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画眼前一亮,或许这倒是个办法,他们已经细细统计过,连李大人一家在内,如今被关押在天牢中的一共十几个人,但若是先将无关紧要的救出来,随后让李大人他们在牢里装作服毒而死,倒也说的过去。
这么一想,沈画当即将长安会的管事叫来,迅速将新的安排说与他听,墨煊也参与其中。
两日之后的夜里,天牢之中竟然出现了大规模的劫狱,等朝廷接到了消息,皇帝震怒之下派兵围剿,却已经人去楼空了。
皇宫宣德殿中,老皇帝一脸怒色,手中的茶盏直接甩在了禁卫军卫统领的头上,卫统领丝毫不敢避让,只能任由那瓷片划破了头皮,鲜血直流。
“荒唐!你们这么多人竟然连几个贼人都抓不到吗?朕要你们何用?”
卫统领低头不语,只沉默的看着地面。
“陛下息怒,若是气坏了身子,可就得不偿失了!”
苏荷温柔的安抚着老皇帝的情绪,目光却冰冷的看向禁卫军统领,“你们老实说,天牢里的犯人丢了几个?”
卫统领只觉得顿时浑身发麻,只觉得这位苏妃娘娘的眼神比恶鬼还要恐怖三分,当即战战兢兢回答道:“十……十个!”
“什么?被朕判了死刑的总共也不过十四五个人,你们倒好,只给朕留下个零头?你们这差事是怎么办的?卫城你说,朕该怎么惩罚你们?”
卫城磕头道:“末将知罪,末将愿意一死,但求陛下放过我手下的这帮兄弟。”
卫统领此言一出,那些将士们十分感动,纷纷开口道:“末将愿意代替大人一死,还望陛下看在大人平时做事兢兢业业的份上,饶了大人一命吧。”
“是啊陛下,接到消息之后我等第一时间就去追捕了,怎奈何那些劫狱的似乎都是些江湖人,若是论上阵杀敌末将等毫不退让,但是论个人功夫,末将等确实不是那些人的对手!”
“需要狡辩!”老皇帝拍了一下桌子,明日午时这些人就要处决了,现在竟然给他出这种幺蛾子,真是让人忍无可忍!
苏荷亲自端了参茶递到老皇帝手中,“陛下先喝口茶消消气,且问清楚再说,那被留下来的都有哪些人?”
“启禀娘娘,当时情况紧急,我等就捡了那重要的人犯先抢夺了下来,其中包括李然大人,孙德政大人,还有李然的两个儿子,一个侄子。”
苏荷的脸色这才缓和了不少,扭头看向皇帝的时候带着些许笑意,“陛下息怒,听这意思,该杀的人一个都没有少!被救走的都是些无关紧要之徒。”
老皇帝的脸色也终于和缓了一些,冲卫城道:“卫城,你带领三百兵马,全城搜捕,不过只能暗访不许声张!”
卫统领暗自松了口气,听这口气,自己的一条命应该是保住了!当即重重的磕了头,“多谢陛下不杀之恩,末将定当不辱使命!”
皇帝冷哼一声,挥了挥手示意他们下去,随后一把将苏荷搂入怀中,“爱妃,你觉得此事会是何人所为呢?目的又会是什么?”
苏荷眼波一转,娇声笑道:“陛下,臣妾一介女流如何能知道这些?不过既然方才卫统领提到了江湖人,又是这么大规模的行动,那么八成应该和江湖组织有关,陛下不妨派人去查查看这皇城之中有哪些江湖组织势力最大不就一目了然了?”
老皇帝若有所思,一双眼睛难得锐利的看向苏荷,“没想到爱妃心思如此敏捷,倒是让朕刮目相看啊!”
苏荷娇嗔道:“皇上……难不成在陛下心中,臣妾就这般愚笨么?”
皇帝哈哈一笑,“怎么会?爱妃是最聪明的!”
苏荷顺势倒进了老皇帝怀里一番温存,半个时辰之后,苏荷从宣德殿中脚步匆匆的出来,一边吩咐贴身宫女去给风查送信,一边朝着自己的寝宫走去。
又过了半个时辰,风查一脸郁色的进了苏荷寝宫,彼时苏荷刚刚沐浴结束,墨黑的长发披散在肩头,雪白的肌肤上还残留着青青紫紫的痕迹,看上去暧昧极了。
风查直接进了正殿,随后顺手关上了房门,“你找我何事?”
“昨晚发生的事情你可知道了?”
风查冷笑一声,“这件事我们不是早就已经知道了么?本以为沈画没有那么大的胆子,没想到倒是小看了她!不过貌似敬妃的那个哥哥并没有被救走。”
“确实如此,所以我才找你来商量,敬妃当年救过沈画,如今敬妃已死,沈画为了报恩一定会保住李然的,这一次她已经出动了长安会的势力,这是我们的好机会!”
“什么机会?”
风查有些不明所以,却见苏荷冷笑道,“自然是除去沈画手中长安会势力的一大机会!”
风查沉吟片刻,“此事恐怕没有那么容易!何况我眼下也没有那么多的时间。”
苏荷睥睨了他一眼,“愚蠢!难道我们非得亲自动手吗?借刀杀人的手段你可没有少用过!”
风查被她骂了倒也不在意,只是抬眸看着她道:“哦,你且说说如何借刀?”
