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那日自己没有出征,若是自己的心里没有逃避老皇帝和东方清儿,下江南平乱的事或许就会有别人来做,而沈画……也不会遭了别人的暗算。
想到这里,墨煊的心乱如麻,但此时,老道士敬虚道长给沈画祛蛊,已经到了最关键的时刻,又怎能允许功败垂成?
墨煊咬着牙,不知不觉中,就连自己的嘴唇都已经咬破,渗出了星星点点的鲜血。
敬虚道长更是全神贯注,此刻的终南山上,一片漆黑,只有这里灯火通明,白惊汩此时已经到达皇城,用手令打开城门。
随后则是一路狂奔,直奔后宫之中,“母妃!”
此时林静言已经睡下,却忽然听到了白惊汩的声音,“皇儿,你怎么来了?”
白惊汩气喘吁吁,只得开口说道:“母妃,小梅危在旦夕,身上中的是断肠蛊毒,昔年给我救治的药物可还在么?”
林静言猛地一愣,随后好似想起了什么一般,急匆匆的走入内室之中,取出一个小匣子,打开上面的青铜小锁,交给白惊汩:“这就是当年的药方,你快拿去看看,还能用不能?”
白惊汩不由分说,朝着林静言说道:“小妹性命危在旦夕,儿臣也就不留下陪母妃了。”
林静言点了点头:“人命关天,你快去吧,你梅梅……她若是有什么情况,你可要第一时间告诉我!”
此刻的林静言完全不似一个心有城府的妃子,反倒像是一个对儿女颇为慈爱的母亲。
多年前失踪的女婴,一直是林静言心中的痛,如今这女孩已经找到,林静言恨不得把这么多年来所有的爱都放在她的身上!
白惊汩一点时间都不敢耽误,急忙跨上马出了宫门,一路上又是风驰电掣,当白惊汩已经赶回终南山上时,此刻天色已亮,拂晓已出。
白惊汩下了马,把马鞭随手丢给吓人,冲了进去,“道长,怎样?”
面对着白惊汩的急不可耐,敬虚道长此刻甚是疲惫,给沈画拔除蛊毒已经耗损了他大量的心力,按照寿命来计算,恐怕老人家此番折损的说不定是几年的寿数。
白惊汩自然知道其中的关窍,不由得对着敬虚道长深深拜倒在地:“老道长,请受我一拜!”
敬虚道长此刻哪里还有什么力气?只得淡淡开口,对着白惊汩说道:“王爷不必客气,药方子可带来了么?”
白惊汩连忙从怀中掏出那药方子来,敬虚道长看了看,随后更是思虑了片刻,将药方稍作变动,随即墨煊便伸手接过,命令手下人前去抓药便是。
只听敬虚道长对着墨煊开口说道:“尊夫人体内的蛊毒已拔除七八成,至于剩下的,便是要看尊夫人的能耐,还有这方子了。”
墨煊心中一阵激动,“敢问道长,我夫人她……何时才能醒来?”
敬虚道长微微一笑:“很快,照此清醒看来,也不过是再有三四个时辰即可。”
墨煊压抑不住心中的亢奋和激动,单膝跪地,对着敬虚道长行了一个军礼,“道长救我夫人,便是墨煊的恩人,请受墨煊一拜!”
说着,便看墨煊重重的朝着敬虚道长磕了一个头,敬虚道长也没推辞,生生的承受了这一拜。
祛除断肠蛊毒,需要用寿数作为牵引和代价,老道士为此付出的更多,受墨煊一拜又能算的什么?
白惊汩看着墨煊的模样,此刻看墨煊神采奕奕,一扫往日之阴霾,然而当白惊汩转过身来想要跟墨煊开口说话时,却突然看见墨煊一头栽倒在地上,眼前一黑,便昏死了过去。
白惊汩一惊,慌忙将墨煊扶了起来,敬虚道长手搭上墨煊的筋脉,不由得大惊失色:“啊?这这这……”
白惊汩看着敬虚道长一脸惊讶的表情,连忙开口问道:“道长,怎么样了?”
敬虚道长苦笑一声道:“想不到他的身上,竟然也有这断肠蛊毒!”
白惊汩大惊失色,但很快便已经想明白,原来,早在前些时日,墨国的太子东方翼曾经派人来跟白惊汩联络,自然是期望此番能跟白惊汩联手,将墨煊在江南的权力给夺过来,而太子东方翼曾经说过,墨煊是必死之局,任凭是谁也解救不了,想必就在此。
但现在白惊汩已经完全更改了主意,因为沈画已经在机缘巧合之下成了他的妹妹,既然成了妹妹,那么墨煊便成了白国的妹夫,更何况墨煊是墨国响当当的国师大人,手中的权力甚大,手中还掌握着江南之地。
若是白惊汩能跟墨煊联手,那么白国的所有皇子,终不是白惊汩的对手了!
况且……一旦白惊汩登上皇位,那么到时,墨煊便是他最为强大的助力。
如果说先前白惊汩盼着墨煊死,但现在却是彻底的改变,只看白惊汩一愣,随后露出焦急的神色来:“道长,这该如何是好?”
