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错了,这世上的事不如意者十之八九,所以只要能握住那如意的一分,也算是人生一大快事了,我入宫这么多年,早年将一颗心扑在陛下身上,每次陛下对我和言润色之时,总以为自己会是最特别的那个,其实这宫中的女人,又有哪个是特别的呢?不过都是被关在牢笼里的一群金丝雀,由着陛下的心思宠信哪个而已!”
沈画低头不语,心中却为敬妃的剔透而感慨,原来敬妃娘娘看的如此清澈,只是玲珑如她,竟也被一个小小的苏荷设计陷害至此!
敬妃端起酒杯轻抿了一口,“其实就算今日王妃不来,本宫也会让人去寻王妃的!”
沈画抬眸,“娘娘可是有什么打算?只要我能做到的,必然义不容辞!”
敬妃笑了起来,伸手握住了沈画的手,沈画只感觉手心一寒,翻开一看,是一枚玉佩,此物为一墨玉所雕刻,看着古朴剔透,精致极了。
沈画不解,疑惑的看向敬妃,“娘娘这是何意?”
“这是我娘家的信物,本宫在此托付王妃一事,还望王妃能够答应。”
“娘娘但说无妨!”
“我娘家家族百年,盘根错节,就算是陛下想要连根拔起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何况,此番完全是那妖妃作祟,才让陛下对我母族下此毒手,有朝一日陛下醒悟过来,未必没有我娘家的翻身之日。”
沈画闻言连连点头,敬妃的分析很有道理,不过皇帝当真能有醒悟的时候吗?她对此并不看好,不过心中这般想,面上却丝毫不显,免得让敬妃太过担心,人活着,总得有些希望才好!
敬妃则继续道:“此番大难,还忘王妃能保住我家中亲族,将这玉佩交给我兄长,对他说,告老还乡也好,被流放酷寒之地也罢,只要暂避锋芒,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娘娘放心,此事我应下了,我一定尽我所能保住娘娘家人性命!”
敬妃举起酒杯敬了沈画一杯,“如此,大恩不言谢了!”
沈画连忙回敬了她,“娘娘不用如此客气,当年娘娘的救命之恩我尚且未能报答,今日不过举手之劳,又怎能承担大恩一词。”
敬妃笑道:“我只救了你一人,你却要救我一家,岂不是大恩么!”
沈画见敬妃眉宇间郁色渐消,知道她心中了却了一桩心思,自己心中也稍稍舒畅了些。
之后沈画又稍稍逗留了一刻,就被敬妃催促着离开了。
回到王府,墨煊正在练字,沈画凑上前去,一个大大的杀字跃然纸上,那笔锋间的凌厉杀意让沈画心惊不已,抬头对上墨煊一双如点墨般的眼睛,眼底的怒气喷薄而出。
见到沈画回来,墨煊通身气势散去,眼底泛起淡淡柔情,伸手将她揽入怀中,“今日一切可还顺利?”
沈画微微颔首,“王爷这是怎么了?为何突然如此发怒!”
墨煊沉默片刻,“我只是觉得若是再让皇上这么折腾下去,这大好的河山就离覆灭不远了。”
沈画莞尔一笑,“我当是什么事,陛下荒唐也并非这一两日了,你又何必如此担心,何况,你不是已经决定辅佐东方朔了么?”
墨煊低垂了眼眸,看不清眼底情绪,许久才听他言道:“我只是担心未必来得及!东方朔到底年幼,纵然聪慧机敏,却未必能在短时间内担当重任,而且近日我发现东方翼似乎又开始蠢蠢欲动,真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沈画闻言也跟着皱眉,虽然她许久未曾见过皇帝,但是从墨煊的口中得知,近来皇帝越发的喜怒无常,身体看着康建实则外强中干,只怕这其中,少不了苏荷的手笔!只是不知道这个女人到底想要做什么?难不成为了对付自己,她要将整个天下都一并牵连了么?
见到沈画眉头紧锁,墨煊伸手在她眉心轻抚一下,“好了,这些事情夫人就不用跟着操心了,夫人还没说今日和敬妃见面的情况如何?”
沈画这才回过神来,将藏于袖中的玉佩拿给墨煊观看,“这是敬妃娘娘交给我的,说是让交给她的兄长,并且让我保住她的家人,我已经答应下来了。”
墨煊端详着玉佩,随后交还给沈画,“这应该是能号令暗卫的某种信物,想来敬妃也不是全然没有准备,敬妃的母族李家盘根错节,家族庞大,私下应该也豢养了死士之流,只是如今李大人一家都身陷囹圄,即便有这玉佩也未必能用!这件事恐怕要从长计议!”
沈画皱了眉头,都说夜长梦多,多耽搁一日恐怕就多一日变故,让她如何能不忧心?
似乎看出了沈画的想法,墨煊安抚道:“夫人莫急,此事虽说要从长计议倒也不是不能另辟蹊径。”
“另辟蹊径?王爷的意思是?”
“明的不行,我们就来暗的!”
沈画眼睛一亮,看向墨煊的目光中满是崇拜,看的墨煊喉头一紧,低头覆上她那张樱桃小口。
两人稍稍腻歪一番,就开始精心布置,尤其在墨煊的提点下,沈画想到了手中的一柄利器,长安会!
