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画知晓墨煊带自己来绿望楼定然是有什么事情,果不其然绿水迎上前来,微微行了个礼。
“主子。”
墨煊淡淡道。
“你说你有消息了?”
绿水点了点头,依旧低垂着着眉眼,沈画在一旁默不作声,她一天没有进食,说不饿那是骗人的,正巧桌子上有些糕点,她移动脚步拿起一块糕点便往嘴里送,口味确实独特。
墨煊余光中见沈画吃的不亦说乎心中失笑,绿水轻轻抬眸,瞥见墨煊神色,有些惊讶,她接着低下头,恍若未觉。
“是,十六年前的事情查到些线索。”
墨煊神色难测,他淡淡的应了声道。
“资料。”
绿水闻言回身进了密室,出来时手中捧着一些纸张,墨煊接过看了眼,面色一沉。
墨煊将资料放入袖子里,接着转身,神色淡然。
“准备一份晚饭。”
绿水低眉顺眼的应了声,接着便出了房门,沈画喝了口水,将糕点咽了下去,这糕点好吃是好吃,就是太容易噎着。
墨煊的手在她后背轻轻拍着,沈画对于他的举动已经习以为常,她缓了口气问道。
“你刚看的是什么?”
墨煊神色一深,接着嘴角轻笑。
“没什么,菜待会儿就来了,吃完我们回家。”
沈画哦了一声,世界上最好听的四个字大抵就是,我们回家。
绿水回来时身后跟了几个丫鬟,每人手中都捧了一盘菜,光是闻着味道便觉得香甜可口,沈画肚子仿若收到了感应,咕噜响了一声,墨煊低低的笑出声,沈画淡然的别过脸,耳根微红。
一顿饭吃完,沈画只觉得整个人都重了几分,她拖着身子,大半的重量压在墨煊身上,墨煊揶揄道。
“夫人是走不动了么?”
沈画话语一滞,良久,她淡声道。
“蹲下。”
墨煊挑眉,走到她面前,将她的手臂往身上一带,转瞬间,沈画已经伏在他的背上,墨煊的声音低沉。
“背夫人可以不用蹲的。”
沈画抿唇不语,墨煊背着她走出绿望楼,两人的影子被灯光拉得长长的,重叠在一起,沈画顿了顿道。
“墨煊,你是不是在调查十六年前的事情?”
墨煊顿了下,接着道。
“夫人不必多想。”
沈画不再出声,她只是武功弱,并不代表她五感比灵敏,墨煊与绿水的话清晰的落入耳里,墨煊在调查十六年前的事情,显而易见是为了她,她体内的毒是十六年前种下的,想要解毒,必须知道下毒人是谁,但是十六年前的事情,谁又知道会不会很凶险,她并不愿意墨煊冒这个险。
两人的沉默在夜晚的空气中漂浮着,入春的季节,空气中弥漫着泥土与新芽的气息,很是蓬勃,沈画心中一紧,伏在墨煊的背上,轻轻长叹一声。
墨煊背着沈画,心中微乱,他确实是在调查十六年前的事情,他迫切的想要找到沈画体内毒的解药,但是十六年前的事情许多已经销声匿迹,他能够在剩下的时间内找到下毒之人么?如果找不到又当如何?
没了沈画,他会如何?
两人渐渐远去的身影在黑暗中隐去,绿望楼的二楼窗口处一双带笑的眸子一直到看不见人影才缓缓转身,灯光下一张脸美的人神共愤,他嘴角轻勾,神色莫测。
沈画与墨煊回到国师府,便迎上一道圣旨,沈画与墨煊对视一眼,觉得这圣旨来得甚是诡异,太监尖锐的声音响起,沈画低着头,将他的话语一字不漏的收入耳中。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国师有勇有谋,聪颖过人,特在此令其彻查沈骞一案!钦此。”
墨煊接过圣旨,眸子里闪过一丝情绪,沈画送走那太监,心中澎湃,沈骞出事了?
墨煊坐在书房的桌前,将从绿望楼带回的情报仔细的看了遍,心中划过一丝异样,皇上这一次的圣旨相当于推波助澜,他是早就有所察觉,还是仅仅是巧合?
沈画进了书房时,见到的就是墨煊若有所思的模样,她抿唇进门,墨煊见她进来,不着痕迹的将桌面上的资料收起,沈画看了他一眼,轻声道。
“看来这次你是必须调查十六年前的事了。”
墨煊眸子动了动,他嘴角弯成一个好看的弧度。
“放心吧,会没事的。”
沈画深吸口气,接着笑颜如花。
“我陪你。”
墨煊抿唇,显然是不愿让她跟着自己冒这个险,沈画眼神制止,接着懒懒道。
“你也知道,你拦不住我的。”
墨煊轻叹一声,拉过她的手,将盖住的资料拿出,展现在她面前,声音淡淡。
“目前这些资料并不能查出什么,我想我们得去一趟牢房。”
沈画点了点头,沈骞因为什么而入狱,他们现在还不知道,如果能从沈骞口中套出什么,事情便有头目了。
两人准备一番,便往牢房走去,却没想到在牢房前遇到正出来的东方玄,沈画心中一跳,东方玄,他来做什么?
