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画点了点头道。
“目前只是猜测,还不能确定,我去那家香阁一趟便知晓了。”
墨煊顿了顿。
“为夫陪夫人一道前去。”
沈画应了声,两人并肩而去,风澈在不远处守护着,满脸警惕,长安城最近不太平,随时可能发生变动。
沈画与墨煊来到那家香阁,还未进门便嗅到一股奇香,沈画微微拧眉,心中的猜疑更多了一分,当年她同师父学习制香时,师父曾拿出一瓶珍贵的香,对她道,那是用人做出来的香,香味十分的奇特,以至于闻了一遍便不会忘记。
沈画率先踏进香阁,香阁里满堂宾客,男女老少都有,皆是奔着那异香而来,香阁里招呼的姑娘也是十分的多,沈画与墨煊进来不多时,便有一个扭着腰肢的女子上前,酥胸半露。她将大半个身子倚在沈画的身上,沈画挑眉,还未出声调戏,自己便被墨煊一个大力拉了过去,护在怀中。
那女子见势,脸色微变,没想到这位看起来相貌清秀的小公子竟然是个断袖!沈画看了墨煊一眼,暗自发笑,她轻咳一声道。
“不知贵处最珍贵的香是哪一个?在下想买来赠人。”
那女子瞥了墨煊一眼,被他的气势骇住,顿了顿,面上笑容微弱,从不远处拿了一瓶香过来。
“诺,公子要的香。”
沈画打开,从怀中拿出一张手帕,滴了一滴香在上,接着猛地甩开手帕,香味便钻入鼻腔,半晌,她拧眉,声音微冷。
“姑娘为何要对在下有所保留,这并不是你们阁里最珍贵的香。”
那女子见沈画的动作十分的在行,心道遇到了行家,她对沈画道了声。
“公子请随我来。”
沈画与墨煊对视一眼,跟着那女子去了二楼,二楼的转角处有一间屋子,那里的香味十分的浓郁,沈画在各种香中嗅到一丝异样,她神色一紧,就是这儿了!
只见那女子敲了下门,轻声唤道。
“幻水姐姐,这有一位客人找。”
幻水?沈画只觉得这名字甚是耳熟,却一时想不起来,待到门开了时,一张俏丽的面庞显现出来,沈画这才恍悟,原来是她。
幻水正是她当日与许流翎一处查询线索时遇见的女子,她是个制香高手,这毋庸置疑,若不是她的手段诡斜,沈画几乎要与她做知己。
这世上懂香的人并不多,能真正了解香的人更是少之又少,好不容易遇到一个收益相当的人,却是对手,沈画心思千回百转,她面上浅笑。
“姑娘好。”
幻水眸子在沈画身上稍作逗留,接着面无表情道。
“两位进来说吧。”
沈画与墨煊进了屋子,屋子不大,却摆满了各项制香的工具,沈画眼睛一亮,见到这些工具便十分兴奋,她有多久没有碰香了?
幻水见沈画面露兴奋,不由得出声。
“公子也是懂香之人?”
沈画点了点头,谦虚道。
“略懂。”
幻水不再客气,她声音淡漠。
“公子可是想买我们香阁最珍贵的香?”
沈画挑眉,应了声,幻水眸子一深,她忽的轻笑道。
“公子可要想清楚,这瓶香也许会让你倾家荡产。”
沈画面上轻笑,语气和蔼。
“若是能求得毕生之所想,倾家荡产又何妨?”
幻水表情怪异的看着他,墨煊也挑了眉梢,他也是今日才知晓,他的夫人这般会演戏,一直默不作声的他淡淡道。
“姑娘莫不是认为本国师也买不起?”
幻水看了一眼墨煊,面上露出一丝不屑,在她心里,墨煊俨然成了一个不忠的男人,有了沈画,现在还在跟一个男人牵牵扯扯。
沈画见幻水生出误会,奈何百口莫辩,若是她暴露身份,她或许就不会这般心平气和的对自己。
想归想,但是送上门的生意谁会不做?幻水走上前,从最顶端的抽屉里拿出一瓶精致的香,淡淡道。
“万两黄金,世上仅此一瓶。”
沈画面色未变,万两黄金对墨煊来说算不得什么,她在意的是她口中的仅此一瓶,虽然知道炼人香最是困难,也许上百人才能炼出一瓶,幻水所言更是证实了沈画的猜想。
沈画将她手中的瓷瓶接过,打开,手掌在瓶口处微微煽动,香味溢出,沈画面色一紧,这香味同当年师父给她的那瓶香完全一致!
沈画看了一眼墨煊,轻轻眨动双眸,墨煊会意,在幻水没有防备的时候瞬间将她制服,沈画从袖中掏出一包药,在她面前一撒,幻水挣扎了两下,便昏迷过去。
幻水无疑是这场案件的引子,她要用幻水将幕后主谋引出来,虽然心中有了对象,却依旧不想认定。
幻水的失踪令香阁上下乱了套,招待沈画他们的女子将他们留下的字条传达出去。沈画在约定的地点等候着,纸上说。
制香奇才,性命你定。明日午时,城东竹林,恭候大驾。
墨煊令风澈一等人守在沈画身旁,而他则是从另一个案件下手,他故意从京兆尹府将消息透露出,制造这一场混乱,无非是引鱼上钩,现在鱼儿已经上了钩,就等收线了。
沈画在竹林中等候了许久,久到她以为那人不会来,正失望时,远远的,一个青色身影渐渐靠近,沈画眸子一沉,果然是他!