看来拯救敬妃家人一事非长安会莫属!
心中有了章程,沈画也不再忧心,只等着第二天与长安会中管事接头,尽快安排营救事宜,闲心有了他们的帮助,应该能顺利救出敬妃家人。
第二日,天朗气清,万里无云,沈画一早就出了门,丝毫没有发现在她离开之后,一个人影也迅速的紧随其后。
沈画的马车一路疾驰,在城中一处茶楼停了下来,她小心的下了车,四下观看一眼,才随着掌柜上了二楼包间,而一盏茶之后,方才跟在沈画身后的人影也大摇大摆的进了茶楼,直到沈画离开之后,此人才迅速从茶楼离开,朝着皇宫的方向迅速的赶去。
一个时辰之后,苏荷正在对镜描眉,墨色的眉笔在一张薄薄的人皮面具上细细描绘,看上去诡异极了,片刻之后,她将那面具覆盖在自己脸上,顷刻间,镜子里的人又变成千娇百媚的苏妃了。
“娘娘,门外有人求见?”
苏荷对着镜子又端详一番,才语气淡淡的吩咐道:“是何人?”
“来人说是娘娘的宫外侍从,有重要的事情禀告!”
“行了,让他进来吧!”
片刻之后,一个消瘦的女子出现在苏荷的面前,她恭敬的给苏荷行了礼,“见过苏妃娘娘。”
“你怎么来了?不是吩咐过你没事不要随意往宫中跑吗?这宫中人多口杂,若是泄露了你的身份,那本宫的事情岂不是就也被人察觉了?”
看着苏荷皱眉,女子又恭敬的磕了头,“娘娘息怒,今日奴婢确实是有要事禀告!”
苏荷一边拨弄着桌案上的茶花,一边漫不经心的开口,“说说看吧!”
女子这才将今日所见所闻一一说与苏荷知晓,苏荷一边听着眉头渐渐皱了起来,一不留神,竟然将手中的茶花给掐断了!
“你说沈画约见了长安会的人?你确定?”
女子未曾抬眼,只笃定道:“奴婢确定,曾经奴婢见过那个长安会的管事,奴婢可以肯定,那人在长安会中地位不低。”
苏荷眼底寒光一凌,将手中那一盆茶花甩落在地,顿时那花盆四分五裂,甚至有一些溅落到了那跪着的女子身上,女子丝毫未动,只眼底划过些许惊惧。
苏荷咬牙切齿道:“长安会?沈画倒是好算计!可曾听到具体的计划?”
女子摇了摇头,苏荷冷哼一声,极其不满道:“废物!”
女子连忙低头,紧抿着双唇不再开口,等了半天,苏荷平息了情绪,冲她吩咐道:“你回去之后继续盯着,有什么重要的消息直接去找张大人,你就不必亲自过来了!”
“是,奴婢知道了!”
苏荷挥了挥手,示意女子下去,随后看了一眼门外站立的宫女,眼底划过一丝杀意,一盏茶的时间之后,那先前为女子通报的宫女就香消玉殒了,再也没有人知道苏荷会见了一个宫外的女子。
在处理了那名宫女之后,苏荷想了想,吩咐宫人招风查进了宫。
如今苏荷在后宫之中几乎是横着走的,尤其是在她设计陷害了敬妃之后,后宫的诸位娘娘无不明哲保身的,都说宁得罪君子莫得罪小人,苏荷就是这样一个心狠手辣的小人,让其他妃嫔如何不忌惮她?
而风查又是皇上亲自册封的官员,还将督查后宫阴鬼一事全权交给他管理,因此就算是众人知道这两人私下勾结,也不敢多说什么。
风查进了宫,大咧咧的在椅子上坐下来,见到苏荷一脸严肃,不免有些奇怪道:“今日是怎么了?脸色这般难看?如今敬妃已经是强弩之末,她的娘家众人也被我们折腾的进了牢里,你不该感到高兴么?”
苏荷冷哼一声,“你知道些什么?那敬妃被打入冷宫是不假,但是你可知道敬妃的母族李家是百年世家,家底深厚,就算有那么一两个折了进去,可还有许多旁系在呢?”
风查闻言也正了神色,“你是说,李家那些旁系可能会动手救人?”
苏荷睥睨了风查一眼,“怎么?你在宫外多日都未曾得到消息么?该不会是日日春宵,被青楼楚馆的那些莺莺燕燕迷花了眼睛而忘了正事吧?我劝你莫要得意忘形!”
风查被她这么一说,本想要辩驳,可是这段时间他确实是和一个青楼女子打的火热,一时间倒也没有什么可辩驳的,只保证道:“娘娘放心,孰轻孰重我心中有数!”
“知道就好!我也就是提醒你一句,大事未成不可懈怠!你可知道今日我得到了一个什么消息?”
风查一愣,见苏荷面色不善,也不敢妄加猜测,只难得恭敬道:“还望娘娘提点!”
“算了,想你也猜不到,若不是我事先派人盯着沈画,恐怕也得不到这样的消息,今日,沈画约见了长安会的管事,只怕是有所行动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