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小姐这一曲可真是令人痴醉,这都已经坐了下来,沈小姐怎么还戴着面纱呢?”说着,白如萱向着另外一边的户部尚书的千金刘玉香使了个眼色。
刘玉香轻笑了一声,开口便接上白如萱的话,“妹妹难道不知道吗?市井街坊中早就流传了,将军府的大小姐面容奇特,据说左侧脸颊上有着一块很是骇人的丑陋胎记,怕是因为这个原因,才戴着面纱,不敢见人的吧!毕竟太子殿下在此,若是污了太子殿下的眼睛,那就不好了。可别像刚刚沈家大小姐一样,丢人现眼!”
白如萱做出一副惊讶的模样,随即满眼歉意的冲着沈画说道:“妹妹可千万别放下心上,如萱不知原委,只是觉着方才那一曲甚好,对姐姐很是好奇,没想误戳妹妹伤心事,实在是如萱不好。”
沈画轻轻开口,语调淡然空灵,“无妨,不过是无心之失而已,又有什么值得介怀的呢。”
闻言,东方翼不由得更加赞赏这个女子,昨日在梅园,他的心思并没有放在沈画的身上,只是粗略的打量过她,倒真是没有注意到刘玉香所说的什么丑陋胎记,市井传闻,说不定并不可信。
“能够弹奏出如此妙音的女子,定是不凡,沈小姐不妨将面纱就此摘下。”
东方翼说完,众人都情不自禁的伸长了脖子紧盯住沈画,因为实在是对这个谜一般的女子太过好奇了。
“既然殿下如此……”沈画微微一笑,抬手捏住面纱一角,纤指微动,那片白纱便轻轻落了下来。
在那面纱之下,是一张容色淡淡的精致小脸。不同于在场其他千金的盛妆,沈画的脸上只施着淡淡脂粉,点绛朱唇便是容颜上最浓烈的一抹色彩了。眉如墨画,面如清荷,俯仰之间,眉眼全是风情,尤其是那长睫毛下的双眸,宛如秋水,潋滟出摄人的柔情。
而在她的左侧脸颊上,着实有着一点别样的殷红,只是这原本玷污容颜的殷红,却被沈画由朱笔勾勒描绘,竟成了一朵蹁跹舞蝶的模样!看着这胎记,不仅没有人觉得它丑陋,反倒是有种这简直就是上天对沈画的馈赠的感觉。
沈画的美,是一种清艳绝绝的美。
美如仙,魅如仙。清丽与娇媚,全被她占全了。
饶是见过了诸多美貌佳人的东方翼,在这一刻也不由得怔神。
白如萱怎么都没有想到自己原本想要让沈画当众出丑,却白白成为了对方惊艳四座的垫脚石!一时之间一口气闷在胸口,闷得生疼。
“沈将军可真是将自己的宝贝女儿私藏的紧,如果不是今日这选妃宴,恐怕我们根本就没有机会知晓,原来将府,还有这样一等娇女。”
“哪里哪里,张大人过奖了。”沈骞心中由沈眉带来的不快此时已经全部被沈画抚平,听着同僚的夸赞,眉眼之中是止不住的得意。
“果真是妙人儿,不知沈将军可愿意割爱,让令千金到太子府……”
东方翼这话中的意思已经很明白了:他看中了沈画,要让沈画做自己的太子妃。
沈骞心中一喜,正要答应,却陡然听见一声:“不可!”
众人又惊又疑,皆是将目光聚集在了徐容景的身上。
此时此刻,徐容景再也不是一贯的沉静淡然的模样,两道剑眉紧紧地皱在了一起,就连那深如幽潭的眸子,也激荡着层层涟漪。
“容景?”顾倾城亦是震惊。从方才那支曲子还没有结束的时候,她就敏锐地察觉到了身边男子的情绪变化,徐容景不正常,很不正常,他从来都是温顺宁淡的,却在听到了那支曲子后,变了神色。
可是那支幽兰操,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啊。
“容景,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东方翼微微眯起了眼睛,一道危险的光芒从他的眼底闪过。
徐容景死死的盯着沈画,就像是想要穿透她的肌肤,一直看透到女子的内心最深处一般。
这,这怎么可能,这个女子,怎么会弹这首幽兰操!
方才她弹奏的,虽然大体上确实是幽兰操的调子,但是细微之处却是经过了改动的,而那些改动,是曾经洛夕颜在弹奏的时候,他指出改定的!
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巧合的事情!
这不可能!
徐容景的心中,已经是惊涛骇浪,可是,明明,明明站在自己对面的这个女子,长着的完全是和洛夕颜不同的面容,洛夕颜已经死了,已经死了!是他亲自命倾城去杀了的!她不可能还活着的!
方才那一曲中,带着绝望、凄然、悲愤……完全就像是含恨而死的女子在幽幽的控诉着背叛抛弃她的人,那凛然怨怒,他听的真真切切。
所以,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然而沈画只是静静地立在那里,仿佛感受不到那灼人的视线。
她的内心,却不像表面上那样的平静。(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