苏荷伸手吹了吹刚刚重新涂好的指甲,语气闲闲道:“方才我已经向皇帝提及了一些,最近你在外面放出风去,将长安会是城中最大的江湖势力让皇帝派去调查的人知晓,如此,我们的计划就已经成功了一半了。”
风查顿时明白了过来,当即面上一喜,伸手冲苏荷比了个大拇指,“娘娘高明!”
苏荷给了他一个媚眼,“好了好了,你且去办吧,左右都是为了我们共同的目标,若是这一次能借用皇帝的手除掉沈画,岂不是省了我们许多力气?”
“言之有理!娘娘放心吧,此事交给我就是!”
……
另外一边,老皇帝怎么都没有想到,不过几个时辰,原本被关押在天牢里的李然等人竟然都纷纷七窍流血,中毒而亡了。
老皇帝气的面色铁青,当即召集了群臣商量此事,墨煊自然也在被召集之列。
“想必先前发生的事情诸位已经都听说了吧,昨夜有一批江湖人夜闯天牢,劫走了不少重犯,而今日一早,没有被带走的李然等人都中毒身亡了,依诸位爱卿之见,这是否是武林中有人与朝廷做对呢?”
老皇帝话音刚落,就听到东方朔开口道:“父皇,此举明显是有人对朝廷不满!依儿臣之见应该杀一儆百,以震慑那些武林宵小!”
东方朔此言一出,墨煊则紧蹙了眉头,看来这些时日他在宗人府中并没有学到如何谦逊做人,反而似乎显得越发张扬了许多!
老皇帝显然对东方朔的这番话还算是满意,当即询问道:“你且说说该如何杀一儆百?眼下连那些劫狱之人的人影都没有找到!”
东方朔见到皇帝对自己接连发问,当即心中略显得意,微微抬起了下巴,“儿臣以为,直接抓几个江湖人杀了,然后贴告示昭告天下他们的死因,就说他们是那些劫狱之人的同伙……”
“荒谬!”
墨煊打断了东方朔的话,一双黑眸深不见底,隐约带着几分失望。
老皇帝见到墨煊出声,也顾不得东方朔的想法了,转而询问墨煊道:“国师是有什么不同看法吗?不妨说来听听!”
墨煊规矩的行了礼,“微臣失态了,还望陛下见谅。”
“无妨,你我君臣不用这般拘束。”老皇帝和言润色,丝毫没有先前的怒气冲冲,让朝中不少人看墨煊的眼神都变了变。
虽说老皇帝对墨煊这个一字并肩王的恩宠是有目共睹的,但是如同眼下这般明显的差别对待还是让不少人心里不舒服。
东方朔就是其中之一,尽管他先前在墨煊身边学习,但是在他看来,君就是君,臣就是臣,作为未来有可能登上皇位储君,墨煊如何能这般不给自己面子呢?还有皇帝也是,如此和言润色,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个并肩王才是皇子呢!
老皇帝可没有在意东方朔的不满,但是他撇嘴的动作却被墨煊尽收眼底,心下不免微叹,看来倒是正如夫人说的那般,要教出个白眼狼来了!
墨煊正了正心神,这才回答方才皇帝问题。
“陛下,微臣以为十六皇子的提议不妥,且不说杀鸡儆猴固然能起到一时作用,但是一旦这么做,就会挑起朝廷和江湖的纷争,到时候后果不堪设想。”
老皇帝微微点头,“还有呢?”
“另外,微臣觉得天牢被劫狱一事不可大肆宣扬,一则是为了安定民心,二则是为了皇室颜面。”
“果然还是国师言之有理,朔儿,你虽然跟随国师身边学习多日,所思所想却不及国师之万一,当真是叫朕失望!”
东方朔面色变了变,“是,父皇教训的是,儿臣日后定当更加努力。”
“恩,国师,那么依你之见,此事该如何处置呢?”
墨煊思索片刻,“陛下,请恕臣直言,李大人一案,民间本就颇有微词,如今敬妃和李大人等人都已经故去,此事不如到此为止,那些逃走的也不过是些李家下人或是一些李家远亲,实在不值得陛下劳心劳力耗费人力去追捕。”
老皇帝若有所思,看向墨煊道:“你是否也觉得朕此事做错了?”
墨煊眼观鼻鼻观心,“陛下做事总有自己的考量,微臣不敢妄言。”
老皇帝略一颔首,“如此,就依照爱卿所言大事化小吧,对了,既然李家一门都已经故去,念在他们曾经也算是为朕尽心尽力的份上,这后事就交由你去办吧,务必要让天下人看看朕并非是残暴之人。”
殊不知这正中了墨煊的下怀,本还想着若是皇帝将此事交给其他人去办,他们就要另外安排人手去将尸体偷回来,但是如今,一切都解决了。
墨煊领命下去,东方朔今日在朝堂上吃了憋,心情极其不好,对墨煊也生出几分不满来,经过太子东方翼身边时,突然听到太子嗤笑一声,“看来,十六弟的那位军师也并非对你言听计从啊,看着他倒像是更得到父皇的喜欢呢!你若是能学到他的十之一二,只怕也不用伏低做小了。”
东方朔面色越发黑了几分,他一甩袖袍,冷哼一声,“此事不劳太子费心,太子还是好好照顾自己才是,指不定父皇什么时候就想起来要废了你这太子之位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