骨被扳得钻心的疼痛。然而,这疼痛并没有阻止他继续用力地去扳!他想:如果不扳断锁骨逃走,那么,这一去就不得回返了!就再也见不到慈祥的母亲和亲爱的白莲了。如果能扳断自己锁骨的话,那么,至少还有一线希望!
于是,他扣住锁骨,用尽平生气力,用力猛的一扳,只听“咯吱”一声,锁骨被扳断了。通常,疼痛是与痛苦是孪生兄弟。而此时此刻的虎生,疼痛竟然与喜悦结成连理。
母亲与白莲终于呼完了世间的最后一口气。在冥冥和幽幽的铁锁锁向她们锁骨的一霎时,虎生跃上前来,挥腿向他们扫去。由于这一腿用力太猛,他俩被扫出几十步开外。虎生一只胳膊夹住母亲,一只胳膊夹住白莲,忍住锁骨的疼痛,沿着上山的道路,向雪莲山顶奔去。
上山的道路上,横七竖八的堆着大大小的石头,每向前行进一步都异常艰难。虎生想如果这样下去的话,就会有被捉的危险。想到这里,他从这块石头上跳向前面一块石头,这样一来,果然快了许多。
冥冥和幽幽顿时糊涂了,当他们清醒过来以后,把手中牵的所有死人交给另一位冥官,慌忙向虎生追去。
虎生并不像在跑,而是在飞。冥冥和幽幽穷追不舍,追与被追之间的距离是越来越近了,不过,虎生距离神与鬼管辖的分界也越来越近了。
就在冥官们即将抓住虎生脚的时候,虎生已经脱离了冥官们管辖的范围。
无意之中,虎生一回头,只见冥冥和幽幽一边伸手一边在狂喊,然而,他们已经无法超越那道闪光的分界了。
虎生放下母亲和白莲,向冥冥和幽幽挥了挥手,掺着母亲和白莲向雪莲山顶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