徐容景自远方缓缓而来,他走近后,见是沈画,丝毫不惊讶,他面上带着温柔的笑,一步步向沈画走来,沈画抿唇不语。
徐容景在距离沈画两米的距离处停下,沈画率先出声。
“为什么要这么做?”
徐容景无奈一笑,正想说话,忽的一旁一直咬紧牙关的幻水出声。
“先生,你怎么来了?”
沈画见幻水情绪不像伪装,她似乎未曾料到徐容景会来,沈画拧眉,事情不是她所想那样?难道不是徐容景为东方翼所利用,帮他做的这一切?
幻水看向徐容景,眸子里露出一丝苦然,她嗓音嘶哑。
“明明此事与你无关,先生你为何要来。”
徐容景看着她,像是看着一个悲悯的人,眸子里波澜不惊,幻水一颤,接着苦笑,她还在妄想什么,忽的她眸中一丝决然闪过。
“沈画,此事是我一人所做,与先生无关,你有什么话便问我吧。”
沈画拧眉,徐容景缓缓出声。
“不用,你做的事情我都知道,你走吧,我会告知她的。”
沈画本来也无意伤害幻水,她只是被人利用的工具而已,此时听徐容景这么一说,便示意风澈将幻水放走,幻水可以动作后,连忙拉着徐容景,急切道。
“先生你快走,是幻水一时糊涂铸下的错,幻水来承担。”
徐容景一向温和的声音忽然冷了下来,他眸光冰冷的看着幻水,一字一句。
“我对你的恩情,你早就还清了,你走吧。”
幻水愣愣的看看徐容景,接着苍凉一笑,也是,她做了这么多的蠢事,怎么还敢奢求他的原谅,幻水踉跄着走远,徐容景轻叹一声。
尚书府。
墨煊将手中的纸张扔到黄忠面前,黄忠将纸捡起看了一眼,忽的脸色大变,他哆嗦着唇道。
“这,这,这简直是污蔑!”
墨煊挑眉,声音清冷。
“这可是柳城亲口承认的。”
墨煊口中的柳城,乃是江湖上出了名的采花大盗,此人武艺高强,性子十分的洒脱,但不知是受了什么刺激,性情大变,自两年前起,从一个正意盎然的江湖侠客一朝沦落为采花大盗,江湖上悬令,抓住此人,赏金万两。
但因为柳城的武艺几乎无人能及,两年来,不但没有被抓获,还趁机夺取了近百名妙龄女子的贞洁,直到今朝,才被曝光。
黄忠依旧咬紧牙关道。
“他血口喷人!”
墨煊见他依旧嘴硬,将手中的另一份纸张掏出,摆到他面前,声音淡然。
“口供,手印,黄尚书可还有话说?”
黄忠似浑身力气被抽走,他愣愣的看着墨煊手中的纸张,整个人颓废一般的滑到在地,嘴里喃喃着。
“完了,完了...”
墨煊眸中闪过一丝异样,他声音忽的压低。
“或许还未到穷途末路的时候。”
黄忠闻听此言,眸子一亮,将死之人对于生命的渴望是强大的,他抱着墨煊的腿,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浮木,墨煊面上闪过一丝厌恶。
“本国师或许能保你一命。”
黄忠丝毫不怀疑墨煊话语的真实性,他在墨国的地位几乎与太子抗衡,就他一命并非难事。墨煊见黄忠意向已变,接着道。
“你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与我讲来,我便保你不死。”
黄忠欣喜,抱着墨煊小腿的模样像极了一只表达忠心的狗。墨煊眸子里一片冷然。
竹林。
徐容景看着沈画,面上闪过一丝苦楚,他轻笑一声道。
“他对你可好?”
沈画点了点头,应了声。
“你呢,近来可好?”
两人难得的如此交谈,徐容景有了一丝恍惚,他嘴角轻挑,有些苦涩。空气中飘来阵阵青竹香,沈画不语,徐容景也未曾说话,气氛沉默了片刻。
良久,徐容景叹了口气道。
“幻水是受太子的蛊惑,才帮他做这些事情。”
沈画拧眉,早便知晓这个结果,她在意的是另一个问题。
“太子制这些香做什么?”
徐容景顿了顿,将身子侧开些,不再看着沈画。
“这些异香足够太子在长安城甚至各国富甲一方,他有足够的钱财招兵买马。”
沈画疑惑,脱口而出。
“招兵买马?他是太子,要这些做什么?”
徐容景语气轻缓,看了沈画一眼,语气颇为怪异。
“你应该也能感受到,皇上虽然立东方翼为太子,但却并不看重他,甚至对比起来,太子还不如国师大人,不是么?”
沈画心头一惊,她抿唇不语,很早以前,她便发现这个局面,她也知道墨煊并非墨国国师那么简单,这其中定还有什么秘密。
今日听得徐容景这么一说,沈画心头忽的浮起一个念头,继而她又否定,她看向徐容景,接着询问。
“那么这场女子失踪案,是太子一手策划出来的?”
徐容景眉头轻拧,他语气也有些困惑。
“不,太子并未参与此事,但事后的利益全部流向了太子,这只能说明太子参与了此事,却不能证明太子就是这件事的幕后主谋。”
沈画知晓徐容景并未说谎,她也跟着疑惑起来,接着面上一松,她嘴角的笑容很是真实。
“谢谢你,愿意告诉我这些。”
徐容景不在意的摆了摆手,接着转身走远,他的声音淡淡传来。
“有缘再见。”
沈画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微微叹了口气,会再见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