敬虚道长轻声的叹了一口气,“这两个人当真是苦命的鸳鸯,拔除断肠蛊毒,便是这女子的寿命也要少上几年,而眼前这位国师大人,恐怕和那女子一样,只是引子尚未发散,看来老夫也还要给他解一次。”
白惊汩连忙拜倒在地:“还请老道长施以妙手。”
敬虚道长点了点头,随后摆了摆手:“这是自然,可是老夫手中的药物却是不多了,你这两日便去派人寻来罢,这女子,再过几个时辰也该醒来了。”
白惊汩说了一声是,恭恭敬敬的退了下去。
这一梦,沈画好似做了很长的时间,在梦中,她梦见自己和墨煊在江南游玩,忽然又梦到到了伊族人,不一会的功夫又梦到了白惊汩,甚至有那么一个瞬间,沈画还梦见了东方翼,还能见了顾倾城。
在梦中,沈画清晰的看见顾倾城是如何在天牢被拔了舌头,而后又是如何被砍断了四肢。
促使沈画惊醒的,便是沈画在梦中梦见顾倾城还活着,而且就在京城之中。
也许顾倾城才真正的算是沈画的死对头,就连在沈画生死攸关的时刻,竟然也能梦见她。
“唔……”沈画不由自主的发出一声呓语,随后醒来。
此刻墨煊躺在旁边的软榻上,呼吸均匀,这几天他实在是太疲劳了,日夜兼程的后果就是他突然的晕倒。
沈画醒来后,喉咙里一阵干涩,想要喝水。
却发现自己根本你说不出话来,就在这时,墨煊猛然睁开眼睛,原来,就在沈画醒来的那一个刹那,墨煊在梦中好似梦见沈画睁开了眼睛。
墨煊下意识的看向沈画,随即便是一个激灵,立刻激动的叫嚷道:“画儿!夫人!你醒了!”
此刻墨煊的心中非常之高兴,就好似是得到了天大的好消息一般。
沈画一看见墨煊,鼻子一酸,眼泪瞬间滑落,而墨煊看到沈画哭泣,更是手足无措,急忙拉扯着自己的袖子给沈画擦眼泪。
不多时的功夫,便看墨煊端着一盏清水走了过来,沈画渴极了,“咕咚咕咚”几口,便是一茶盏的凉茶下肚,喉咙好似不是那么渴了。
“夫君……”
沈画的声音气若游丝,如同蚊子一般细小。
墨煊听到后不禁咧开嘴,眼圈泛红:“夫人……夫人,你可吓死为夫了,还好你终于醒了。”
墨煊一把上前抱住沈画,沈画依偎在墨煊的怀中,不由得轻声说道:“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墨煊如何不这么想?当下心中更是激动,紧紧地贴着沈画的脸庞,不由得泛起一阵酸楚,“夫人……你可不要再离开为夫了,以后我哪里也不去,就陪在你的身边,可好?”
沈画“咯咯咯”的一笑,劫后余生的喜悦冲上心头。
此刻的墨煊和沈画就好似是许久不曾见的痴男怨女一般,两个人相互依偎在一起,任凭是谁也不肯撒手。
墨煊闻着沈画身上清冽的梅花香味,还混杂着那一点点的凌珂子药香,不由得拥她更紧,“夫人,你可知道,这些天来,我一直都赶来的路上,生怕见不到你的面。”
沈画也好似在此刻神游天外,不禁动情的说道:“我还以为自己等不了你了。”
墨煊一阵哽噎,“画儿,你可知道,这次给你下蛊的人是谁?”
沈画忽然冷静下来,眯着眼睛开口说道:“夫君莫猜,除了东方翼之外,别无他人。”
墨煊点了点头:“我已让风澈前往京城之中,查探秘密,也防着东方翼的加害。”
沈画忽然将自己的身子完全蜷缩在墨煊的怀中,感受着这一份久违的温暖,就好似隔了千山万水之后,再度香风,自然倍加珍惜。
只听见沈画突然幽幽的开口说道:“夫君,我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墨煊一愣,“什么?”
沈画咧开嘴淡淡的笑了,“许是我胡思乱想罢,可是我总是感觉顾倾城没死。”
墨煊闻之一阵大惊失色,“夫人怎么会如此想?”
沈画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我当时便是用她那时对付我的方法,砍去了她的手脚,至于她之后是否活下来,我也不知。”
墨煊暗暗的记在了心上,“夫人放心,待你全都好了之后,为夫这就去查探一番,好让夫人放心。”
沈画默默地点了点头:“夫君,我好想你。”
沈画拉着墨煊的手,坐在墨煊的对面,墨煊看着魂牵梦萦的人儿,此刻冷峻如霜的脸庞上也终于浮现出了一抹笑容:“我也是,没有夫人在身边,为夫好不习惯。”
沈画点了点头:“以后我再也不要跟夫君分开。”
说着,便看墨煊的大手紧紧地握住沈画的小手,随后便是情不自禁的热吻,仿佛用尽了一生的力气。(未完待续)