东方玄俨然是看到沈画与墨煊,他嘴角带着明朗的笑容,走上前来。
“国师,夫人,真是巧的很呐。”
沈画微微行了个礼,她意识到东方玄在外人面前总是唤墨煊为国师,其他便唤四哥,沈画对‘四哥’这个称呼很是好奇,墨煊微微点了头,并不多说。
东方玄不觉尴尬,他顿了顿道。
“国师来此处做什么?”
墨煊看了他一眼,声音淡漠。
“探望故人。”
东方玄挑了挑眉,毫不保留的将自己的目的说与墨煊。
“我是来看望沈将军的,莫不是国师所说的‘故人’也是沈将军?”
墨煊眸子动了动,他不予理会的擦过东方玄的身边,沈画紧随其后,东方玄面上笑容淡去,他面上闪过一丝阴狠,接着大步离去。
阴暗的牢房里,到处都是潮湿的,空气中夹杂着的腥臭与腐烂的味道,令人不自觉的皱眉,这是沈画第二次来牢房了,第一次...沈画面上闪过一丝异样,顾倾城,她这阵子几乎快把这个人给忘了,她在自己身上落下的罪还没还呢。
沈骞所在的牢房所处的地段异常的潮湿,几乎到了手在空气中抓一把,就能抓住一些露珠,沈画是尤其不喜欢这个地方的,她跟在墨煊的后面,视线范围内,沈骞一身傲骨,被锁在牢房里的铁链上。
他披散着头发,白色的囚衣上沾满了泥水,甚是肮脏,沈骞低垂着头,并没有发现是墨煊与沈画前来,他淡淡道。
“清王有什么东西漏在我这儿了么?”
半晌他得不到回应,缓缓的抬起头,见到是墨煊与沈画微微一怔,接着面色沉着。
“这牢房阴暗的很,实在不是国师大人应该待得地方。”
墨煊看了他一眼,并不语,他只是静静的看着沈骞,沈画在他身旁,也跟着一言不发,时间过了许久,沈骞终于按耐不住,他低吼。
“国师大人!”
墨煊眸中闪过一丝清明,他淡淡道。
“将军肯听我说话了?”
沈画敏锐的捕捉到墨煊不再自称‘本国师’,这也就意味着他对沈骞放下了架子,抛弃了阶级观念,与沈骞虽谈不上推心置腹,但也是认真了。
沈骞自然晓得墨煊放下身份与他交谈,他抿唇,等待着墨煊的下一句话。墨煊看着他,语气淡漠。
“将军是因为何事入狱?”
沈骞一顿,接着笑开,声音爽朗却十分的跋扈,末了之后,他眼睛看向墨煊,阴阳怪气道。
“我以为国师是有备而来,看来是我高估了国师了。”
墨煊也不恼,他往沈骞走近了些许,在离他两米的距离内停下,接着道。
“将军不说也无妨,我总会知道的不是么?毕竟皇上让我来彻查将军一案。”
沈骞闻言眸子圆瞪,他盯着墨煊许久,忽的轻笑。
“谁查不都是一个样。”
墨煊挑眉,接着他的话道。
“结果都逃不过一个死,是么?”
墨煊的声音轻缓,在这寂静的牢房里甚是诡异,他轻描淡写的将沈骞的未来道出,沈骞不禁身子一颤,他一代名将,没有战死沙场便是一种耻辱,如今还要死在那众目睽睽之下,更是替沈画世代蒙羞,沈骞抿唇,面色阴沉。
墨煊唇角一勾,接着道。
“将军是否蒙冤受牢狱之灾,还是靠将军自己。”
一语既出,惊起千层浪,沈画看向墨煊,他的意思是,只要沈骞答应配合他,他就能颠倒黑白,让沈骞重回将军之位?
沈骞思虑半晌,冷冷道。
“国师与清王可真是相像的很呢。”
墨煊挑眉,从沈骞的话中不难猜出,东方玄此番的目的,无疑是拉拢沈骞,结果显而易见被拒绝,沈骞时代征战沙场,到了他这一代没落,但即便如此,身为铮铮男儿,宁死不屈也是沈家的特性,他这般做也是无可厚非。
果不其然,沈骞淡淡道。
“恐怕国师大人是白跑一趟了。”
墨煊并不急着争辩,他走到沈骞面前,将沈骞肩上的草屑拂去,声音低沉。
“将军可莫要急着道出答案,将军应当先想一下沈家的列祖列宗。”
沈骞的身子一颤,他最无颜以对的便是沈家的列祖列宗,自墨国开国以来,沈家便是一代名将,这么多年从未有人超越,如今却要败在他的手里,沈骞自知罪孽深重,墨煊见他沉默,接着道。
“当然,我与将军的交易对将军来说也并非难事,沈家的名誉还是将军的骄傲,将军可要好好斟酌。”
沈骞抿唇,不知过了多久,他抬起眸子,闪过一丝决绝道。
“你想知道什么?”
墨煊笑容不减,他声音愈发的淡漠。
“十六年前的事情。”(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